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望這一次領兵並沒有像去年一樣一直推到居庸關外,而是在武、儒、媯三州之間駐紮。


    因為天氣多變,他其實並不願意在夏季用兵的,天氣炎熱之外,說不定還有突發的暴雨,很不利以騎兵為主的金國大軍征戰。


    但兩個崛起過程的大國,為了爭奪東亞霸主地位,這場必然的戰爭一旦發起,便再不會以個人意誌為轉移了。


    金國的現狀很尷尬,由於同樣崛起迅速,金國上層軍事貴族們以及本部女真士兵掠奪了遼國大量的財富,強行遷徙百姓往遼東,成為金國軍事集團的奴仆。


    這導致金國出現了一種狀況,以女真為核心的金國統治階層,普遍都非常有錢,金銀首飾珠寶、綾羅綢緞滿帳,但國內從事農業的人口不足,導致物價飛漲。


    手裏有錢卻沒有糧食,而昌黎府方向的互市,由於完顏阿骨打在位時與王倫簽訂的協議,貿易額度有限,而且隨著越來越多中原的物品流入金國,讓金國貴族們都紅了眼,這麽好的東西,憑什麽隻有你漢人能生產製作出來?


    金國貴族們又不想花更多的錢擴大與新漢的貿易,又想獲得更多的糧食物資酒水,怎麽辦?


    於是女真人便決定發揚祖傳的老傳統:搶劫。


    而新漢方麵,王倫為首的朝廷一部分改革派,也需要一個穩定的周邊環境,在軍功製度的刺激下,河北邊軍渴望建立功勳,從而獲取一條朝廷新開辟的階層上升通道。


    在雙方都有迫切需求的情況下,戰爭便再次爆發,而且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作為先鋒,唐斌的任務是尋找金兵大軍所在的方向,在他的西麵,則是盧俊義所領的兩千中山都督府騎兵。


    聽聞漢軍主動來攻,完顏宗望也舒了一口氣,若漢軍死守居庸關防線,金國還真不好突破。


    完顏宗翰在大同府方向被漢軍自西、南兩個方向夾擊,故而謹慎地選擇了防守;完顏闍母在錦州被嶽飛嚇破了膽,也隻能死守錦州,那麽唯一的突破口就在他這裏了。


    於是完顏宗望點起一萬大軍,便向著盧俊義方向殺來,既然你這裏的漢騎少,就先小勝一場,提振我大軍士氣!


    可惜漢軍不是前宋軍隊,在戰場上的反應向來都是很快的,盧俊義立刻向唐斌所部方向靠攏,唐斌也迅速向西麵衝了過來,兩將合兵一處。


    盧俊義非常爽快地將指揮權交給了唐斌,他還是更喜歡廝殺,而且他也不擔心後路,因為林衝已經派了郝思文領兵前來支援。


    媯州懷來縣北的一處河川草原,兩支大軍相遇。


    懷來縣在唐朝時名叫懷戎縣,五代後晉石敬瑭割讓燕雲十六州,遼國太宗耶律德光覺得“戎”是罵人的,便改了地名。


    完顏吳乞買覺得這個地名也不好,想要消除遼國的影響,便打算改名為媯川縣,隻是尚未推行。


    兩軍各自紮下陣腳,開始忙碌地布陣,指揮的事情有唐斌負責,盧俊義覺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便主動出陣邀戰。


    國戰不似江湖廝殺,但這種臨陣邀戰也並不少見,算是提升士氣的一種方式。


    看到盧俊義策馬而出,完顏宗望在將旗下越看越眼熟,這不是我的“照夜玉獅子”嗎?


    當年段景住趁著金國攻打遼國中京道、西京道,前往北地盜馬,將完顏宗望心愛的一匹白馬給偷走了,讓完顏宗望發了許久的火。


    段景住將馬兒送給王倫,欲作為入梁山之階,王倫收下後,覺得這樣的寶馬,自己又不上戰場,實在浪費,便作為獎賞,最終被盧俊義所得。


    “誰為我殺此漢將,奪此寶馬?”完顏宗望咬牙切齒,從來都是我大金勇士在兩軍陣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何時輪到懦弱的中原人了?


    “末將願往!”完顏沒裏野站了出來,完顏宗望一看,是自己的弟弟宗傑,向來孔武有力,勇猛不遜完顏宗弼,當即答應。


    完顏沒裏野於是披掛整齊,縱馬而出,盧俊義還騎馬在陣中溜達不住叫喊,看到一員金將奔了出來,便張弓搭箭,高喊:“看箭!”


    他一箭射出,看到完顏沒裏野在急奔的戰馬上來了個鐙裏藏身躲過,當即提起鐵槍迎了上去,根本不給完顏沒裏野反擊迴射的機會。


    不得已,完顏沒裏野將剛剛取在手中的弓又放了迴去,綽著長槍兇狠地刺來。


    對衝交手三合,完顏沒裏野早沒有了出戰時的勇氣,伏在馬背上轉身就逃,盧俊義縱馬來追,再次取弓箭在手。


    一直在觀戰的完顏宗望睚眥盡裂,大吼:“沒裏野,當心暗箭!”


    可惜他的提醒還是晚了,完顏沒裏野慘叫一聲,後背中箭,搖搖晃晃始終不肯倒下,等戰馬奔迴得近了,他才一頭栽倒在地。


    盧俊義舉起硬弓在手,漢軍頓時歡唿了起來。


    “金狗,還敢來戰否?”盧俊義很是囂張地縱馬奔近,又在怒罵不已的金兵亂射下,瀟灑從容退去。


    這種兩軍陣前打擊敵方士氣的行為,盧俊義可實在太喜歡了,比統帥大軍指揮作戰,他不如嶽飛;比縱橫千裏敢打敢衝,他不如史文恭。


    但是身為大師兄,這一身師父親傳的本領,難道他盧俊義就不能以國朝鬥將而揚名嗎?


    “渤海高永真在此,漢將留名!”眼看漢軍士氣大振,完顏宗望部下一名渤海人將領忍不住了,縱馬出列來戰。


    盧俊義幹了一件讓所有漢軍熱血沸騰的事情,他將鐵槍望地上一插,將箭袋解了,隻帶一付弓,便向著高永真奔來。


    兩馬交錯而過之際,盧俊義輕輕一閃,抓住高永真刺來的一槍,猛地拽入懷中,奪了槍,複一槍將高永真刺死,高唿:“殺你的,乃是河北盧俊義是也!”


    金兵陣前鴉雀無聲,完顏宗望目瞪口呆,什麽時候漢軍中蹦出來個薛仁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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