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太仆寺卿這一下,頓時就讓王成驚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他怎麽可能真就放任太仆寺卿跪下去。


    說是遲,那時快。


    王成當即就伸手扶住了正要跪下去的太仆寺卿:“太仆何必如此,萬裏雲我是絕對不會賣的,這話太仆還是不要再說了。”


    賣了萬裏雲,他日後征戰天下,難道走路不成?


    別的不說,單單隻是那他數百上千斤的兵器,除了萬裏雲就沒有其他的戰馬可以馱載,就算是能夠馱載,但是也走不了多遠就要休息。


    所以,他說什麽都不可能賣萬裏雲。


    但是,他的態度堅決,沒想到對麵的太仆寺卿態度更加的堅決,反而一把按住王成的雙臂,堅持著就要跪下去,口中更是說道:“今日將軍若是不答應,老夫就跪死在將軍麵前。”


    說話間,太仆寺卿一雙眼眸定定的看著王成,眼中滿是化不開的堅定之色,臉上的神情也是前所未見的肅然。


    機遇決定命運。


    這萬裏雲實在是千載難遇的神駒,若是錯過了這一機會,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哪裏能夠退讓。


    王成見此一幕,腦門突突直跳,一股邪火卻是無處發泄,沉聲道:“太仆這是在逼我?真當王成是個好氣性,若是惹急了我,騎上萬裏雲就打將出去,你們誰能攔我?!”


    說到最後,王成一雙眼眸也眯了起來,眼底也是浮現出了寒意,這太仆寺卿實在是逼人太甚。


    “將軍威名,吾等自然知曉,將軍若是要走,我們哪裏攔的住?我也知曉這條件強人所難,隻是機會擺在麵前,換了將軍的話,將軍也會如我這般。”


    “機會隻有這一次!老夫蹉跎了半輩子,也沒多少日子好活了,臨死之前就想要在拚一把,拚著最後一次,就算是惡了將軍,老夫也認了。”


    “若是將軍執意要走,那就從老夫的身體上踏過去!!!”


    說到最後,太仆寺卿竟然直接就鬆開了王成的雙手,整個人更是順勢就躺在了地上,不偏不倚的正好就擋在了進出的庭院口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也十分的突然,讓周圍一眾太仆寺眾官吏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到往日德高望重的太仆寺卿竟然直接躺在地上,攔住了出路,直接擺出了一副不惜一死的姿態。


    “太仆!!!”所有人盡皆嘩然,旋即就潮水一樣湧過去想要將太仆攙扶起來。


    但是,太仆寺卿卻是一臉決絕的喊道:


    “走開。全都走開!”


    “誰都不要來扶,我今日就是死在這裏,你們也都不要來收屍。”


    “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千載難逢的神駒就在這裏,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它走,看著機會消失?!我不甘心,我死不瞑目哇!!!”


    三句話說下來,太仆寺卿非但沒有結束,反而情緒也越加的激動了起來,語氣也是更加的高亢:


    “我還沒有嚐過在太極殿上大聲說話的滋味,我還沒享受過萬眾俯首,百官敬畏的目光,我也想要穿紫帶玨,禮絕百僚哇。可我即不是學富五車,又不是力能扛鼎,我就隻是一個善於相馬養馬的馬倌啊,穿著朝服稱一聲太仆寺卿,脫下衣裳誰他娘認我啊!!!”


    “我渾渾噩噩了半輩子,好不容易等到了這麽一個機會,我不是想要證明我了不起,就是想要在死之前體會一番人前顯貴的風光滋味!!!”


    最後一句話更是直接就喊了出來,喊完了之後,太仆寺卿整個人似乎也累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但是目光卻是仍舊死死的盯著王成,竟然還在等待著王成給他一個答複。


    王成沉默的站在原地,迎著太仆寺卿那決絕的目光,頭都徹底的大了,但是心中原本那股無名的怒火卻是消散了大半。


    這老頭雖然無賴到了極點,但是有一句話卻是沒有錯,機會來了就要把握住,要不然死都不會瞑目。


    太仆寺卿是這樣的人,他也是這樣的人。


    所以,他也能理解太仆寺卿,若是易地而處,他也可能像太仆寺卿一樣,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將萬裏雲留下。


    隻是,理解歸理解,他是絕對不可能將萬裏雲賣掉的,不過賣雖然不能賣,但是太仆寺所求也不是不能折中。


    旋即,王成腦海裏思索了一瞬,旋即開口道:“太仆,萬裏雲實是不能賣給太仆寺,我征戰離不開萬裏雲。不過,方才聽了太仆之言,若太仆寺隻是想要萬裏雲配合太仆寺培育諸多良馬的話,也不是不能商量,總是有折中的方法。”


    聽到這話,太仆寺卿眼底閃過了一抹異色,但卻仍是躺在地上,梗著脖子說道:


    “這種事怎麽折中?你出征就要帶著萬裏雲,你是無敵神勇,可你未必能夠護住萬裏雲,若是一個不甚折在了戰場上,那我們還指望個什麽,還是留在太仆寺安全,我們定然為你找尋數匹不輸萬裏雲太多的戰馬,足夠你征戰之用。”


    聽到這話,王成麵上卻是自信一笑道:“若是太仆擔心的是這個,那大可不必擔心。王成別的本事沒有,但戰場上卻是可以保證護的自己以及萬裏雲周全。”


    “戰場上刀劍無眼,這種事怎麽能有個準數?自古誰又能稱無敵,沒人能不敗,你雖然強,可也是凡夫俗子,是人就會出錯,到時候我們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嘍。”


    聽到這話,王成雙手抱臂,一臉自傲的說道:“別人不行,不代表我就不行。我王成既然說到,那就一定會做到。太仆若是還執意的話,那這事也就沒的商量了,我也隻有做打將出去了。是是非非就交給陛下論處了。”


    說話間,王成臉上神色更是淡漠了下來,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隻是看太仆寺卿一把年紀仍舊如此拚命上進,隱隱動了惻隱之心罷了。


    可對方若是真的不識抬舉,那他也絕對不會慣著了。


    太仆寺卿似乎也是看出了王成的態度,聞言沉默了片刻之後,方才說道:“那君侯所說的折中之法是何?”


    聞言,王成展顏一笑道:“若是我不出征且又身在長安的話,那麽萬裏雲就一直交給太仆寺喂養,至於太仆寺如何安排萬裏雲,那都是太仆寺的事情,隻要不損傷萬裏雲,我一律都不過問,如何?”


    反正這幫人也都是拿萬裏雲來配種繁育,不至於做出切片研究的事情,王成也就隨他們折騰。


    這已經是他極大的讓步了。


    這畢竟是他的戰馬,能夠拿出來為朝廷繁育配種,也就隻有他這樣的後世人才有這樣的奉獻精神了。


    聽到這話,太仆寺卿卻是沒有立刻答應,反而沉吟了一番才歎了口氣說道:“既如此,就依君侯之意。隻是君侯想必不會說話不算話吧?我不是信不過君侯,隻是這種事情還是說清楚的好。”


    “哼!”王成聞言傲然道:“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王成既然說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聽到這話,原本還躺著的太仆寺卿當即心中大定,旋即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笑嗬嗬的對著王成拱手說道:


    “君侯既然這樣說了,吾等自然是信的。就這麽說定了,隻要君侯人在長安,這萬裏雲就歸我太仆寺管,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就算是想要繁育配種,也得我們太仆寺答應才行。”


    太仆寺卿變臉之快比之女人還神速,看的王成一愣,但是旋即王成卻是反應了過來。


    艸!


    中計了!


    這老家夥真正的目的就是這個,那個賣馬的說辭以及之前一連串的苦情戲表現,都是在演他,就是為了逼出這個折中的提議。


    就算是他不提,這幫人也會提出差不多的提議。


    他之前還提放著太仆寺卿葫蘆裏賣的藥,卻沒想到最後還是大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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