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怕你們吵架麽,給你們創造機會。”蘇采藍有些好奇:“哥,你們認識多久了啊?怎麽認識的?”


    蘇祁陽洗碗的動作頓了頓。


    他陷入沉思——


    蘇采藍半天沒等到蘇祁陽的迴答,見他神遊天外的樣子,頓時受到傷害:“昨天帶玫瑰花迴家,今天聽到男朋友的名字魂兒都沒了——還說不是男朋友,哼,根本就是明撕暗秀!虐狗也不能這樣啊!我生氣了。”


    蘇祁陽哭笑不得。


    他這一腦門官司,妹子還開他玩笑。不過,這樣無憂無慮的蘇采藍,才是他和辛婉婉想要看到的。


    “乖,別鬧了,玩手機去吧,我這兒洗碗呢。”


    “嘖。”


    蘇祁陽暗想:他以前是不是真的見過陳鎮?


    手機鈴響的時候,蘇祁陽正洗完碗剛進浴室,蘇采藍窩在沙發一堆靠枕中間,陪辛婉婉看家庭倫理劇場呢。


    “藍藍,誰電話?”


    “我哥的。”


    “去接一下,你哥在洗澡。”


    蘇采藍踩著鬆鼠版的毛絨拖鞋過去,拿起蘇祁陽的手機隨意看了一眼——來電名字是陳鎮。要是換了平時,蘇祁陽的電話蘇采藍一般不接,接了也就說一聲就掛。這迴剛知道陳鎮是誰,她就有些淘氣。反正她哥很寵她,接個電話而已,不會真的責備她什麽。


    她的手指劃過屏幕上綠色的滾動條。


    蘇采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電話那頭,陳鎮的聲音宛如夜色低柔深沉:“蘇老師,你真的完全不記得我了嗎?”


    哈?


    蘇采藍又一臉懵。


    “五年前,s市晚報社,愛寶貝國際連鎖早教機構,暑假,打工一日看社會活動——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


    “呃……”


    蘇采藍有些尷尬:“抱歉……陳鎮,我是蘇采藍。我哥洗澡去了,你找他有事兒嗎?一會兒他從浴室出來,我叫他給你打迴去。”


    陳鎮沉默了一會兒。


    他迴頭看了一眼客廳裏對坐嘆氣的父母:“沒什麽要緊事,就是想找他說說話。既然他現在不方便,就算了吧。采藍,明天見。”


    蘇采藍有點後悔剛才不該手賤——


    其實真挺尷尬。


    “噢噢,好。”


    辛婉婉轉頭看向女兒:“誰找你哥?”


    蘇采藍放下手機,裝作不經意似地說:“啊,我哥一個好朋友,是個記者。對了,媽,明天人家正好要去博物館做採訪,咱們可以一起,順道吃個飯。”


    辛婉婉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你們年輕人喜歡熱鬧,一起玩兒,挺好的。明天可別叫別人請客,不禮貌,叫你哥早點訂餐館。”


    辛婉婉又說:“藍藍,你也不小了,可以談個戀愛了。你哥這麽要好的朋友應該人不錯的,人家單身嗎?”


    “別瞎想,人有主的。”


    不但是朋友,還是您兒子的男朋友吶。就算他帥出宇宙、羞得日月無光,做妹妹的也不能搶自己哥哥的男友啊!


    蘇采藍哈哈大笑。


    蘇祁陽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辛婉婉已經去睡了。蘇采藍窩在沙發上玩手機,見他出來,頭也不抬地一指茶幾。


    “你家陳鎮打電話找你了。”


    蘇祁陽擦頭發的動作瞬間一僵:“你接了?”


    “接了呀。生氣啊?”


    “你哥能生你的氣?他跟你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就是找你說話的。我說你在洗澡,他就掛了。”蘇采藍放下手機,憑著記憶力給蘇祁陽複述了一遍陳鎮的留言。


    “什麽意思呀?”


    蘇祁陽聽得一愣,電光石火間,陳鎮那張臉可算跟記憶裏的某一個畫麵對上了——難怪他一直覺得陳鎮有些眼熟。


    原來是當年那個鋒芒逼人的年輕記者。


    “對了,我跟媽說過了,明天你有朋友一起陪我們。媽叮囑你不要叫別人請我們吃飯,你自己早點訂餐館。”


    “好。你們想吃什麽?”


    “我聽同事說,博物館那邊新開了一家西北風味的餐館,烤羊腿很地道。而且最神奇的是,那家的沙拉和土豆泥做得特別好吃,我想去。”


    “好。”


    “對了,藍藍,明天別當著媽的麵叫陳鎮的名字。”蘇祁陽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叮囑了一句。


    “為什麽呀?”


    “……媽昨天看到了玫瑰花束裏卡片的落款名字。你明白吧?我怕媽聽到他的名字會懷疑這個。”


    “哇哦。”


    蘇采藍又問:“居然還有卡片?我沒看到誒。”


    “……我收起來了。”


    “嘖,冷冷的狗糧在我臉上胡亂地拍。好的啦,我明天會注意的,那我以後直接叫他阿鎮好了。”


    蘇采藍心滿意足地洗澡去了。


    第5章 第 5 章


    五


    蘇祁陽關了客廳的燈。


    他喚醒屏幕,手指撥弄著通訊記錄,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給陳鎮。沒過幾分鍾,忘了開靜音的手機鈴聲高響,冷不丁嚇了蘇祁陽一跳。


    來電顯示:陳鎮。


    “我算著時間,你就算是潔癖,這會兒也該洗完了,卻沒有給我迴電話。”陳鎮的聲音比白天聽時更低沉了些,含著一點氣音,柔軟、模糊,莫名有些性感。這個念頭驟然竄入腦海,比黑夜裏的鈴聲更讓蘇祁陽有些嚇到——


    這就是往事的後遺症。


    “采藍告訴你了嗎?”


    蘇祁陽定了定神:“嗯。”


    陳鎮低沉地笑:“那你想起我了嗎,蘇老師?”


    蘇祁陽覺得那是錯覺——他竟然覺得那句話有些謐然柔和的意味,陳鎮說起“蘇老師”的時候微微含笑,尾音上揚,尤其纏綿。


    其實迴憶沒那麽豐滿。


    當年初出茅廬的年輕記者一臉銳氣,篤信著“媒體是社會公器”的黃金守則,一個年輕的新聞學子的理想主義火焰使他胸腔炙熱。然而現實比理想骨感,剛進報社的陳鎮也不過是跑腿的小年輕。報社裏每年有例行的公益活動“打工一日看社會”,是報社主動徵集一批小學生,聯合本市一些知名的企業開展的生活體驗課外活動。


    這個項目繁瑣而無趣,沒什麽社會價值,尤其是對象是一群極難管束的小學生,很是勞心勞力。老記者們紛紛推脫,最後活兒就落到了陳鎮和另外一個年輕的女記者身上。


    “……嗯。”


    蘇祁陽下意識地捏著抱枕的一角。


    那時候蘇祁陽還在讀研究生,他的研究生導師跟愛寶貝國際連鎖早教機構有合作的研究項目。蘇祁陽為了研究兒童階段性的認知情緒與行為,就留在了那家機構,做一些兒童行為心理諮詢與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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