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眾敵手哪裏跟得上他的速度,隻覺得眼前有白影浮字一閃,人就已經站在自己的馬上,未及拿起兵刃應敵,徐渭的滿腔殺機就已經將他籠罩其中!


    徐渭揮起“蘭渚”以風雷閃電之勢,運以“浮雲驚龍劍法”劍意,刹那之間,那人或被斷去肩臂,或者被劈下頭顱,頓時鮮血迸濺如馬上生花。


    原本這一幫電魎堂弟子皆是高手,若是群起圍攻,徐渭未必能輕易以一敵眾,但此時眾人騎馬奔襲於懸崖山路間。道路狹窄同排行騎多也不過三匹,徐渭速度奇絕在馬背上往來穿梭,正好可以將敵人各個擊破反倒輕而易舉。


    眾人皆被這血腥場麵所驚,徐渭手段如此狠辣難怪後方慘叫聲連連不斷。徐渭本不是嗜殺好戰之人,更何況他為人孤高瀟灑,身姿華麗素有潔癖,即便對方是惡貫滿盈之徒要奪其性命,也不會任其鮮血汙染自身。


    而此刻徐渭已是家破人亡,深愛之人香消玉殞,祖宅山莊也被敵寇付之一炬,早已經是殺紅了眼。他對黃金會和倭寇仇恨之深已經痛入骨髓。


    沈煉見大哥未死欣喜過望,高唿道:“大哥!兄弟在這邊!”


    徐渭聽到唿喊看了沈煉一眼,身形更快更急,在馬背上往複穿行,已將大半追敵打落。他那白馬一看也是千裏挑一的良驥,速度奇快極有靈性,奔勢也是華麗非凡,配合著主人之身形穿梭往來奔跑,及時為徐渭提供迴落腳點。


    蕭燕飛見來敵竟然是徐渭不由大驚失色,他隻道徐渭或死於廢墟亂石,或死於滔天大火,未曾想現在非但未死而且已經傷勢痊愈。他深知自己絕非徐渭之敵,如此下去必然全軍覆沒,自己也會麵臨險境隻有盡快逃生!


    蕭燕飛衝身邊下屬招唿命令,喚眾人繼續追殺俞大猷,自己則反身應敵徐渭,他勒馬迴頭衝著徐渭而去。


    蕭燕飛與徐渭打馬相向瞬時已近,他突然從馬背上縱身一躍,一劍長擊直刺徐渭而去。徐渭冷眼一瞪也自馬背上躍起。


    兩人空中剛要對招,卻見蕭燕飛這一劍乃是虛招,兵刃未接鬥然間急調轉身形竟要從徐渭身邊閃過去了!


    徐渭瞬間明白蕭燕飛正麵相敵並非為了對招,實則是想借機逃生,眼見蕭燕飛要從自己身邊閃過,徐渭身子淩空盤旋一轉,筆下出招寫到“死魂魄,上山去!”


    他空中而舞如白鳳淬血漫灑羽刃,周身盈滿斬殺之氣,八麵齊攻如一道鋒刃之牆!隻見蕭燕飛痛喝一聲,雖然人從徐渭身邊閃去,卻被生生斬斷了整條左臂臂膀!


    蕭燕飛劇痛之下依然保持清醒,他“羅襪生塵”之輕功已臻境界,重傷之下依然保持身形落在了一名電魍堂弟子的馬上,隨即足下一點又跳向後方一名弟子的馬上。他學著方才徐渭的辦法,向後逐個躍馬穿梭,一直落到隊伍最後一匹馬的身上,忍著劇痛勒住韁繩,調轉馬頭狂奔逃去!


    徐渭見蕭燕飛逃走心想若是繼續迴馬追擊,即便能殺蕭燕飛,一來一迴間再返迴來救人要花費許久。沈煉等人後麵還有幾許追殺之敵,他們此刻已經無力應付,眼下救人才是重點,蕭燕飛斷臂之下已經重傷幾近殘廢,便任其逃命自己則繼續向前。


    剩下幾個電魎堂幫眾眼見連堂主都被來人斬斷臂膀,哪裏還敢追殺應敵,但此時眾人都被秋葉丹引在了懸崖山路之上,往來前後不過隻有一條路,根本沒有逃生的餘地,頓時亂作一團。


    一個為首的東瀛武士衝著眾人說了些什麽,那剩餘的幫眾也不繼續追擊,紛紛勒停調轉馬頭,一齊向後朝著徐渭衝去,便是要決死一誌,看看能不能憑著人數優勢,或許有人能活著衝出去!


    徐渭冷笑一聲,對著敵人洶洶來勢就迎了上去!山路畢竟狹窄,縱使人多也沒有絲毫優勢,徐渭身形飛動一往無前,眾人隻覺得眼前鳳凰翱翔甩羽還巢。徐渭筆下蒼勁狠辣寫到“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眨眼須臾間,白鳳凰自人群中振翅翩飛、一舞而過,那所剩眾人紛紛被擊落馬下各個支離破碎,一命嗚唿!


    沈煉等人見徐渭如此殺敵手段皆唏噓不已。秋葉丹眼見已脫離危險也勒馬而停。


    沈煉見大哥平安無事還救自己等人脫險,馬上迎了上去,俞大猷急著踉踉蹌蹌上前,手裏還拿著奪帥的棍橇,連忙說道:“多謝徐莊主!快救人!快救人!長生他…”


    他這句話都未說完,突然眼前一黑身體已不聽使喚,急火攻心傷勢蹦發,整個人直接仰麵栽倒過去,了無意識。


    俞大猷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自己處於一片虛無環境之中,他環顧著四周卻是茫茫一片黑暗死寂。


    他四肢沉重不堪又莫名覺得心急如焚。時而周身燥熱難耐,時而又覺得寒冷異常。


    遠處好像有聲音傳來,是長生。他聽到長生一直在唿喚自己,“先生!先生!你快來!”但是俞大猷無論如何都聽不出來聲音的方向。他在黑暗中左右迷茫,想要唿喊長生卻始終發不出聲音來。


    突然間他好像遠遠看見了長生,離的自己好遠好遠,雖然看不清長相身材,但是他就是心中肯定那必然長生沒錯,他想跑去過去救他,但是自己好像始終停在原地一樣,四肢百骸不聽自己的使喚,雙腿像是灌了鉛般沉重,他拚命著想向前奔跑,但無論怎麽努力雙腿就是難以邁開,怎麽都跑不起來,眼看著長生離自己越來越遠,原來越模糊,聲音逐漸細若遊絲。


    又是一片死亡一般寂靜的黑暗,俞大猷莫名有了一種無力之感,這好像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仿佛自己什麽都做不到,他一身的修為武藝,一身的誌向抱負,此時不再是他的支柱信念,反而都成了沉沉的負累。


    黑暗中,他聽到有人在對自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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