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手忙腳亂地開車,又指著我嘲笑:“你真蠢啊,開車居然開到水溝裏!”


    他得意洋洋地炫耀:“我天生聰明絕頂,記憶力超群!你這種凡夫俗子怎麽能懂?”


    他警告我:“以後不要摸我的頭!我不是小孩,也不是你的寵物狗!”


    “阿傑,你覺不覺得我變強壯了?”


    “阿傑,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娶你!”


    “當然是我養你啊,我收入比你高嘛!”


    他總是能逗我笑。他用阿智女朋友的化妝品化妝成白麵紅臉的殭屍,對著我齜牙咧嘴;他在胖嬸身後扮成大猩猩,捶胸頓足;他掙脫不開我的鉗製,隻好無奈地屈服:“好好好,是我以身相許,我以身相許,行了吧?”


    那時,我真開心,開心得像個傻瓜,開心得大喊大叫!


    原來,他給予我的所有快樂,都是要拿迴去的!


    但他拿走的我的東西,我怎麽要迴來?怎麽要迴來?


    心能要迴來嗎?愛能要迴來嗎?誰能告訴我,我怎麽要迴來?


    雷逸


    整個結婚流程都是由別人操辦,我像個提線木偶,完全遵照大家的意思去做。如果沒有阿傑全程陪伴,我大概會跑掉,跑得遠遠的。


    以前我以為我能做一個負責任的人,現在才知道“責任”這兩個字太重,太重!如果隻有一個人,哪怕流落荒島,哪怕沉淪滅亡,都沒關係,現在自己卻被“責任”牢牢束縛。


    我應該照顧語珊,照顧她肚子裏的孩子。我應該努力學做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做一個能讓阿傑讚賞的人。在我困惑彷徨時,阿傑,你都會站在我身邊幫我,對嗎?隻要有你在我身邊,隻要有你在我身邊……


    蜜月完全像一場購物旅行。語珊開心就好,她有什麽要求,我都盡量滿足。我在航城匆匆買了房子作為婚房。以前自己對生活沒有規劃,習慣了大手大腳,現在有了家庭,買了房子,才知道要為家庭未雨綢繆。我手忙腳亂、焦頭爛額,我居然希望阿傑來幫我!他做什麽事都有條不紊,我曾經在生活上很依賴他。按時起床,按時吃飯,喝酒要控製,不要吃那麽多辣,不要彈菸灰,不要喝涼水,不要打架……那時我嘴上總嫌他嘮叨,其實心裏覺得被他管著是種幸福。他肯管我,說明他關心我、在意我。在他之前,從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關心我的方方麵麵。因為他習慣了照顧別人嗎?今後,他悉心照顧的對象,將是蘇安然。而我,再也不能像小孩子一樣被他照顧,我隻能學著去照顧別人……


    封向傑


    原來章導已經看出我對小逸的心思。我很感激他沒有大聲斥責我,也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我。他大概早知道我不可能再跟小逸拍攝“兄弟情深”的雙生戲,所以開始啟用阿生和在待島招募的演員阿戚組合成新雙生。章導的理想還是兩肋插刀的江湖義氣和義薄雲天的兄弟情誼。


    如果沒有愛上小逸,我也願意為了他兩肋插刀、蹈死不顧。可是現在,他已經用刀把我戳得體無完膚,我還怎麽跟他上演兄弟情誼?


    小逸度完蜜月,章導把所有人拉迴待島拍攝以少林弟子為題材的《五祖》。


    這次又是群戲,五個主角:我、小逸、阿生,以及公司在待島招募的阿戚、阿孟。拍攝群戲比拍攝雙生戲好,至少我和小逸沒有那麽多對手戲。我現在連跟他對視都會覺得痛苦,拍照都怕靠近他。不拍戲時,我盡量和阿生在一起。小逸要照顧探班的孕妻,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他們。阿生總在我麵前做鬼臉、調皮搞怪,似乎想逗我開心。隻要小逸不在我的視線,我也能裝作很開心。


    不知是因為水土不服,還是心力交瘁,我病倒了,病得幾乎虛脫。安然專門來到待島照顧我。


    我看著她笨手笨腳地沖了滿滿一晚湯藥,淡淡笑著問:


    “你沖了幾包藥啊?”


    “每樣都是兩包啊。”


    “傻姑娘,隻有一種藥是沖兩包,其餘的藥你沖了兩天的劑量。”


    “啊!那怎麽辦?”安然十分窘迫,看樣子也是從沒有照顧過別人。


    突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我曾經在宿舍發高燒,小逸也是這麽照顧我的,他也是這樣沖錯了藥。


    在我恍惚失神時,章導帶著小逸、阿生來到病房探望我。


    “現在怎麽樣?”章導關切地問。


    “可能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有些食物中毒。沒什麽大礙,明天就能出院。”我努力讓自己顯得有精神些。


    “可是醫生說你太虛弱,讓你多休息幾天……”安然在一旁急道。我截住她的話頭:


    “沒關係,我的身體一直很強健,扛得住!”


    “唉!”章導嘆了口氣:“阿傑,拍片的事你不用擔心,先把身體養好要緊。”


    “我真沒事!讓我躺在病床上,我的病才不會好!”我蜷曲胳膊,想展示自己的力氣。


    “小逸,你站在後麵幹什麽?怎麽不說話?”章導把小逸推到我麵前。


    他愣愣地看著我,片刻後撓撓頭,嗬嗬傻笑道:“哦,阿傑說沒大礙,那就不用太擔心嘍。我剛才在想,阿傑的病容,還真是‘傾國傾城’啊,哈哈哈!”


    傾國傾城?我病成這個樣子,他還有心調侃?嗬,在他心裏,我果然無足輕重!


    雷逸


    阿傑的臉和唇失了血色,更顯得玉骨冰肌,眉如墨畫。那雙秋水翦瞳仁的美目,似哀非哀,似愁非愁,讓我的心仿佛也變成一片冰心,隨時都會為他而碎。


    他在宿舍也大病過一次,那時是我在一旁照顧他。病得迷糊時,他曾緊緊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我很高興,但是他不記得了。現在有蘇安然照顧他,我隻能站在一旁觀望,默默地觀望。


    作者有話要說:


    1974年《電單車》《怪人怪事》《少林五祖》


    第58章 愛恨一瞬間


    雷逸


    阿傑堅持迴片場拍戲。他仍然有些虛弱,可打鬥戲份還是親力親為,不找替身。我擔心他,看他跟阿生、阿戚一起聊天,想加入進去,他卻把我向外推,指著探班的語珊笑笑說:“你都是‘已婚人士’了,何必跟我們這些單身漢混在一起呢?快去照顧老婆吧。”他完全是說笑的口吻,可將我拒之於外的意思卻十分明顯,讓我無從置喙。


    拍戲時,我們對視的鏡頭也常常隻有十幾秒。怎麽迴事?難道我結了婚,就被當成了“異類”?為什麽阿傑越來越刻意忽略我?拍戲間隙,他還跟阿生比試拳腳,指導他武術動作,卻完全不理會我。是因為他不再把我當成小孩子了?


    在我困惑不解時,我家裏發生了大事:我的繼父——小耳的親生父親,積勞成疾過世了!


    遮風擋雨的大樹轟然倒下,我媽受到沉重打擊,整個人差點垮掉。


    想起阿傑曾說過,當年我媽獨自撫養我們兄妹幾個,十分不容易,我的繼父幫她抗下重擔,也很了不起。小時候的我總是埋怨我媽對我的關愛太少,其實她是一個弱女子,失去丈夫後,不得不用柔弱的肩膀獨立支撐家庭近十年,她才是最需要關愛和支持的那一個。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她的艱辛與不易,明白了阿傑話中的含義。現在我媽又失去了可以依靠和託付的人,她隻能依靠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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