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倫和彭大一齊盯著自己,那閑漢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並無惡意,然後笑著說:


    “方才在那邊見到幾個潑皮無賴子,野狗也似的逃,想來是被人給打了,故而來看看!”


    他非常有經驗地說:“石灰入眼,倒有我幾分年輕時的手段!須用油洗,不然就傷了眼!”


    王倫左右看去,並無一個店旗,便問:“你可知道哪裏可以尋到豆油麽?”


    那閑漢點點頭,卻袖籠了手不動,王倫笑了笑,便拋出一小塊銀角,說:


    “幫我去找些豆油來,另有些事情請教!”


    那閑漢一抄手就接住,頓時笑嘻嘻地說:“大官人且稍候,俺馬上迴來!”


    他卻不走遠,隻是走到不遠處一戶人家,敲了敲門,不一時就端了一小碗豆油來,熟練地幫助那壯漢洗了眼。


    那壯漢洗了雙眼,接過王倫遞來的手巾擦拭幹淨,便慌忙拱手說:


    “若非恩公相助,又叫這廝逃了!”說完又恨恨地踢了郭七一腳。


    那閑漢低頭一看,頓時笑了起來:


    “我道是誰,原來是永寧坊的郭七,怎地被人追到這裏了?”


    王倫便問:“我找你打聽兩個人,‘過街老鼠’張三、‘青草蛇’李四,你可認得?”


    那閑漢頓時警惕起來,後退了幾步,問:“你找他倆做甚?”


    “我與魯智深師父有舊,特來此問。”


    那閑漢頓時一喜:“隻我便是李四,大官人當真見過智深大師麽?他現在何處?可還安好?”


    王倫擺擺手,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且找個茶鋪,也讓這位兄弟歇一歇,好討迴被騙的錢財!”


    李四笑著說:“就去菜園!”


    王倫有些詫異:“你們還在侵害那菜園麽?”


    李四有些臉紅:“智深師父一去,這裏又沒人管,我等常去那裏坐著耍!”


    於是幾個人徑直去了菜園,那留守的老和尚一見李四又領了幾個人來,唬得臉色都白了。王倫好一陣勸說,拿出一錠銀來,叫李四買些食物來。


    李四去後,那壯漢方才說:“恩公且讓我問上一問!”


    他便提起郭七來,喝問:“騙我的錢財都在哪裏?”


    郭七嚇得褲子都濕了,被提在半空也不敢亂動,隻是說:“小人不敢欺騙,那錢都被小人吃喝嫖賭,花完了!”


    壯漢在郭七懷裏摸了一摸,卻隻摸出十餘個銅板來,當即大怒:“好賊子!”將郭七往地上一擲,在他背上踢了一腳:“快滾!”


    郭七連滾帶爬地逃出菜園外,眼淚頓時下來了,也不敢停留,隻是一瘸一拐地跑。


    那壯漢向王倫拱手說:“小人姓卞名祥,蓋州人士,願求恩公姓名!”


    王倫一聽,頓時一驚,這不是未來田虎手下右丞相太師麽?怎麽落到如此地步?


    便說:“某姓王名倫,濟州人士,舉手之勞,何須言恩?卞兄弟怎會被那郭七所騙呢?”


    卞祥歎了口氣,就將前因後果說來。


    原來卞祥是本地莊戶,頗有些家資,故而自幼習武,隻是打熬筋骨,向來與鄉人為善。


    但去年時,本地一個榮休的縣令歸老家,看上了卞家的田莊,於是串通本縣官吏,強奪了農莊和田畝。


    卞祥自是不忿,於是上告,從府上告到路上,全無一個官員肯接訴狀,他便向東京而來,準備繼續上告,卻連一個有權過問的官員都遇不到。


    然後他便遇到了這郭七,自稱與大理寺少卿的管家相識,可以代為引薦,就把卞祥最後一點兒錢都騙走了。


    然而等卞祥懷著希望去大相國寺一打聽,才知道本朝的大理寺多是閑官,並無多大實權。


    卞祥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便到處尋郭七,被這廝逃了一次,第二次又被王倫遇到。


    王倫歎了口氣,卞祥方才一開口,介紹自己的家世,他就已經猜到接下來事態的發展,果然跟他猜想的大差不差。


    於是他便問:“卞兄弟接下來如何打算?還要繼續告官嗎?”


    卞祥搖了搖頭:“東京這些高官,我這樣的平頭百姓,見都見不得一迴。若要去衙門,便是層層索賄,層層卡要,我在東京數月,家中積蓄都已用盡,還不曉得再用多少錢,才能見到個當官的呢!”


    他又拜了一拜:“世道汙濁,便隻有用強了!小人這便迴鄉!”


    王倫攔住他:“你若迴鄉殺人,總逃不過官府通緝,匹夫之怒,血濺五步,終究還是在江湖隱姓埋名,到處流浪!”


    卞祥慘笑:“小人落得如此境地,也隻能逞匹夫之怒了!”


    “不然,一人有匹夫之怒,若百人、千人、萬人皆怒呢?”


    能做到田虎手下的右丞相太師,卞祥自然是讀過書的,他不由得大驚:


    “敢問恩公,究竟是做什麽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奪宋:水滸也稱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萬人叢中一迴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萬人叢中一迴首並收藏奪宋:水滸也稱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