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沒有看到陸淮,霍司霖和霍司謹同時出聲。


    “二叔(爸)陸淮呢?”


    霍沉令正準備出去,聞聲迴頭看看家人們。


    “他腿上有傷,又長期營養不良,所以暈倒了,這會兒你們顧叔叔在給他做全麵體檢,我過去看看。”


    霍老太太雖然不知道陸淮是誰,不過二兒子帶過來的人她自然上心。


    “我這沒事,你們都過去看看,聽著是個孩子,怎麽還營養不良了。”


    霍沉輝低頭,壓低聲音跟老太太解釋陸淮的情況。


    霍沉令點點頭,看老太太滿臉寵溺地摟著女兒,他先帶著其餘幾個孩子去看陸淮。


    崽崽衝奶爸揮揮手,奶聲奶氣安慰奶爸。


    “爸爸再見,崽崽會照顧奶奶的。”


    有這麽個乖巧貼心又軟糯的女兒,霍沉令心漲得滿滿,笑著出了病房。


    病房裏隻剩下老太太霍沉輝和崽崽三人,霍沉輝解釋完陸淮的情況,老太太又想罵人了。


    她已經很多年沒像今天這樣爆粗口了。


    但低頭一看被她摟在懷裏的小崽崽,還是竭力控製住了。


    “這墨家真是……”她咬牙切齒,最後盡量委婉表達怒意:“上梁不正下梁歪!結果全都霍霍在無辜的孩子身上!”


    陸淮有什麽錯?


    八歲的孩子為了自保接近司晨,她自然能理解。


    陸淮最錯的地方就是上輩子投錯了胎,成了墨子平那個不務正業遊手好閑五毒俱全的兒子!


    崽崽察覺到奶奶情緒激動,不過在努力壓著,連忙用小胖手幫她順氣。


    “奶奶,不氣不氣,壞人都會遭報應的。”


    霍老太太一聽,樂了。


    “對對對!咱們崽崽說的對,壞人都會遭報應的,畢竟自古以來邪不壓正,走歪門邪道,殘害無辜,罔顧人命絕對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說到這裏,她想到了李正清一家三口的案子。


    又是惋惜,又是痛恨。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它不會缺席!”


    崽崽忙不迭點頭:“奶奶說得對!孟婆婆說過,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霍老太太再次被小家夥的話逗樂了。


    “哈哈哈!咱們崽崽還知道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啊!孟婆婆是誰?是崽崽最近認識的老奶奶嗎?”


    崽崽一句“不是不是,是崽崽一出生就認識的奶奶”剛到嘴邊,就被霍沉輝捂住了小嘴巴。


    “媽,時間不早了,你熬了一下午,早些休息吧,崽崽也該休息了。”


    說到休息,崽崽想起她出門的時候冥王爸爸還在休息呢。


    這時候也不知道醒沒醒。


    應該沒醒吧,畢竟冥王爸爸休息是在養傷,沒那麽容易醒。


    崽崽瞅瞅窗外夜空,城市裏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哪怕這邊樓層也高,一眼看去隻看到萬家燈火,燈影灼灼,倒是看不到月亮和星星。


    即便這樣,崽崽也知道她出門時間挺長了。


    天都黑了。


    所以大伯伯哄著奶奶休息時,崽崽跟著收迴視線衝奶奶點頭。


    “奶奶快睡覺,孫老師說早起早睡身體好。”


    霍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


    “好好好,奶奶這就睡,崽崽和你大伯伯迴去吧,這邊有護工,你們迴去休息,崽崽明天也還要上學呢。”


    霍老太太躺下後,霍沉輝抱著崽崽出了病房。


    “崽崽困嗎?”


    崽崽打著哈欠點頭:“困,可是大伯伯,崽崽想知道陸淮哥哥醒了嗎?崽崽想去看看陸淮哥哥,確定陸淮哥哥平平安安崽崽再睡覺。”


    擔心自己秒睡,崽崽又連忙補充一句。


    “大伯伯,如果崽崽一不小心睡著了,大伯伯記得將崽崽送迴爸爸身邊哦,是冥王爸爸。”


    她不知道自己會睡多久,萬一冥王爸爸醒來找不到她,多擔心啊。


    霍沉輝看小家夥從病房一出來就滿臉困倦,大眼睛裏濕潤潤的,明顯是困極了的生理性淚水,愛憐地摸摸她小腦袋瓜。


    “好,大伯伯記住了,崽崽困了就睡。”


    這孩子……


    明明已經很困很困了,但為了哄老太太開心,病房裏硬是沒讓老太太和他看出來。


    這麽個崽崽,誰不喜歡,誰不想放在心尖尖上寵著呢?


    霍沉輝抱著崽崽去找人,好在陸淮已經醒了,這會兒霍司霖和霍司謹陪著他,霍沉令在走廊外接電話。


    霍沉輝衝弟弟點點頭,抱著崽崽進了房間。


    陸淮看到崽崽瞬間馬上坐起來,但他身體太虛弱了,又跟著跌了迴去。


    “崽崽!”


    崽崽看陸淮哥哥身上穿著病號服,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裂開小嘴巴笑了笑。


    “陸淮哥哥。”


    喊完後,崽崽小腦袋往大伯伯懷裏一靠,小唿嚕隨之響起。


    霍沉輝:“……”


    陸淮嚇一跳:“崽崽?”


    霍司謹習慣了崽崽秒睡,笑著安慰著急的陸淮。


    “崽崽沒事,應該是太困了,睡著了。”


    霍司霖也見過,跟著點頭附和。


    “對。”


    將思衡小僵屍已經快步跑過去,牽著奶爸另一隻手。


    陸淮呆了呆,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整個人深深陷入柔軟的被子裏。


    他非常內疚:“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崽崽,還總是讓崽崽……”


    霍司霖拍拍他肩膀:“能讓崽崽主動幫忙的哥哥肯定是個好哥哥,別想太多,早早養好身體,早早去上學,崽崽肯定特別高興。”


    陸淮藏在被子裏的手指已經抓破了掌心,竭力忍著淚意輕輕嗯了聲。


    一隻大手忽然鑽進被窩抓住他的手,陸淮渾身一僵。


    霍司謹輕輕抓著他纖細的手腕,說話特別溫柔。


    “陸淮,你才八歲,就算以前有過什麽不好的想法,那都是以前的事。至少在我們遇到你的時候,你從沒傷害過我們。”


    他一邊笑著一邊接過大伯遞過來的沾了酒精的棉簽。


    “伸開手,我給你消消毒,再貼個創可貼。”


    不等陸淮說話,他又笑著安撫陸淮。


    “陸淮,路在前麵,人要往前看,往前走。”


    陸淮低頭,又極輕極輕地嗯了聲。


    霍司謹柔聲提醒他:“可能有些疼,忍忍。”


    陸淮毫不猶豫出聲:“沒事,我不怕疼。”


    他隻怕眼前一切都是夢,等一覺醒來,所有一切都消失,他又迴到那個逼仄陰暗的小屋裏,隻能蜷縮著身體護著腦袋被墨子平拳打腳踢。


    霍司謹溫柔又快速地給他消毒,貼上創可貼。


    “陸淮,我今天能和你一起睡嗎?”


    陸淮徹底呆住。


    霍司謹摸摸鼻子尷尬地看著他:“雖然我個頭有些大,病床小了些,但我覺得擠擠還是能躺下我們兩個的。”


    眼淚再次從陸淮眼眶溢出,一滴一滴最後變成兩條延綿不斷的淚痕。


    霍沉輝抱著熟睡的崽崽帶著大兒子和小兒子快速離開,給足那個不幸的孩子空間。


    不一會兒,病房內傳來細細的抽噎聲。


    等在門外的霍沉輝聽著,眼底露出淺淺笑容來。


    將思衡小僵屍奶聲奶氣提醒他:“爸爸,崽崽說要迴她冥王爸爸那,我們現在迴去嗎?還是等二叔打完電話?”


    霍沉輝看看十米左右走廊上背對著他們接電話的弟弟,笑著摸摸小兒子腦袋瓜。


    “我們先送崽崽迴去,你二叔應該還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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