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燃雙手環上冬和的胸前,臉也埋在那兒,不知是哭是笑。這個姿勢讓冬和很不舒服,他扭動著身子,呻吟著說:“丁燃你別這樣,我哥要迴來了。你,放開我……”


    丁燃忽然抬起頭,眼睛是紅紅的,然後他一字一句地說:“冬和


    第14章


    “胡茵一直想要個我們自己的孩子。因為都在醫學界,我們憑藉關係找了好幾家可以做試管嬰兒的醫院。可是,陰差陽錯,每次都失敗了,她很灰心。後來陳華璋教授跟我提象做男人懷孕的實驗,胡茵也是熱衷醫療研究的人,我們就捐獻了受精卵。當時還說在計劃階段,實驗一開始,我就聽人說了,但是不知道那個自願者是你。其實這幾次看見你,就覺得你奇怪,可是我怎麽也沒往那方麵上想,直到那天在醫院。和你分開以後,我看見了陳教授,和他聊天的時候也提到他的那個實驗,他說他的病人已經住進了醫院,等明天的檢查。我幾乎立刻認定你就是那個人,因為你住的那個病房是不對外開放的,隻有陳教授自己的病人才能住進去。所以,我就問他,實驗裏用的是不是我和胡茵捐獻的受精卵,他說,是。”


    冬和太詫異了,他反覆撫摸著腹部,簡直無法相信造化弄人,這一切還真是,造化。


    “那麽說,你已經確定,這個孩子是你和胡茵的?”


    丁燃肯定地點頭。冬和卻沉默了,他的心裏七上八下,說不出的慌亂。


    “你說你們一直想要自己的孩子?”


    “胡茵是的,”丁燃說完又覺得不妥,“可是孩子是你生的,我們當初捐獻的時候也沒說孩子出生歸我們,除非你不想…”


    “想的,我想要他的。”冬和幾乎激動地打斷了丁燃,“我不象你們純粹為了醫療事業做貢獻,我是真的想要個自己的孩子。我,很想很想要這個孩子。”


    “那孩子就是你的。”丁燃肯定地看著冬和,“他是你十月懷胎生的,你是他爸爸,我不會跟胡茵說這個事。她不會知道的。”


    冬和覺得心裏舒了一口氣,可是眉頭沒有鬆開,對丁燃說:“可是,我們……”


    丁燃苦笑了一下,“你是怕我又自作多情吧?你放心,我還卑鄙到利用自己的孩子追求你。”


    送走丁燃以後,冬和有些失神地坐在客廳,午飯放在那裏也忘了吃,轉眼一個下午過去,天漸漸黑了,沒點燈。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有些接受不了。孩子怎麽會是丁燃的?怎麽會這樣?自己那麽懷疑丁燃是不對,可是,冬和心裏太清楚丁燃對自己的感情絕對不是那麽簡單。他為人內向,心思細膩,越是不說出來的東西,裏頭藏得越是濃烈。如今忽然有了孩子這麽個聯繫,誰知道丁燃會不會因此把持不住呢?冬和認識丁燃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那個時候他喝罪,坐在街頭發呆,丁燃過來關心地問他:“有什麽我能幫忙嗎?”


    冬和抬頭對上他的眼睛,看見那裏麵瞬間閃過的驚訝,就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是不能拒絕的。可是,丁燃當時的臉紅了,他送冬和迴家,從此默默關心他,照顧他,卻從沒動過邪念,至少表麵上冬和看不出他的邪念。也許正因為如此,冬和對他產生了莫名其妙的依賴,就象當初依賴楊牧一樣。冬和知道他對自己好,又沒有什麽目的的。如果不是那個晚上他喝罪,如果不是……冬和不會倉惶逃開。


    最讓他頭疼的還是楊牧。當初他沒用自己的精子的受精卵,就是因為他不想和別人建立一種聯繫。盡管那個時候楊牧對他還是不聞不問,可是他心裏總覺得,他的心,他的人都是屬於那個人,不能與人分享。如今孩子的爸爸出來是丁燃,以楊牧那愛嫉妒的小心眼兒,要怎麽解釋他才不會誤會我是故意接受丁然的受精卵呢?冬和的頭“突突”地跳著疼痛起來。


    “寶寶,爸爸可得怎麽辦呢?” 冬和沒有和楊牧說謊的習慣,可是,這次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他拚命把頭貼近腹部,這個時候隻有孩子讓他覺得安全,覺得有所歸依。哪怕將來有一天,自己什麽都沒了,至少孩子還在身邊,不會拋棄自己的吧?


    冬和終於還是沒有勇氣跟楊牧說。


    一周後的星期五,楊凡送冬和去住院,說好楊牧陪他治療,接他迴家。可是,冬和被推進那間熟悉的手術室的時候,楊牧還是沒有出現。他的心裏有些惴惴不安,眼睛不時往門口瞟著。第一針打得仍然是疼得他死去活來,擴張的治療也比上次難受,那東西伸進去以後,這次是運動了很久,教授試圖把儀器撐得更大,扯著整根腸子都疼著叫囂,胃都開始痙攣,儀器還沒抽出去,他就趴著床沿幹嘔起來。高祖聞和楊凡趕快又扇風又灌水,好容易穩定下來,整個人依然昏昏沉沉。楊牧仍然沒有來。


    楊凡把他送迴家,沒有立刻離開,去廚房給他簡單地做了些晚飯。


    “老大去哪兒了?連電話也沒有。”


    冬和也不知道,心裏卻格外慌亂,帶著煩躁。他猶豫了半天,覺得心頭的大石越發沉重起來,終於忍不住,對楊凡說:“二哥,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楊凡坐下來,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怎麽臉紅紅的呢?


    “什麽事兒?說。”


    冬和又沉思了一會兒,下定決心:


    “寶寶的爸爸,是丁燃。”


    楊凡定定看著他,沒說話。他認識丁燃,他和胡茵是同事。他從國外迴來的時候冬和就已經和丁燃在一起了,那時候他很生氣,揭穿了丁燃已經結婚的真相。冬和有些吃驚,可是也沒因此斷了和丁燃的來往。如今冬和肚子裏的孩子是丁燃的,這總是讓人難免懷疑,真的是巧合這麽簡單嗎?尤其冬和丁燃和胡茵還發生過那麽不愉快的事情?


    冬和立刻看出了楊凡的心思,急著解釋: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巧合,真的是巧合。”


    “我能相信是巧合,因為我知道那件事情以後,胡茵一直想做試管嬰兒,要個她和丁燃的孩子。他們試了很多家醫院,我有耳聞。可是……你告訴大哥了嗎?”


    冬和搖頭。


    “要說服他一切都是巧合,可就難了。他那個人嫉妒心重著呢!”


    楊凡有些擔憂地看著冬和。


    “我心裏壓得好難受,不想瞞他的,我堅持不了多久的,可是要怎麽說呢?”


    “就直說吧!要是等他發現,麻煩可就大了。”


    楊凡沒有繼續說下去嚇唬冬和,能不能讓你留著這個孩子都難說呢!


    “可是我怕……”


    冬和沒說完,卻哀傷地看著楊凡,楊凡立刻領悟:


    “你怕他已經知道了,所以今天才沒來接你。”


    冬和點點頭,眼睛看著地麵,癡癡地,竟失神了。


    “別怕,事情也許並不如你想的那麽壞。”


    “如果他不讓我留著這個孩子可怎麽辦?”冬和喃喃的說,“可要怎麽辦呢?”


    楊凡心裏一驚,原來,冬和連最壞的可能都想到了。還沒等他說話,外麵傳來門開的聲音,“我去看看,你躺著別動。”


    冬和哪裏還躺得住,跟著楊凡來到客廳。楊牧正邊走邊脫外套,身上帶著濃厚的酒氣,眼神混亂,顯然醉得不輕。


    “老大,你去哪兒了?怎麽才迴來?”


    楊牧卻沒理他,目光越過楊凡,陰騭地盯著冬和,眉頭緊鎖著,喘著粗氣,酒臭味噴在冬和的臉上。冬和一驚,後退一步頂上牆,惶恐地看著楊牧。楊凡覺得氣氛不對,走上前去:“高祖聞叫我們下去吃飯呢!冬冬,我們先走吧!”


    還沒等楊凡碰到冬和,楊牧忽然爆發了:


    “你滾迴樓下去,別在這兒礙眼!”


    “走就走,你吼什麽?冬冬,我們一起去。”楊凡上去拉冬和的手,卻給楊牧狠狠地打開。


    “誰敢帶他走?他今天得在這兒把話給我說明白!”


    “說什麽說,冬冬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等頭腦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再來問好了!那麽大的人,喝醉欺負人嗎?”


    楊凡也氣了,拉起冬和的手就走。楊牧見冬和又不解釋,就跟著楊凡走,怒火攻心,瞬間失了神智,一把拉起冬和的另一隻胳膊,他的力氣很大,加上楊凡沒想到他會來搶人,根本沒防備,冬和一下給拎迴去,重重甩在牆上,勉強站直著身子,冬和的臉上卻沒有害怕了:“說吧,你要問我什麽?”


    楊牧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布滿了血絲,紅通通地反she著可怕的光,他的手大力抓著冬和的肩膀,如同老鷹扣住獵物一般,讓冬和動也動不了。楊牧沙啞著嗓子,指著冬和的肚子喊出來:“說,他是不是丁燃的?”


    “是,”冬和斬釘截鐵地迴答,“丁燃是孩子的親爸爸!”


    “那你為什麽,為什麽瞞著我?還和教授串通和夥兒騙我?”


    “我也是剛知情,不知道怎麽和你說。”


    “哈哈!你什麽時候學會說瞎話了?”


    “他沒說謊,他是真的剛得知的。”楊凡被楊牧嚇壞了,他又不敢太靠前,怕刺激他,傷到冬和。


    “用你替他說話嗎?原來你們都知道,就瞞著我一個人哪?”


    “哥,你相信我,我沒有瞞你,我真的不知道那顆受精卵是丁燃和胡茵的。我不知道!”


    “還裝模作樣?你當我不知道你和姓丁的之間那齷齪事嗎?”


    冬和的臉“刷”地白了,話可是亂了起來:


    “哥,你,你別信那些道聽途說的東西,我和丁燃和清白的,沒有,我們沒有……”


    “你和他有沒有上過床?”楊牧根本無法考慮冬和的感受,此刻的他,沒有理智可言。他見冬和滿臉受傷的表情,卻沒有否定,冷笑著說:“那你還敢說你們之間是清白的?你當我是聾子嗎?你和他上酒店開房間,給他老婆捉jian在床,害得她老婆流產,你心裏不內疚?不對,你內疚了。所以胡茵不能生了,你就替丁燃傳宗接代,男人生孩子,你不覺得害羞嗎?就算我當時不對,不該沒解釋就拋棄你,你用得著那麽作踐自己嗎?你當你自己是婊子嗎?”


    “啪”地響亮的一聲,冬和忍無可忍,一個耳光扇在楊牧的臉上。楊牧瞬間閉嘴,捂著臉,停了大概兩三秒鍾的時間,反手刮在冬和的臉上。他這一下,可不象冬和做樣子而已,他這一下用了全力,扇在冬和的右臉上,冬和的頭向左,狠狠撞在牆上,立刻清晰的掌印,飛速地紅腫起來。冬和嚐到嘴裏的腥鹹,耳邊盡是轟鳴之聲,連臉上火辣辣的痛也不覺得,頭猛勁兒地暈著,身體不能保持平衡。楊凡衝過來說著什麽,拉著自己往外走,楊牧沒有攔,卻大聲的嚷嚷著,冬和知道他們在對話,卻聽不清內容,隻是朦朧的噪音嗡嗡響著,他被動地給楊凡拉著走,身體很沉,所有的東西都在晃,如在水中。在楊凡打開門的瞬間,冬和覺得心忽然不跳了,胸腔仿佛空空的,連唿吸都停止,他頓了一下,慢慢地,腳也發軟,終於撐不住,癱在地上。最後看見的,是楊凡倉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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