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利態度的轉變張逸仙根本不在意,聽到他發問,搖了搖頭:


    “芙蓉樓在外麵看四層,實則內部有五層,一層和二層中間有一個夾層,那個夾層才是芙蓉樓的正確入口,而整個一層全都是機關。”


    張逸仙說罷正要向芙蓉樓西側走,忽然旁邊樹叢一陣輕微鬆動。


    動作很小,但仍然逃不過三人的眼睛。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陸遠之從腰間拽出一根短杵,慢慢向樹叢靠近,等距離夠了,猛然向前一竄,用短杵將樹叢撥開。


    “啊!”


    一聲大叫傳出,卻不是陸遠之,而是樹叢中蹲著一個人,看樣子二十歲左右,被剛剛陸遠之的動作嚇了一跳。


    陸遠之警惕地用短杵一指:


    “你是什麽人?為何蹲在這裏?”


    蹲著的人好奇地看了看陸遠之的短杵,伸出手指頭輕輕碰了碰,末了忽然慌裏慌張地用示意眾人不要出聲:


    “噓,噓,安靜,安靜,飛走了,飛走了。”


    表情木訥,口齒不清,眼神飄忽,動作僵硬。


    看起來就像一個傻子。


    張逸仙順著傻子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不遠處的樹上落著一隻漂亮的蝴蝶,想來傻子應該是藏在這裏,想捉蝴蝶,就是不知道藏在這多久了,至少自己三人過來時他已經躲在這了。


    但陸遠之沒看到蝴蝶,見傻子碰自己的短杵,向旁邊一揚,帶起的氣流頓時將蝴蝶驚動。


    傻子一看蝴蝶要飛走了,著急地咿咿呀呀也不知道說著什麽,從樹叢中跳出,手舞足蹈地追著滿場跑。


    張逸仙和周德利同時一皺眉,這裏是機關芙蓉樓,樓外麵是朱雀大陣,這傻子邊追蝴蝶邊跑,但每一步都恰好踩在安全點上。


    要嘛他是一個機關天才的傻子,要嘛他是一個裝傻的高手。


    “抓住他。”


    不等張逸仙開口,周德利已經如離弦的箭一般跳了出去。


    傻子根本沒想到有人會抓他,被周德利按在地上的時候,眼睛仍盯著蝴蝶,嘴裏不住地喊著:


    “飛走了,飛飛,好看,飛走了……”


    周德利一把將傻子從地上拽起來:


    “說,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在這朱雀大陣裏裝瘋賣傻?”


    傻子起先還在盯著蝴蝶,可當他看到周德利的眼神時,頓時嚇得語無倫次,手刨腳蹬:


    “放開我……爹……爹救我……爹……爹死了……娘……娘救我……啊……娘死了……沒人要我了,嘿嘿,都死了,沒人要我了,嘿嘿嘿……”


    傻子一邊說,一邊眼淚鼻涕往下流,弄得滿臉髒兮兮的,哭嚎了一陣,忽然又破涕為笑:


    “你們……你們是來陪我玩的嗎?我想玩捉迷藏,來抓我,來抓我……”


    傻子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一下從周德利手中掙脫,傻笑著往前飛奔。


    這時陸遠之從另一邊也到了:“你跑不了了。”


    傻子嘿嘿笑著,也不知如何動作,往旁邊一扭,躲過了陸遠之的招式。


    “嘿嘿,抓不著,抓不著……”


    張逸仙在旁邊看著,這傻子用的是一種類似於翩若驚鴻步的步法,張逸仙沒見過,但他能出現在朱雀大陣裏,想來跟姚家脫不了幹係。


    他忽然想到李玉裳說過,姚家的老祖宗帶著百裏水瑤來京城是為了跟他們的一個小兒子成親,而那個小兒子據說是個傻子,難道就是他?


    神咒術,讓他定住。


    神咒術:“可。”


    傻子的武功境界不高,跑著跑著忽然雙腿不受控製地一僵,瞬間跌倒在地。


    傻子麵露驚恐地摸著自己的腿:


    “動不了?動不了?爹……爹救我……爹死了……娘……”


    陸遠之上去就把傻子擒住:


    “這迴跑不了了吧,我看你能裝到幾時。”


    陸遠之說著,雙手一較力,傻子頓時受不了,又眼淚鼻涕流一臉,甚至褲襠都濕了一大片,嗷嗷喊叫,都不出人聲了。


    陸遠之也沒想到會這樣,正想鬆手,傻子忽然自己把嘴一閉,神情驚恐的四處張望:


    “不要出聲,不要出聲,他要來了,他要來了,不要出聲……”


    陸遠之被傻子弄得心裏直發毛:


    “你說清楚,什麽不要出聲?誰來了?”


    “他要來了,快跑,快跑,快跑!”


    傻子嘀嘀咕咕的,再次用掙脫周德利的方法,從陸遠之手中掙脫,腿腳雖然不能動,整個人奮力往一麵牆上撞去。


    “嘎吧”一聲響,牆麵翻轉,是一個機關,傻子隨著牆麵進到了裏麵,機關再次合攏,等張逸仙三人過來再想開啟,機關已然鎖死。


    這時周德利一拍腦門:


    “我想起來了,這個人應該是姚宅的小少爺,姚曄。從小就天資聰穎,悟性極高。隻是他的雙親接連過世,他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經過三年的治療,最終落得腦疾,一輩子癡傻。”


    張逸仙心說,還真是這個人,不過看起來雖然腦子壞了,但一身功夫和家裏的機關術數都沒忘記。


    周德利忽然臉色一變:


    “壞了,我知道他說的‘他要來了’是指的誰了。姚家的現任家主,姚宗正。”


    陸遠之不解地問道:


    “德利大哥,為什麽這個傻子會知道姚家家主要來?”


    周德利拉著兩人來到一個隱秘處,不放心的又四處望了望:


    “不是傻子知道家主要來,而是家主來了會帶著傻子,姚家上一任家主生有兄弟二人和一個女兒,大哥就是傻子姚曄的爹,本來應該由他來繼承家主,但聽說多年前姚家出了一場變故,姚曄的爹娘都在那場變故中身亡,所以家主就變成了姚曄的叔叔,姚宗正。”


    “姚宗正,無論從才學還是武學上都不及他哥哥,本來是無緣繼承家業的,但造化弄人,現在姚家是他在掌權,而他為了體現對哥哥的緬懷,隻要有空就會將姚曄帶在身邊,盡可能給他最好的條件。”


    “所以一般姚曄出現的地方,姚宗正也會在,咱們今天點子太背了,姚宗正要是在,姚家的那些個頂尖高手肯定也會在,我建議咱們先撤退,改日再來。”


    “不行。”


    張逸仙當即否決,今天就算天王老子在這,他也要見到姚若琛,百裏家的事必須盡快解決。


    “你們二位可以先走,代我向周妙雯傳個話,如果我能活著從芙蓉樓離開,咱們的約定不變,如果我學藝不精,栽在裏麵了,這個聊表心意。”


    張逸仙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交給了陸遠之,陸遠之打開一看,竟然是皇道無極功的半闕心法。


    “時間匆忙,我隻寫出這麽多。”


    陸遠之看看心法,看看張逸仙,又迴頭瞅瞅周德利,周德利衝他微微點頭。


    陸遠之將心法疊好,放進信封還給了張逸仙。


    “張小公子仗義,我們也絕非貪生怕死之輩,今日我們就舍命陪君子,一起闖一闖這機關芙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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