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駕!”


    草原上,一名牧民瘋狂的抽打座下的馬匹,埋頭向著前麵狂衝。


    “快!”


    “快點!”


    雖然茫茫的草原上並沒有人追趕他,但是這名牧民卻是絲毫不敢耽擱,手中的馬鞭瘋狂的抽打馬匹,就算是將馬匹抽打的鮮血淋漓也不在乎。


    此刻,他就隻有一個念頭,立刻趕到處月部,將唐軍進攻阿史德部落的消息帶過去。


    很快,這名牧民轉過了一座山丘,視野頓時為之一闊,眼前浮現出了一片綿延不知道多少裏的龐大部落。


    處月部!


    這名牧民眼睛一亮,更是瘋狂的抽打座下的馬匹,朝著前麵的大型部落衝了過去。


    “啊啊啊……”


    他一路狂奔,一邊開口朝著遠處放牧的牧民以及警戒的處月部戰士們唿喊, 立刻便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當即,就有七八名的處月部戰士圍攏了上來,為首的十夫長望著來人,按著彎刀問道:“你是哪個部落的人?來處月部做什麽?”


    那名牧民激動的說道:“阿史德部落沒啦。阿史德部落沒啦!”


    “什麽?”周圍的處月部戰士聞言盡皆都是一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那名牧民崩潰的哭喊道:“唐軍殺來啦。唐軍滅啦阿史德部落!!!”


    此話一出,周圍所有的處月部戰士都是身軀一震,旋即那名十夫長立刻就說到:


    “帶上他立刻去見族長!”


    話音剛落,周圍的處月部戰士就夾著那名阿史德部落的牧民向著部落的中心趕了過去。


    兩刻鍾之後,急促的號角聲在整個處月部響起,無數的處月部戰士們聞訊立刻就帶上了各自的兵器,牽出自己的戰馬,由一名勇悍的處月部萬夫長帶領下,火急火燎的向著阿史德部落方向趕去。


    ……


    就在處月部落的大軍向著阿史德部落疾馳的時候,王成帶領的大軍也完成了短暫的休整,做好了開拔的準備。


    此刻,王成正在與蘇烈做最後的確認。


    “戰馬都已經喂好了嗎?”


    “嗯。”


    “弟兄們呢?”


    “都已經吃飽了。”


    “那幫突厥俘虜這下子該徹底的老實了吧?”王成冷眼瞟了那六千多名的突厥俘虜。


    蘇烈聞言一笑:“你方才可是將所有人都殺怕了。”


    “所有人?”王成笑著道:“那你也怕了。”


    “哈哈哈,我怕?”蘇烈聞言反笑了一聲:“他怕你個錘子!!!”


    “哈哈哈。”兩個人瞬間就笑了起來。


    旋即,兩個人也都收斂了笑聲,王成對著蘇烈說道:“既然已經確定了王庭的位置,那麽大軍也就不用再繞路了。此刻從這裏出發,徑直往西麵前進,一直抵達黃河邊緣,然後順著黃河一路往上遊馳騁!”


    “嗯。”蘇烈原則上是同意,但是心中仍舊有一個疑惑:“你確定那個人沒有說假話?”


    若是那個人說了假話,那麽他們這一趟就要白跑了。


    但是,王成卻是斬釘截鐵的說道:“他說的是真的。他騙不了我!”


    王成此刻的感知已經非人,是否說的真話,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


    他堅信絕對不會錯。


    蘇烈聞言頓時點了點頭,再也沒有任何的疑問:“那就這麽辦。”


    說到這裏,蘇烈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們在部落裏麵又多搜集了三四日的幹糧,都是些肉幹以及馬奶酒,我都已經交代所有人盡量多拿一些了。”


    “至於其他的首級、牛羊等等東西,都隻能是丟棄在這裏了。”


    “嗯。隻能如此了。”王成沒有半點惋惜,若是能夠一舉踏破突厥王庭,收獲絕對超過這裏十倍。


    因此,王成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惋惜,當然他也清楚蘇烈也僅僅隻是說一下而已,他的心裏也並未將這裏的繳獲放在眼裏。


    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些首級。


    那些都是軍功!


    若是能夠帶迴長安,或者是帶迴朔方,就足以讓每一個人都功勳一轉。


    不過,現在為了王庭,就隻能放棄這裏了。


    他們接下來就要全速奔襲突厥王庭,必須趕在突厥王庭遷徙之前,趕到那裏。


    草原的天氣說變就變,王成也不敢保證他們這一次就一定一帆風順。


    此刻,隻能是盡最大努力,最大程度確保這一行的成功。


    想到這裏,王成的眼底閃過一抹堅定之色。


    無論如何,這一次定然要大破突厥王庭!


    旋即,王成看著眼前已經集結完畢的大軍,當即就接過了萬裏雲的馬韁,一把抓起地麵上插著的旗幟,暴喝一聲:


    “跟上我!出發!”


    說完,他已經一馬當先的奔馳了出去。


    他的身後,黑壓壓的大軍頓時催動著戰馬緊緊的跟隨了上去。


    霎時間,一萬多的大軍宛如席卷的狂潮一樣,向著東麵的方向狂奔而去,留下了滿目瘡痍的阿史德部落。


    鮮血、屍體、燃燒的帳篷……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畫卷之中描述的地獄一樣的慘烈場景。


    很快,一隻隻食腐的禿鷹就陸陸續續的從天而降,匯聚到了阿史德部落裏麵,開始享受起了這一場的饕餮盛宴。


    嗷嗚!!!


    伴隨著一陣陣的狼嚎,一匹匹眼睛冒著綠光的草原狼也從四麵八方匯聚到了這裏,同樣加入了這一場饕餮盛宴。


    這是草原上難得一見的盛宴。


    短短片刻的時間裏,便不止是禿鷹和草原狼匯聚到了這裏,更是有其他形形色色的食肉、食腐動物匯聚到了這裏。


    原本死寂一片的阿史德部落內頓時就響起了一陣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忽然。


    轟隆隆!!!


    地麵開始了顫抖,所有正在大快朵頤的禿鷹以及狼群頓時就從血肉之中抬起了頭顱,緊跟著就齊齊的看向了東北方向。


    一條細細的黑線轉眼間就化為了一股黑色的洪流,更是在瞬間就碾壓過了荒原,宛如崩潰的洪水一樣,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洶湧氣勢,碾過了草原,翻越了起伏的土丘,抵達了阿史德部落。


    哇哇哇!!


    嗷嗚!!!


    一瞬間,所有的禿鷹盡皆振翅而飛,原本的草原狼也都遁走,其餘的動物盡皆都倉皇的逃散了開來。


    原地就隻留下了一具接著一具被啃食的殘缺不全的屍首。


    但饒是如此。


    當那綿延鋪展開的屍體映入了所有處月部的來援的戰士們眼中的時候,所有人盡皆都是頭皮發麻,瞳孔為之一縮。


    沒了。


    全都沒啦!


    阿史德部落覆滅啦!


    縱然同為突厥大部落,往日間也多有衝突,但此刻看著跟他們實力差不了多少的阿史德部落被整個滅亡,所有處月部戰士的心中仍舊生出了一股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悲傷。


    旋即,所有人眼中便露出了濃濃的怒火,以及滔天的仇恨。


    “不管是誰做的,突厥人發誓絕對不會忘卻了這仇恨!即便是用大河之水也清洗不了!!!”


    為首的處月部萬夫長一雙眼睛通紅的說著,話音都沒有完全落下,他猛然抓起馬鞍上的弓箭。


    挽弓、搭箭。


    咻的一下!


    “嗷嗚嗚嗚……”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一頭貪吃的草原狼直接就被釘死在了地上。


    這名萬夫長冷眼望著宛如地獄一樣的阿史德部落,大手一揮道:“散開,去周圍警戒,安排人盡量聚攏阿史德部落走散的牛羊馬匹!”


    “遵命。”一名千夫長當即領命,唿哨一聲就帶領著麾下的人馬奔向了部落四方。


    他們都是天生的獵手,可以根據地麵上的痕跡判斷牛羊的走向,這件事情根本就不難。


    而留在原地的萬夫長卻是沒有停下,繼續吩咐道:“去找一找還有沒有幸存下來的人!”


    雖然他的心中十分清楚,應該不會有活口,但是仍舊還是想要找一找。


    後麵的人聞言,當即就有另外一名千夫長帶領麾下士卒下馬前去收斂整個阿史德部落。


    剩餘的八名千夫長對視了一眼,旋即盡皆都聚攏到了萬夫長的跟前,開口說道:


    “唐軍滅了所有的人,老弱婦孺盡皆都殺了,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看樣子他們殺完人之後隻是停留了很短的時間就走了,甚至連戰場都沒有打掃。”


    “這員唐軍將領是個狠辣的人。”


    “他們應該是已經得到了王庭的位置!”


    雖然此刻已經沒有了一個活人,但是這幫人僅僅隻是分析了一下此刻的環境就已經得出了結論。


    那兩堆分開來的屍骨,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若不是為了逼問情報,唐軍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直接就將所有的人都殺完了。


    此話一出,頓時包括萬夫長在內的所有人麵色盡皆都凝重了起來。


    原本他們,甚至包括處月部的首領都以為,這一次的唐軍僅僅隻是誤打誤撞。


    但是現在看來,這一隻唐軍分明是有備而來,且目標十分的明確。


    不過。


    萬夫長等人也並不驚慌,在他們離開部落的時候,首領就已經安排人前往王庭報警。


    即便唐軍得到了王庭的消息,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王庭早已經遷徙。


    不過。


    突厥人從來都不是畏懼、退縮的性子,他們是狼的後裔,自然也繼承了狼的殘忍和堅韌。


    “將這裏的情況在向諸位首領以及族長匯報一番,一個字都不要漏掉。”


    “派出麾下兒郎,召集周圍所有的中小部落,讓他們立刻派遣部落內能夠征戰的兒郎前來這裏匯合。”


    “還有,派遣人沿著唐軍前來的方向偵查一番,看看這隻唐軍隻是一隻偏師,還是僅僅隻是唐軍的先鋒!”


    萬夫長有條不紊的將命令傳遞了下去,周圍的千夫長們聞言當即就拱手領命,旋即一個個一扯馬韁,當即就奔向了各處,按照萬夫長的命令而行事。


    原地。


    萬夫長騎著戰馬緩步在屍山血海之中漫步,目光掃過了整片戰場,麵上神色沒有絲毫的動容,但是眉宇間積聚的戾氣卻是越來越濃鬱。


    “不管你是誰,我阿突兒都要你付出代價!!!”


    說話間,阿禿兒目光一冷,雙腿夾著馬腹,整個人彎腰向著左側一閃,腰間的彎刀噌的一下出鞘。


    刀鋒貼著地麵劃過,鋒利的刀刃徑直斬落了一頭躲在屍體下企圖偷襲的胡狼。


    噗呲!


    狼頭帶著頸間的熱血頓時滾落了出去,無頭的屍體撲倒在了屍體中間。


    阿禿兒刀尖一挑頓時就將那個狼頭挑了起來,手指沾著那頸間尚未冷卻的狼血,直接抹在了他的額頭上,閉上眼睛祈禱一聲:


    “天狼母親!保佑你的子嗣,給於你的子孫提示,讓你的子孫能夠親手撕碎敵人!!!”


    喃喃的話語剛落下,前麵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阿禿兒眼睛一張便見到一名麾下的斥候急速奔到他的麵前,急聲稟告道:


    “尊貴的萬夫長,發現唐軍的蹤跡,他們所有人都直奔東方大河方向而去。”


    阿禿兒眼底閃過一道精光:“很好。唐軍有多少人?”


    那名斥候不慌不忙的迴答道:“根據馬蹄印痕來看,人數至少有一萬五千人以上,最多兩萬人。”


    “一萬五千人?”阿禿兒目光一凝,旋即便釋然道:“也對。若是沒有這麽多的兵馬,阿史德部落也不會這麽容易被滅。”


    但是他的話語剛說完,便聽到麵前的斥候說道:


    “萬夫長,我們在前麵發現了兩種不同的馬蹄印。一種馬蹄十分的寬大,應該是西域那裏的馬種,數量不是很多,約莫在五千數量左右。剩餘的馬蹄印與我等騎乘的戰馬馬蹄印沒有區別。”


    聽到這話,阿禿兒麵色瞬間就冷冽了下來,雙眼更是陰沉的可怕,不用明說他就已經清楚這幫人必定是突厥人無疑:


    “他們不配作為天狼母親的子孫,天狼母親定然會懲罰他們,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不過,事到如今。


    說這些東西也已經於事無補。


    當務之急就是追上這隻唐軍大軍,然後將他們盡數滅殺!


    想到這裏,阿禿兒當即就下令道:“傳令下去,讓所有人抓緊時間,天黑之前,我就要在這裏見到三萬騎兵!”


    “誰若是推諉、拖延,我滅了他的部落!”


    那名斥候望著阿禿兒冷酷的眼眸,心頭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當即就喝道:“遵命!”


    說完,這名斥候就打馬離開,將阿禿兒的命令飛速的傳遞了下去。


    稍頃,數百騎兵當即就脫離了大軍,朝著四麵八方的方向疾馳了過去。


    他們將唐軍出現在草原的消息,盡可能的擴散出去的同時,也將帶領更多的突厥戰士前來這裏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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