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打開過麽?”盛煙的話在兩人耳邊似驚雷般炸開,“我說過了,那個婢女隻怕是知道我當晚看到自己被扔進了井裏,所以才化作冤魂託夢與我,不但送來了雙魚玉佩,還告訴了我……打開它的法子。”


    此話一出,嚴媽媽是徹底蔫了,跪倒在地不敢言語,滿身的冷汗形如瀑布。


    易媽媽更是抖如落葉,趴在他腳下,額頭快貼到了地上。


    盛煙暗暗冷笑,收起玉佩在袖子裏,又道:“五姨娘當年知道的事兒,現在我也都知道了……兩位媽媽怕是脫不了幹係。這東西一旦我呈給大老爺,你們可知會有何種下場?”


    大夫人是龍家的主母,娘家背景深厚,論起來絲毫不比龍家差,她再狠毒毒辣也仍然是主母,想要大老爺休了她基本不可能。況且這事兒傳出去是天大的醜聞,大老爺見了證據壓下去的可能性最大。然而,為了安撫眾人,大夫人把一幹過錯都推諉給下人,再殺一兩個以正視聽,便是她們最有可能麵臨的下場。


    嚴媽媽和易媽媽甚至大夫人的脾性,連忙給盛煙磕了幾個頭,期期艾艾道:“求十少爺饒了我們老婆子二人吧,這所有的事……都是聽命於主子,奴婢們不敢不從啊!”


    好一句聽命於主子,就把所有的罪責給撇清了?


    這幫兇要清楚,罪魁禍首自然是更加不能放過的。盛煙眸子一冷,先不問其他,隻道:“我要你們一句實話,四姨娘當初病的那般重,大夫人可有派人過來……動過什麽手腳?是你們之中的哪一個?”


    嚴媽媽想了想,趕緊搖頭道:“四姨娘的確是病死的,與人無尤。隻不過,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盛煙緊攥著拳頭,可別讓我知道,大夫人與親娘的死真的有關!


    “隻不過,大夫人有交代給四姨娘看病的大夫……”嚴媽媽戰戰兢兢說道:“方子無需認真開,也未曾對症下藥,隻是最平常的傷風藥喝著……於四姨娘病情並無有益但也無害罷了……”


    說到最後,看著盛煙越來越沉靜的臉色,嚴媽媽再也不敢說下去。


    盛煙就像一尊玉竹站在原地,堅韌光潔,良久都一動不動,麵無表情的臉上,隻有眸子散發著冷冽的寒光。


    ……好,很好!


    盛煙又問了她們幾句話,讓她們先行離去,“若是不想死,今日之事該爛在你們的肚子裏……”


    “是,是!”嚴媽媽和易媽媽點頭如搗蒜,虛軟地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走出了門。


    盛煙把幾案上已經吹幹了的畫收起來,迴頭看了看這間屋子,讓杏兒關好門,眉頭深蹙地迴到了憐香居。


    晚膳後,抱著小司在後院的梨花樹下枯坐著,盛煙的麵容好似被月光浸透了似的,滿滿的銀雪浮光,模糊了眉宇。


    “主子,更深露重的,還是迴屋歇著吧!”杏兒走上前,給他披上一件紅色的披風。


    盛煙默然點了頭,一言不發地迴到屋內,發現窗邊夾著一封信。


    是暗衛來過了?他伸手拿起信,把門窗關好,放任小司去與小久玩耍,這才坐在床邊拆開來。


    夙的字體筆鋒遒勁大氣,還帶著幾分灑脫。


    信不長,隻有區區三行:


    一往情深深幾許,


    生生世世與君棲,


    守得半日偷閑時,


    侯君亭下月堆煙。


    “嗬……還跟我賣弄起藏頭詩了!”盛煙抿嘴而笑,把信收好,臉上的憂思仿若一時間全被風吹走了,不留下一絲痕跡。


    靜坐了一會兒,他還是把窗戶支開了一半,翹望著高掛的月亮,喃喃自語道:“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愁思才下,情思又起啊……”


    又想起自己給夙裏的信裏隻寫了兩個字——想你,禁不住抹了臉頰上的火燒雲,自怨自艾起自己,哎呀,自己怎的這般不知羞了,下次見麵定要被夙給笑話!


    難道,夙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才應了岑家的婚宴?可是他怎知自己一定會去呢?盛煙一下子胡思亂想起來,低聲嘀咕著“也不知道在信裏交待一聲”,才磨磨蹭蹭蓋上被子,摟著小司睡覺了。


    翌日,龍碧飛派茗言過來問,送給岑舒硯的賀禮該準備什麽好。盛煙想了想,自己畫了一幅鴛鴦戲水,交給茗言,讓大哥在上麵題一首《蝶戀花》的詞。


    龍碧飛也覺得這樣的心意不錯,題好詞後交給管家去裱起來,等他們出發那日,挑選一個紅色的錦盒裝起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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