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忽然笑了,笑容萬分詭異:“這不是你說的麽?我隻是讓她不敢想起來而已。”


    “讓她忘記今天晚上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讓她想不起來,另一種是讓她不敢想起來。”


    當初確實是她這樣說的,她以為,不外乎威脅警告,或者弄點什麽藥讓她失憶,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她還是疏忽了。再看一眼杏香,嬌顏依然,眼神卻不再嫵媚,看著她,神情木然。


    第六卷第六章


    她其實不曾對杏香有過什麽好感。她曾是她小時候某一段時間假想的情敵,而且對ji女這個身份,明知不應該,心裏還是難免有些輕蔑。雖然這種輕蔑,可能更多的是因為杏花與折蘭勾玉。


    可是如今看到她這樣子,心裏又是憋悶得難受。


    她裸著身體,趴在床上,神情木然,無絲毫羞恥與遮掩。那曾經魅惑男人的顧盼流轉,那讓人蘇蘇軟軟的嬌嬌嗲嗲,統統消失不見。這一刻她神情的木然,勝過身體的殘缺,更讓人心悸。向晚喉嚨一緊,取過一旁衾被,便嚴嚴裹住了她身體。


    微生澈見此,似笑非笑,走近兩步,聲音清泠:“這會子忽然想當好人了?”


    一瞬間的迷茫。向晚心忖,微生澈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在她剛以為他開始站在他與折蘭勾玉這一邊時,怎麽忽然感覺又不是了?


    “我從來都不是好人,但我至少不殘忍。”向晚說完滑下床,身子一動,卻驀地被他推迴床上,未及起身,已被他以身壓住。


    “微生澈!”向晚怒推他,不料雙手反被他一手掌握,高舉過頭頂,一時動彈不得。向晚怒極,不由罵道,“瘋子,放開我!”


    “既是瘋子,怎麽會放開你?”他笑,如勾的眼睛滿意地看著向晚一臉怒色,一手抓著她的雙手,另一手撫上她的臉,湊近幾近相貼,“他是不是也是這樣?”


    他的手順勢而下,很快滑至她的耳畔,輕輕揉捏。


    向晚反而笑了,忍住不適的感覺,眼神輕蔑:“你想借我的身體感覺他的味道?你竟卑微至此?”


    脖子上一緊,他的手已然掐住了她的脖子,貫來清泠的臉上不由也惱了色。


    向晚笑得愈發開心,軟軟道:“我隻說出來看看莫前輩與小離,太久沒迴去,隻怕他會出來找我呢,到時候被撞見了可不好!”


    他垂眼不看她,手下漸漸用勁。


    唿吸慢慢變得困難,向晚還是用力說完想說的話:“你即使殺了我,或者毀了我,也是得不到他的。”


    他忽地鬆手,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不如我們試試,久不見你迴去,他會不會闖我房裏來尋人?”


    說完不待向晚出聲,便封了她穴,竟將她抱至床頭坐直身。


    向晚驚覺他要做什麽,苦於動彈不得也出不了聲,隻能眼睜睜地看他又將杏香身上的衾被扯落,竟也不忌諱她在場,逕自寬了衣。


    向晚趕緊閉眼,無奈人不能動,捂不住耳朵,杏香破碎沙啞的聲音不斷入耳,聽得向晚一陣陣的揪心。


    這樣的尷尬與痛苦持續了很久,直到有人捏住她下巴,逼她睜眼,向晚才知微生澈終於完事了。


    “他剛才從門外經過。”他笑,笑容詭異,光裸著上身,精瘦、與臉一般的蒼白膚色,捏著她的下巴,還帶著點沉重喘氣,“不過顯然沒想到你會在房裏旁觀我們的房事。”


    向晚掙不脫,亦開不了口說話,視線看向一旁的杏香,忍不住皺眉。她側躺在那裏,一身□過後的媚態,身上卻是青青紫紫,襯著原來皙白的皮膚,顯得有些獰猙。


    微生澈手一動,莫名解了向晚啞穴,卻又捏住她下巴,讓她不容易發出大聲響,隻能斷斷續續支離破碎的拚湊成一句:“沒有……一顆溫暖……的心,你……活得……真悲哀……”


    “你以為他的心,比我慈善麽?”


    他的手更用力,向晚努力彎起嘴角笑,淡淡道:“至少……他還有我……可以……互相取暖……”


    他聞言眼裏一抹戾色閃過,另一手抓過一旁的杏香,便按著她的頭至他的□。


    向晚瞥一眼,這一幕雖然讓她的臉不自覺地燙了起來,可是這一刻她絲毫不想退卻:“她……也是個尤物……哪怕你隻肯……給她一些虛情假意……她也甘願……為你取暖……”


    她那時候忘了說,哪怕杏香看到不該看的,若是替她贖了身,讓她承了恩情,她哪怕心裏明白,應該也不會開口,不會泄露。


    “那麽你呢?你比她更像尤物。”他手微微一鬆,另一手又撫上向晚的臉,細細摩娑。


    向晚看他,直直迎視著他,聲音堅定中有溫柔:“我來守護你的愛人,讓他幸福,因為他也是我愛的人。”


    微生澈有一剎那的失神,看著向晚,在那麽一剎那的時間裏褪卻他所有的清與冷。迴神之後,又比之前更清更冷。伸手推開杏香,拂了她的睡穴,手依舊捏著向晚的下巴,垂眼問:“你扶他迴房,他可有親過你?”


    向晚莫名,亦不迴答。微生澈顯然也不需要她的迴答,驀地湊近,冰泠的唇便貼上了她的。


    向晚大驚,瞪大眼睛卻動彈不得。隻是他的唇隻在她唇上停留一秒鍾的時間便又抽迴身。再看,還是那個清清冷冷的人,卻分明有些什麽東西不一樣了。向晚說不出是哪裏不一樣,就是一種感覺。伸手直覺捂住嘴,才驀然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被解了穴。


    “趁我改變主意前,趕緊消失。”他背過身,看一眼昏睡的杏香,下床穿衣。


    向晚驚跳下床,幾步逃出房。冬夜冰冷的空氣,撲至她滾燙的臉頰,她靠在一側牆上,大口喘氣,待得心情平複,方迴房。


    “去哪了?”


    向晚的手才一碰到門,未及用力,門便由裏打開,下一秒,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麽大的院子忽然屬於我了,於是各處走走。”她將臉埋在他胸口,反覆磨蹭。


    他輕笑,胸腔有讓她安心的起伏震動:“怎麽各處都找不到你?”


    她也笑,嘴巴在他衣服上蹭了個幹淨,才仰起臉來:“看來師父要努力了,才這麽個院子就找不到我,那出了門我走丟了就更找不迴了。”


    她本是無心開的玩笑,卻讓他想起了她三年的失蹤。加之剛才找她,確實沒找到,心裏驀地一陣翻騰,嘴裏一股腥甜,好不容易壓下,神色還是微微一變。


    “師父?”向晚一慌,趕緊扶了他迴床邊,心裏一陣害怕,“沒事吧?沒事吧?”


    他搖頭,隻緊緊攥著她的手,太過用力,骨節分明,一時開不得口。


    向晚心裏難受極了,另一手反握住他用力抓著他的手,一疊聲道:“不會走丟,不會走丟……就算走丟,也會自己迴來,再不行循著杏花的線索,師父肯定也找得到我,哪的杏花最早開,我就在那等師父來……”


    他神色一緩,終於展顏。


    恰外頭有鞭炮聲響起,該是子時,正是交歲,新的一年很快來臨。向晚聽著外麵的鞭炮聲,將臉貼著他的手背,暖暖道:“師父,很愛很愛師父,我要為師父生兒育女,師父也要答應我與我白頭偕老。”


    “好。”這一刻,他心裏的感動其實亦無法用言語表達。


    他的向晚,他知道自己從未愛錯人。


    第六卷第七章


    新年未過完,折蘭勾玉就高調收徒了。


    收徒儀式隆重而正式,由潘先生作為見證人,並在玉陵酒樓設宴。受邀的皆是玉陵城有名有望的人士,此外,還有很多風聞這消息的百姓圍觀。


    折蘭勾玉前幾日就迴了折蘭府,微生澈自然跟著消失。而杏香,則是初一一大早便失了蹤影,該是又被微生澈命人送了迴去。


    這日鍾離換了身湖色長袍,眉目清朗,先是拜見向晚,然後兩人一道趕去玉陵酒樓。


    而折蘭勾玉是直接從折蘭府出發的。


    折蘭府的馬車到得玉陵酒樓時,酒樓已是賓客滿盈,圍觀的百姓甚至將道路兩側都圍了個水泄不通。


    馬車在酒樓前停下,車簾一掀,那一身玉白長袍、手執摺扇的欣長身影,頓時成了 焦點。


    “是城主大人……”


    “真的是城主大人麽?”


    “我們的城主大人真是天生人中龍鳳……”


    ……


    周圍的百姓開始騷動、情緒高漲。


    向晚與鍾離聞騷動出酒樓,隻見折蘭勾玉悠哉哉走過來,至她身前停下,暖暖笑著,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一句:“我們進去吧。”


    向晚不動,低頭看著交握的手,感覺到自己成了焦點,一時無措。


    收徒儀式還未正式開始,他就已經這麽肆無忌憚了?


    而本來激動無比的圍觀百姓,看到這一幕,有人不敢置信的驚唿,有人接受不了的昏倒,有人捂著嘴呆在原地……天吶,他們敬仰愛戴有加的城主大人,他們風度翩翩才貌雙全的城主大人,難道真的與他的女學生有私情?


    幾人入得酒樓,早有人備妥了一切。酒樓裏應邀的達官貴人,看到折蘭勾玉與向晚揩手進來,個個驚得失聲,稍頃才迴過神來,又紛紛向折蘭勾玉行禮。潘先生與小彥最是鎮定,傳聞亦真亦假,誰也不敢下定論,他倆人卻是心裏明白的。


    潘先生作為此次拜師收徒的見證人,主持了儀式,並在儀式中特別申明鍾離是折蘭公子正式收的第一位學生。


    眾人譁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或者心裏揣摩。


    於是潘先生解釋,折蘭公子當初還曾讓他收向晚為學生,不過自己並未同意,後這事也沒再被提及,不過閑時折蘭公子會從旁稍加指點向晚,但兩人從未正式拜師收徒,當日他一時口快,讓大家一誤會就是七年。


    眾人再次譁然。


    潘先生再加一句,他當時口誤,不過沒想到折蘭公子不曾出麵澄清否認。說完又加一句,其實以折蘭公子的身份,又何需累贅解釋?


    向晚站在一側,隻是靜靜看著潘先生。儀式完畢,潘先生轉過身,看著向晚,笑道:“潘某當日眼拙,若是向晚姑娘願意,潘某甚想有你這樣一位學生。”


    向晚笑,看了眼一旁的小彥,淡淡道:“隻怕有我這樣一個師妹,小彥會覺得丟臉。”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折蘭勾玉杏向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明月別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明月別枝並收藏折蘭勾玉杏向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