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道:「貴莊非是我等援救的第一個宗門。」


    「在貴莊之前,已有龍威鏢局與白山教被我等救出。他們亦兵分兩路,假扮苦海援兵前去營救其他門派。」


    「如今形式,我們隻有精誠合作,才有生存的可能。當務之急,是為我等中立門派盡可能保存更多的實力。」


    裴戎目光誠摯,宛如萬裏澄江,泛著碧溶溶的光。


    「可以說,救你們,便是救自己。」


    衛寧莊眾人無比動容。


    這名言笑晏晏的男子,如同劃開幽暗長夜的一道熹光,為他們指明了方向。


    阿爾罕發出一聲讚賞的喟嘆,道:「最後一個問題。」


    裴戎道:「請。」


    阿爾罕道:「你是誰?」


    裴戎淡淡一笑,如月破雲:「江湖散人,談玄崇光。」


    衛寧莊弟子微微一怔,隨即發出一陣譁然竊語,夾雜著諸如「算無遺策」「得法天下驚」的字句。


    影中談玄得意洋洋的傳念:怎樣,你當刺主時,從沒有這樣被人崇拜過吧?


    裴戎習慣地漠視掉談叨叨,神色從容道:「閣下,還有其他疑問嗎?」


    阿爾罕與風一笑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


    「古漠撻大雁城,阿爾罕。」


    「衛寧莊,風一笑。」


    「代衛寧莊滿門,謝過崇光公子及諸位朋友大恩。」


    ------------


    第48章 血盟成立


    裴戎救下衛寧莊後,帶領他們進入一處不起眼的院落。


    穿過後院來到山坡,掀起被泥土與樹葉掩埋的木板,進入地下。通過陡峭曲折的隧道,進入一座巨大石室。


    石室中點著數盞油燈,借著昏黃的火光,能看到壘成山丘的酒桶,一排排垂下的臘腸與煙燻肉,還有數百盛放各色菜蔬的竹簍。


    看模樣,應是一個儲藏食物的地窖。


    此刻,地窖裏人影綽綽,已聚有不少人。


    一聽到有人進入的聲響,地窖裏的眾人手中刀劍悄然出鞘,緊張戒備著來者。待看清打頭進入的裴戎,方才鬆了一口氣,將兵刃收起。


    阿爾罕等人魚貫而入,與窖中之人一一對視。有正道的,有魔道的,有與自己親厚的朋友,也有互為仇讎的宿敵。


    其中絕大部分勢力,在他們出征前,都曾作為假想敵,苦心謀劃過對付的方案。而今各種手段尚未使出,便淪落險境,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各自打量著彼此狼狽的模樣,不由相視苦笑,真是世事難料啊!


    衛寧莊與親厚的門派弟子見過禮後,自覺地站在中立陣營之中。


    雖共經艱險,身處同室,正道與魔道之間依舊彼此警惕,涇渭分明,為本就不安的氣氛增添了不少凝重。


    趙檔頭見到裴戎,趕忙迎了上去,關切道:「談公子,此行順利吧?」


    裴戎微微頷首:「還行,沒有遭到太多阻攔。」


    說罷,欠身一禮:「玄還要多謝趙先生的慷慨,暴露出玲瓏多寶齋在長泰城挖掘的密室,供我們躲藏。」


    趙檔頭擺了擺手,豪爽大笑:「哪裏哪裏,江湖中人不就應該互相扶持嗎?比起公子籌謀布局,以身犯險,從苦海這頭猛虎口中救人。我這點子貢獻,委實值不得公子讚揚啊!」


    那副大義凜然的神色,令所有曾與玲瓏多寶齋交易過的人們看的眼皮抽搐:為何你們宰人宰得忒痛快之時,就不見什麽江湖中人應當互相扶持的說法?


    見到這一幕,阿爾罕十分感慨地拍了拍風一笑的肩膀道:「沒想到,你們中原有這麽多俠肝義膽的義士!」


    風一笑訕訕一笑,沒去打破這位射鵰者對於中原武者的幻象,暗自思忖:商人從來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角色,期待他們能有仁義之心?簡直笑話!


    那位崇光公子是如何能令玲瓏多寶齋對其俯首帖耳?


    他暗自審度被圍擁在人群中的俊美男子,心中湧動著好奇。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等待像是一場漫長而煎熬的酷刑。


    每個人既渴望著救援隊伍的歸來,又懼怕他們的歸來……帶迴的消息,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眾人,外麵的局勢是壓倒性的潰敗。


    雖然中間出現一個小插曲,有人帶來慈航加入戰局,同樣在營救中立門派的消息。


    眾人歡欣鼓舞地想要派出人手,與慈航接觸。


    裴戎欣然應允,但卻在那支小隊出門後,通知十一派人截殺,並安排另一隊刺奴假扮慈航劍客,裝作隻顧同苦海拚殺,對傷亡慘重的小隊莫不關心。


    小隊幸存者逃亡歸來,將這一消息告知眾人。令眾人失望不已,絕了同慈航搭上關係的心思。


    從一個時辰前開始,便不再有救援隊伍派出。每一隊迴來的人馬,都小聲報出自己援救迴來的門派,以及親眼所見覆滅的門派。


    這時,裴戎便會走到地窖左側的石壁前。


    上麵掛著一幅巨大的圖譜。圖譜上清晰載錄了長泰城中各方勢力的名字與位置――不消說,這是乃是玲瓏多寶齋信客多日奔走,描畫下的珍貴圖紙。


    裴戎執筆蘸墨,在救迴的門派上畫上一個紅圈,又在被確定覆滅的門派上畫叉。直到圖譜上最後一個名字「飛鳳閣」被劃上一個觸目驚心的紅叉之後,酒窖中的人們陷入一片沉默。


    入城十一日,不見道器蹤影,便被殺得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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