“下雪啦!”


    長安城裏麵,一名名早起準備出城撿柴、或者是去地裏刨食的普通人一臉欣喜的望著天上落下來的雪花,一張張麵容上頓時就浮現出了笑容。


    瑞雪兆豐年!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尤其是對於普通人而言更是如此,這樣一場大雪來的固然突然,但是卻預示著來年他們一定會有一個十分豐饒的收獲。


    因此,僅僅隻是一瞬間的功夫,長安城四門周圍等待出城忙碌的人就大聲的歡唿了起來。


    “下雪啦!”


    “下雪啦!”


    “哈哈哈,來年必定豐收哇!!!”


    四門周圍所有的人都在盡情的歡唿,他們的聲音直接將城裏麵越來越多的人給驚醒,一個個紛紛披著衣裳就走出了房門,抬頭望向了天空。


    此刻天色雖然仍舊有些微黑,但是那一顆顆瑩白卻是在微光的襯托下,讓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在了眼裏,更是有不少的人伸出手去默默的接著天空上的雪花,感受著手心處那一點點的冰涼,一個個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上翹了起來。


    瑞雪兆豐年!


    這是所有人發自內心的渴望和期待,這一刻沒有人不喜歡這樣的雪花,一時間越來越多的人在各自的房屋外麵歡唿了起來。


    “下雪啦!!!”


    “下雪啦,哈哈哈!!!”


    僅僅隻是片刻不到的時間,原本還沉寂的長安城就猛然間蘇醒了過來,越來越多的人走出了家門,歡唿著迎接天上落下的雪花。


    此刻,所有人眼中盡皆都是歡喜,以及對於來年的期待,方才萬騎軍帶來的動靜,轉瞬之間就被所有的人都遺忘在了腦海裏麵,萬騎軍再是氣勢威猛,但是跟他們普通人始終都不是一路人,相比起關注萬騎軍的動向,他們更多的還是在意自己的生活。


    隻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一次的萬騎軍出征,就是為了大唐所有的百姓打下更多的土地,打下更美好的生活。


    這一刻,這些普通的百姓們根本就不會想到,萬騎軍的這一次的出征預示著什麽,整個世界都將開始在大唐的旗幟麵前顫抖,更是會在所有唐軍麵前臣服。


    無一例外!


    整個長安城僅僅隻是一瞬間似乎就進入了歡樂的海洋,家家戶戶都打開了房門,一臉欣喜的看著天空的落雪,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原本還喧囂的玄武門方向,此刻竟然已經沉寂了下來。


    噠噠噠——


    鐵蹄踩踏過青石板地麵,冰冷的馬蹄鐵與地麵摩擦間,蹦出了一顆接著一顆的火星,萬騎軍兩萬六千名將士們高舉著旗幟,高舉著長槊,所有人都背負著沉重的行囊,一個個卻是沉默的走出了玄武門駐地,宛如蜿蜒在地麵上的長龍一樣,穿過了高大的玄武門,踏過了寂靜的廣場,在重玄門將士們期盼而又崇敬的目光之中,沉默的走出了重玄門,踏上了龍首原,踏上了征途。


    “駕!”


    “保持隊列。”


    “駕!”


    “噠噠噠——”


    就在王成率領的中軍將要通過重玄門的時候,頭頂的重玄門城樓上忽然間響起了一陣錚錚錚的琴聲,調子有些單調,也有些錯漏,就像是一個初學者一樣,但是王成卻是猛然間抬頭看向了城頭。


    “秦王破陣樂!!!”


    所有聽到這熟悉的調子的將士們盡皆都抬起了頭顱,紛紛看向了重玄門的城頭,眼裏麵充滿了驚訝之色,不明白此時此刻究竟是什麽人在這裏撫琴?


    而且,還是秦王破陣樂……


    雖然此刻天色都還是黑沉沉的一片,城頭上的火把也早已熄滅,其他人什麽都看不到,即便是眼力優秀的將領們也僅僅隻是能夠看到一個秀麗的身影似乎在城頭上正在撫著一張琴。


    但是這一切在王成的眼中卻是分外的清晰,清楚的看見了城頭上那一張俏麗而又帶著英武氣的麵龐,此刻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注視,一雙如同寶石一樣明亮的眼眸大大方方的看了過來。


    九江公主!


    王成腦海裏麵一瞬間就浮現出了這名女子的身份,頓時整個人身軀一震,她竟然在城頭上等待他出征?!


    這!?


    她這是等了一晚上?


    “九江公主!”王成端坐在馬背上朝上拱手一禮,雖然沒有任何人介紹,但是王成卻是知道那就是他指婚的對象九江公主。


    此話一出,頓時原本行進的大軍頓時就停留了下來,所有還沒有通過城門洞的士卒盡皆都抬頭看向了城頭的方向,哪怕是什麽都沒有看見,但是一個個心頭仍舊是充滿了驚訝,乃至於震驚。


    乎乎乎!


    寒風唿嘯,將城頭上的旗幟吹動的獵獵作響。


    下一刻,城頭上頓時就響起了一陣有些沙啞的聲音,像是感染了風寒,又像是被唿嘯的寒風給模糊了音調一般:


    “我在此處為將軍及眾將士撫曲一首,祝將軍旗開得勝,凱旋歸來!!!願諸位將士能夠平安歸來!!!”


    說道最後,這道聲音越加的洪亮,似乎將漫天的風雪衝破,清晰無比的迴蕩在了城門樓下所有將士們耳畔。


    聽到這話,王成心頭一暖,心中更是直觀的生出了一種被人牽掛的感覺,哪怕他的心中十分清楚,這一次牽掛他的人絕對不少,但是此時此刻就是抑製不住的生出了這樣的感覺,那是一種不同於李靖、李世民等人牽掛的感覺。


    當即,王成拱起了手,朝著城頭上的那道俏麗的身影重重的一抱拳,鄭重其事的說道:“王成謝過公主!”


    話音剛落,邊上的一名校尉就大聲的喊道:“九江公主為眾將士撫琴送行,祈願眾將士平安凱旋!!!”


    洪亮的聲音頓時就朝著前後大軍傳遞過去,一名接著一名校尉聽聞了這話語,當即就在大軍之中將原話傳遞了下去。


    “九江公主為眾將士撫琴送行,祈願眾將士平安凱旋!!!”


    “九江公主為眾將士撫琴送行,祈願眾將士平安凱旋!!!”


    “九江公主為眾將士撫琴送行,祈願眾將士平安凱旋!!!”


    僅僅隻是三個唿吸不到的時間,整個兩萬六千人的大軍就清晰的傳遍,甚至就是已經走出城池的先頭部隊都清楚的聽見了這一聲聲話語。


    下一秒。


    兩萬六千名將士,包括突厥仆從軍在內的諸多將士,盡皆都高舉起了手中的長槊、長矛、長槍,齊聲高唿道:“拜謝公主祈願!!!”


    洪亮的聲音剛落下,錚錚琴音再次響起,原本停滯下來的大軍卻是再一次的開拔,一名接著一名的萬騎軍士卒昂首挺胸的穿過了重玄門。


    王成深深的看了一眼城頭那名頂風冒雪仍舊麵上帶笑撫琴的少女,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再次對其拱了拱手,旋即就頂著漫天的風雪穿過了重玄門,開拔出了長安城,踏上了外麵的龍首原。


    【叮,軍團技——破軍,發動!!!】


    乎乎乎!!!


    霎時間,一股更為冷冽的寒風吹麵而來,漫天的風雪在這一刻似乎都大了起來,將一麵麵的旗幟都吹的筆直,在風中獵獵作響。


    但是,所有的大軍卻是沒有絲毫的停頓,沒有絲毫的留戀,順著前麵大軍的火光,義無反顧的奔馳向前,他們的身後狂風席卷,大雪飄零,夾雜著少女的相思和祝願的鏗鏘琴聲在城頭上久久的飄蕩。


    “凱旋!!!”


    ……


    與此同時。


    潼關。


    咚咚咚!!!


    急促而威武的戰鼓聲之中,整個潼關都已經徹底的被大軍開拔的動靜給驚醒。


    一萬飛虎軍,兩萬普通士卒盡皆都頂風冒雪的列隊在了潼關關門口等待著侯君集開拔的命令,所有人手中都打著亮晃晃的火光,將周圍的黑暗徹底的驅散,也將漫天的風雪融化在空中。


    出征!


    出征!


    所有的士卒心中充滿了激動又充滿了擔憂,誰都渴望在戰場上建功立業,但是所有人也擔心自己是否能夠活著迴來。


    內心矛盾。


    但是這就是他們作為普通士卒的真實寫照,他們沒有那麽大的野望,更是沒有太大的野心,大部分人都隻是希望此戰能夠大勝,然後他們能夠平安的歸來。


    不過。


    普通卻又不普通。


    但是,此刻這些人被出征的氣氛所影響,心中那一絲絲的擔憂漸漸的就被驅散,取而代之的就是無盡的兇戾以及無盡的迫切,對於功名利祿的渴望,對於廝殺征戰的渴望。


    乎乎乎!!


    一麵麵旗幟在風雪中迎風招展,足足蔓延出去一兩裏長,而在這旗幟的最前麵,一麵紅底黑邊的巨大將旗更是在眾多旗幟之上猙獰招展,獵獵作響。


    將旗下麵,侯君集一身戎裝端坐在馬背上,對著邊上的副將坐著最後的確認:“所有的東西都確實準備好了嗎?”


    雖然,侯君集心中也十分的清楚,此刻都已經到了開拔的時候了,就算是準備不齊全,他率領的大軍也勢必要開拔,任何理由都不能阻擋他出征,但是他就是在這裏問了出來。


    邊上,一名膀大腰圓、身材魁梧的副將當即就一臉嚴肅的抱拳迴稟道:


    “啟稟大將軍,所有的軍械鎧甲旗幟號角戰鼓帳篷以及糧草等盡皆都已經確認裝車,交由後路一萬大軍看管,所有的物資都已經點驗清楚,請大將軍放心!”


    這可關乎整個大軍的生死存亡,身為大軍副將的他怎麽可能馬虎大意,而且他更是知曉侯君集的為人,自然是點驗了一次又一次,確保沒有任何的遺漏。


    果然,聽到副將的話語,侯君集一臉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就說道:“陛下的聖旨都是規定了今日開拔出征,但是我們身處潼關,已經比萬騎軍領先了一日的時間,我們務必要抓住這個機會,將萬騎軍徹底的甩在身後。”


    “這不僅僅隻是我侯君集一個人的功名利祿,也是全軍上下三萬名弟兄們的功名利祿,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差錯,我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妨礙我們!!!”


    說到最後,侯君集的麵色已經是一片森然,雙眼之中的眼神更是冷酷無比,他絕對是能夠說道做道。


    “末將明白!”副將一臉認真的抱拳說道,其實這件事所有的將領心中都聽出,領先一天的路程,那麽以他們的行軍速度,那可就會比萬騎軍先一步抵達遼東,抵達遼河。


    一步快,那就是步步快!


    兵貴神速!!!


    這樣的道理誰都明白。


    “後路一萬大軍就交給你統領了,你帶著所有的糧草輜重等就在大軍的後麵緊隨我們行軍,沿途經過各大城池的時候一定要多多的收攏糧草輜重,我則帶領飛虎軍先一步抵達遼水尋覓戰機,若是能夠在遼河東岸站穩腳跟,我就會派人來通知你,你到時候就帶領人快馬加鞭的趕來與我大軍匯合!!!”侯君集做著最後的交代,心中更是雄心勃勃,他眼角的餘光望著邊上一臉興奮的接著雪花的薛仁貴,眼底更是精光爆閃。


    有這樣的絕世猛將在手,若是還是按照當初步步為營的方法,那得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抵達高句麗,幾時才能立下頭功!?


    萬騎軍就擅長千裏奔襲。


    現成的例子就擺在眼前,他的飛虎軍不差萬騎軍分毫,怎麽就不能複製當初靈州軍的神話?


    至於讓副將收集糧草輜重,那則是侯君集自己的小心思了。


    雖然,李世民的聖旨裏麵都已經清楚的寫到,已經下令河北的劉峯和幽州的燕郡王羅藝負責他們大軍的糧草,但是侯君集可信不過這兩個人。


    他並不是擔心這兩個人不給他糧草,而是他自己人知道自己事情,他雖然與兩個人往日無怨,可也沒有多少的交際,若是僅僅隻有他一隻大軍的糧草也就罷了,絕對會按時的給付給他。


    但是如今卻是多了一個王成,多了一個萬騎軍,那麽以其三個人之間的熟絡,兩地供應糧草絕對會優先考慮王成以及萬騎軍,他的飛胡軍絕對會是次一等的考慮。


    這雖然不會耽誤了戰事,但是卻絕對會拖累他大軍攻城掠地的效率。


    侯君集多麽驕傲自負的人,怎麽可能將自己的功勳建立在他人的手中,絕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此不得不多交代副將一句話,他也明白副將絕對清楚他這樣安排的用意,頓了頓之後,侯君集繼續說道:


    “從潼關這裏抵達遼東,普通大軍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但是我取到河東之地,十日之內必定能夠抵達遼東。你統領後軍切莫落後太多。”


    “末將遵命!!!”副將一臉嚴肅的拱手領命。


    見此一幕,侯君集當即對著城門大喝一聲:


    “開城門!!!”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潼關那沉悶而又高大的城門頓時就響起了一陣崩崩崩絞盤響動的聲音,原本僅僅閉合在一起的大門漸漸的朝著兩側打開,露出了潼關外麵一覽無垠的廣闊天地。


    侯君集見此一幕,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寒氣,轉頭望了望身後黑壓壓的大軍,口中嘿的一吐濁氣,爆喝一聲:


    “開拔!!!”


    下一刻,黑壓壓的兩萬大軍就開拔出了城池,如同席卷的火龍一樣,轉瞬間就齊齊的沒入了唿嘯的寒風暴雪之中,浩浩蕩蕩的向著更北方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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