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江一個側身閃進房內,剛才門敲的急,這會兒又吞吞吐吐起來,看了看白束,才道:「恩公,我說了你可別急,我們再想對策。」


    「到底怎麽了?」白束皺眉。


    「寧將軍被抓了。」


    「什麽?」白束登時一愣,「師父昨夜還在我這兒,怎麽會……」


    「就是今日清晨拿下的,」沈青江小聲道:「……在承天門。」


    白束隻覺胸口一滯,連連退了幾步,呆坐在凳子上。


    「恩公?」


    白束擺擺手,示意他接著說。


    沈青江道:「我們也是今日寅時突然接了旨讓去承天門拿人,等看到人我們才知是寧將軍。」


    「誰下的旨?」


    「皇上親自下的旨。」


    「那師父……師父可有受傷?」


    「寧將軍無恙,沒怎麽與我們纏鬥就束手就擒了。」


    「在承天門抓人……」白束摳著桌角思忖片刻,「既然是目的明確衝著師父去的,那他為何不直接來我澍蘭苑拿人?若是偽造當場碰見,那也該由值夜的禁軍來拿,為何要動用影衛?」抬頭問道:「師父現在人在哪?」


    沈青江迴道:「已經關入刑部大牢了。」


    「沒有過堂,沒有提審,直接就下獄了?」


    「什麽都沒有,我們接到指令就是拿人以後押送刑部大牢。」


    「師父是堂堂驃騎將軍,即便是出入宮闈那也沒有直接就下獄的說法,一來沒有人員傷亡,二來沒有財物丟竊,人是在承天門抓的,你們影衛不可明堂作證,那便是沒有人能證明師父是從宮裏出去還是要從宮外進來,蕭染拿什麽罪名昭告天下他抓了厥功至偉的驃騎將軍?」


    沈青江顯然沒想過這麽多,隻能站著看著白束在那凝眉沉思,過了好一會兒白束才抬起頭來對他道:「今日之事多謝沈侍衛前來相告,你先迴去罷。」


    沈青江知道自己在這也幫不上忙,點點頭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白束又喚來瑛姑,差人出去打探昨夜宮中還生了什麽事端。


    這事絕不是這麽簡單,別的不說,以蕭染的性子就斷不會找個模稜兩可的理由把人隨便關兩天了事。


    「蕭染……你到底想幹什麽?」


    白束隻覺腦中亂的厲害,撐著額角剛待細細再捋一遍,餘光卻瞥見桌上兩個瓶子,拿到手頭一看,將夢將醒的那些記憶霎時清晰起來。


    王水……汴河……夜秦……蘇蠡……那顆糖以及昨夜排山倒海湧來的困意。想醒醒不來,想睡卻又不敢睡去,徒然掙紮,對抗,被淹沒。


    白束凝視著那兩個瓶子,喃喃道:「……師父,你又想幹什麽?」


    過了半柱香的功夫瑛姑領了個小宮女迴來,這人的哥哥當初在府衙裏當差,開罪了上司,是白束給出了主意這才虎口脫險。


    來人給白束請了個安,自報家門:「主子,我在翠羽軒當差,我家娘娘是婉嬪。」


    白束點點頭,讓人繼續說。


    那小宮女眼睛一瞬就紅了,「我家娘娘昨個夜裏……歿了。」


    「歿了?」白束心下一驚,「如何歿的?」


    小宮女顯然受了驚嚇,猶豫了半天才小聲道:「是……自縊,今日是我當值,清晨去叫我家娘娘起床,叫了幾次都沒動靜,當時隻道人是昨個兒守夜今早起不來,後來才發現門沒關,我推門一看就……就……」


    白束給個人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慢慢說。


    小宮女緩了緩神才繼續道:「就看到我家娘娘吊在橫樑上,臉色慘白……」


    「昨夜……昨個兒值夜的宮人說半夜看見有人翻牆而出,看身形像是……像是寧將軍,他們都道是寧將軍昨夜欲……欲逼辱我家娘娘,娘娘不甘受辱,這才自縊了……」


    「夜黑風高,一個粗鄙宮人認得什麽寧將軍,」白束咬了咬唇,心下頓然,蕭染這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抓了人再偽造成皇家醜事,便可不必過堂審問,直接給人冠一個禍亂宮闈的帽子便能便宜處置。


    他知道他和師父之事蕭染不會善罷甘休,但沒想到人竟如此急不可耐,能用到這麽下三濫的手段。


    但既是要偽造畏罪潛逃,讓禁軍當場擒拿豈不是比動用蕭染直駕的影衛更有說服力?


    禁軍……殿前司……蕭懷劍!


    「九皇子呢?!」白束驚道。


    小宮女和瑛姑俱是愣了愣,顯然沒搞懂剛剛還是婉嬪之死怎麽突然就變成九皇子了,那小宮女看了瑛姑一眼方道:「過來路上看見九皇子風風火火往幹清宮方向去了。」


    「瑛姑,」白束噌地站了起來,「快,去攔住他,別讓他為師父求情!」


    瑛姑也顧不上緣由,點點頭跑了出去。


    蕭懷劍跪在殿裏,他這邊急的快要燒著了,那邊蕭染還在內廳裏同秦讓賞看一件黃楊木雕。


    黃楊木雕並不稀奇,奇就奇在這黃楊根係在地下自然盤曲摺疊,竟長成了一個壽字,幽州節度使借著新春佳節獻上來,寓意聖上福壽康寧,大楚江山萬壽無疆。


    蕭染嘖嘖稱奇,秦讓在一旁不時附和幾句。


    皇上不提,他自然也不敢多言,兩人像齊齊忘了外麵還跪著個人。


    等把木雕看的再無可看,蕭染才直起腰來問了一句:「懷劍在外麵多久了?」


    秦讓迴道:「半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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