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歸也沒問什麽,他就是這樣的性子,魏大夫現在與他看起來是很熟,但是許是家裏有什麽變故,不過萍水相逢,無需探究太多。


    而且他們又不熟,這小孩看起來秘密很多的樣子,若是真的遇見了什麽壞人,怕是要害了小孩,


    畢竟這是他的師父的師父的師父啊。


    楊子歸搖著扇子,去廚房叫廚娘做了桌好的。


    小年夜,總要吃些好的。


    魔教是非常講究過節的。


    以往的小年夜和除夕夜,魔教後山要排出幾十桌,眾人吃的熱熱鬧鬧,喝的酩酊大醉,那才叫過節。


    現在啊,就三個人。


    若不是魏大夫,就他和小孩兩個人,哪有什麽過節的氣氛?


    小年夜三人吃了頓宴席,又出門放了好些煙花,才把玩的臉紅撲撲的小孩送迴屋子裏。


    早叫僕從燒好了熱水,楊子歸把小孩扒、光了塞進浴桶,麵色溫柔下手粗魯,小孩知道他是想輕輕的,但是無奈,可能是學的武功太過剛硬,所以做這些細緻的活,總是做不出來,也做不好。


    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多了。


    小孩知道,所以咬著牙一聲不吭。


    倒是楊子歸看見了。


    小孩的皮膚都已經被他按出印子了。


    他發現了,這個小孩,皮膚特別的敏感,輕輕碰一下就會有印子,甚至有時候會青紫一大片。


    可能是他曾經受過的傷太多,所以改變了皮膚。


    楊子歸暗自推測。


    他腦子裏想東想西的,手裏卻放輕了力道。


    小孩感覺到輕了,抬頭看看溫柔動作的青衣人,微微笑起來。


    楊子歸故作嚴肅,拍了拍他的頭,卻也忍不住笑起來。


    洗幹淨後,他拿起幹鬆的布巾擦幹孩子身上的水,然後快速地把他塞進被子裏。


    今天難得有個晴天,嬤嬤幫忙把兩個人的被子都曬了一曬。


    曬了一天的棉被,帶著陽光的溫暖和冬日的冷清,融合了楊子歸身上的冷香,竟讓他微微迷失了心智。


    楊子歸可不知道這個早熟的小孩在想些什麽,他隻顧著暖著小孩的被窩,擦擦小孩濕漉漉的頭發,用幹的布巾先吸吸水,再用內力幫他烘幹。


    堂堂魔教教主竟然成了小孩的奴僕。


    而且他還熟練得很,甚至有些甘之如飴。


    忙完了,哄小孩睡著了,他才退出來。


    對著小年夜清冷的月光苦笑。


    莫非老天爺讓他迴轉時光就是為了讓他來做個僕從?好好照顧這個小少爺?


    罷了罷了,他年少時不懂小心照顧著師父,也不懂得溫言軟語順著老人的心意,反而跳脫任性,經常惹師父生氣。等他長大了,懂得人情世故、仁義廉恥,懂得孝順照顧著師父,師父已經不在了。


    現在就當是照顧著師父吧。


    若他師父知道這小兔崽子現在有這覺悟,不知道是喜是憂。


    要過年這幾天都是這樣的,一晃就過去,小孩像個真正的孩子,每天笑嘻嘻地跑來跑去,迅速地和街坊鄰居裏的孩子玩熟了,每天瘋跑出去玩。


    楊子歸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去玩,他是在考驗他呢。


    這個鬼精靈!


    除夕夜也是一樣的過法,魏老頭兒又來了,楊子歸又把廚娘和僕從都叫上桌,一起吃個飯。


    年夜飯,要熱熱鬧鬧的才痛快。


    老頭兒也開了戒,滿口養生七戒的大夫興致勃勃開了一壇女兒紅,不隻是楊子歸從哪裏弄得正宗的女兒紅,喝起來真不是一般的味道。


    老頭兒喝了好幾杯,喝的醉醺醺的抱著罈子大哭。


    楊子歸不緊不慢地扇著扇子,間或喝幾杯酒。


    他不是什麽愛吃的人,有口酒喝就能過一天,他內功還在,是幾天不吃不喝也沒什麽事。


    就是這口酒,不能沒有。


    他酒量極大,千杯不醉,倒是小孩像是初次飲酒,一杯就倒了,整個宴席都在桌子上倒著睡覺。


    而老頭兒抱著罈子說的話楊子歸都聽得清清楚楚。


    說是小孩夭折,發妻又重病不治,撒手人寰,家裏隻剩他一個人。七老八十的家裏隻有他一個人,年年大年夜都是一個人過的,現在終於有了個地方一起吃年夜飯


    老頭兒忒囉嗦,楊子歸眼神閃了閃,把幾個人都送進了屋子,他閃身出門了。


    第7章 七


    七


    楊彩瓊半夜醒了一次,他開席時喝的酒,什麽東西都沒吃,所以半夜餓醒了。


    他對口腹之慾並不重,吃飽了就好,估計是正在長身體,吃的倒多。


    楊彩瓊起來穿了衣服,舉著燈台去了廚房。


    無奈廚房裏什麽都沒有了。


    廚娘確實好廚藝,頓頓不重樣兒的做,剩下的飯多是餵了周圍流浪的貓狗。


    所以楊彩瓊去了廚房卻發現碗盤擺放得整整齊齊,就是沒有吃的。


    他無奈,捧著咕咕叫的肚子,又迴了房間。


    楊子歸在房間裏等他。


    手裏還端著點心鋪子裏的小餛飩。


    楊彩瓊有點感動,又有點害怕。


    自他四歲以來,就再沒人對他這麽好過。


    而且這個人,還是他的師父。


    是師父,就算那個人口口聲聲說著隻是臨時的照看他,而且也沒有教過他武功,但是他就覺得,這個人,是他唯一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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