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或者發瘋,哪一個都好,哪一個都能通往安寧吧。


    那麽,結束吧,就這樣結束吧。


    司馬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但是,那刀頓住了。


    有人將他拉進懷裏,緊緊地護住了他。


    他聽到遙遠的地方有人激烈地爭辯。


    “爹!他們分明是一夥的!這人留不得!讓我殺了他!”


    “不!”


    “爹!”


    “我若死了,你一定要放了他……”


    “是他害了您啊!”


    “我答應過會好好待他。不要難為他。”


    “為什麽?我不甘心!”


    “他夠可憐的了……讓他去吧……本來,我是想給他幸福的。”


    司馬沖的耳朵裏響著嗡嗡的雜音,那些話語被雜音切得支離破碎,他聽得似懂非懂,然而他還是哭了,因為不知道為什麽而哭,他哭得肆無忌憚。


    那是他失去意識之前,唯一記得的事情。


    蘇錦生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傍晚。很久沒有做過這樣長的惡夢,他隻覺得頭暈眼花,夢中的事情卻全不記得了。他看看表,時針已指向16:00了,蘇錦生想起等在家裏的simon,連忙收拾了行李,到去前台退房。


    剛走進大堂,服務生便對他說:“蘇先生,有位先生等了您一天。”


    蘇錦生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大堂的沙發上果然坐著個男子,夕陽自那人身後的玻璃幕牆照進來,勾勒出熟悉的輪廓,金褐色的頭發顯得那麽溫暖,蘇錦生的心瞬時也柔軟下來:“simon”


    simon走上來,接過他的行李:“迴家吧。”


    “這兩天你過得還好吧?”坐進車裏,simon一邊係著保險帶,一邊苦笑:“我可都快急瘋了。快點交待,你一個人都做了什麽?”


    “今天我睡了一天,至於昨天……” 蘇錦生說到這裏,卻迷惑起來,他努力迴想,然而腦中一片空白,“奇怪,我不記得了。我想,”他遲疑著,“我做了個夢。”


    simon一愣:“你夢見了什麽?”


    “一個噩夢,在夢裏我好像又瘋了。”蘇錦生疲憊地按住了額角。


    “又是那些夢?”


    “也許吧,我不記得了。”


    simon嘆了口氣,接著便傾身過來,溫柔地吻他:“好了,都過去了。”他凝視著蘇錦生的眼睛:“錦生,我真想你。真怕你不迴來了。”他的聲音沙啞而軟弱,蘇錦生不禁也擁住了他:“以後不會了。我們迴家吧。”


    他們又親吻了一陣,才不舍地放開了彼此。


    simon發動引擎,汽車沿著度假村的車道開了出去。道路左側,大片的湖水在夕陽下反she出瀲瀲金光。


    “那是忘憂湖。”蘇錦生說。


    “哦?誰告訴你的?”


    蘇錦生困惑的望著湖麵:“不知道。”


    忽然,他迴過頭。


    從汽車的後窗望出去,度假村正疾速後撤,就在那牡丹盛放的花圃前邊,佇立著一個中年男子,仿佛正默默為他送行。


    那是誰呢?那麽熟悉的眉眼,可蘇錦生想不起他來。


    但是,蘇錦生分明記得一句話──


    有誰說過:“本來,我是想給他幸福的。”


    汽車轉過一個彎道,度假村連同那嫣紅的牡丹一齊被掩在了青山之後。


    蘇錦生閉上眼睛,不知為了什麽,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


    ──[完]──


    我知道不太可能,但真心希望各位能把篇外篇和正文獨立開來看,既不要因為正文而苛責王敦,也不要因為篇外篇而給司馬紹減分。


    任何人一生不可能隻遇到一段感情,有些人你愛他他不愛你,有些他愛你你不愛他,有些兩情相悅,有些到後來反目成仇,但無論如何,隻要當初有一份真心在,那麽在某個時間段,從某個角度看,就是美好的。


    但願,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最美好的角度供所愛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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