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解氣了,」白束笑著把書遞給瑛姑收起來,「反正這一身傷又不在你身上。」


    「還疼嗎?」蕭懷劍看著白束腿上青紫皺了皺眉,「我那不是著急去搬救兵了嘛,就沒顧上你,喏,」從懷裏掏了個琉璃瓶子出來:「從我母妃那討的藥膏,活血化瘀,特別好使。」


    白束愣了愣,慢慢接過來,指尖帶著些微顫抖,「多謝九皇子。」


    「叫我蕭懷劍就行了。」少年爽朗一笑。


    白束拿被子把腿蓋住,「不是說這澍蘭苑不讓進了嗎?你怎麽來了?」


    「不讓人知道不就行了,」蕭懷劍混不吝,「你不說,我不說,」瞥了瞥瑛姑:「她不說,誰還知道。」


    「你不說瑛姑不說倒是真的,那你又怎知我不說?」白束笑著看著他。


    「哎?」蕭懷劍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想明白這人戲弄他,猛地撲上去,抱著白束腦袋在身上一通亂撓,「你這小鬼,長了得有一肚子心眼罷?」


    白束被撓的咯咯直笑,總算有了點小孩子的樣子。


    「不行了,不行了……饒了我吧。」白束笑著求饒。


    蕭懷劍停了手,看著眼前這人笑得眼角彎彎垂下來,睫毛翕合掩映,臉上兩個淺淡酒窩配著眼角那顆小痣,恰如院子裏那點露海棠,將開未開,美不勝收。


    「哎,」蕭懷劍喚他,「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白束慢慢收了笑,略帶埋怨地看了他一眼,用手揉著肚子道:「手上沒點輕重,我這還帶著傷呢。」


    「碰著傷口了?」蕭懷劍一陣緊張。


    白束白了他一眼:「笑的肚子疼。」


    剛才一通打鬧,白束半截腿又從被裏露了出來,蕭懷劍盯了半晌,竟鬼使神差地拿手戳了戳,隻覺得那皮肉像剛出水的豆腐,光滑細膩,吹彈可破,沒忍住問道:「你為何不穿褲子啊?」


    「嗯?」白束愣了愣,跟著蕭懷劍看向自己那腿,沒做遮掩,反倒一把將被褥全部掀開,晃了晃連著鐵索那腿,隻聽一陣叮噹脆響,拿眼睨著蕭懷劍:「你告訴我,我如何穿褲子?」


    蕭懷劍隻覺臉上燒的火辣辣,一時尷尬無比,這麽顯而易見的事他竟沒看出。再一想定是讓這小子一雙腿給蠱惑了,竟覺著世間凡物都上不了這腿,粗紗陋布都得把這腿磨壞了。


    思忖了片刻,小心翼翼又問:「那……父皇為何要鎖你啊?」


    隻見白束漸漸斂了笑,尚帶稚氣的眉目隱在燭光暗處,竟帶出一股淒涼悲愴。


    「可能因我罪大惡極罷。」


    蕭懷劍皺眉,「你才幾歲,能犯什麽罪?」


    白束黯淡一笑,「有些罪,是生來就帶著的。」


    蕭懷劍忽憶起白日裏太子提及這人的母妃,再一聯繫這空置許久的澍蘭苑,不由驚唿:「你母妃是靖和姑姑?!」


    白束猛地抬頭:「你認得我母妃?」


    「我雖未見過真人,卻在父皇書房裏見過靖和姑姑的畫像,他們都說靖和姑姑是我們大楚的恩人,一人之力換了大楚邊境這麽些年來的安定和睦。」蕭懷劍越說越興奮,「我說怎的看你好生眼熟,你跟靖和姑姑長的真像。」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了:「靖和姑姑她……」


    一時無話,夜久燭花暗,蕭懷劍迴頭看了一眼白束,隻見那小人兒耷拉著頭,過了良久才默默道:「她迴不來了。」


    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清亮無比,宛自千裏寒川上的簌簌冰淩,隻餘纖長睫毛被氤氳水汽粘作一團。


    看人這般蕭懷劍一時慌了神,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最後翻遍全身隻從懷裏掏出兩塊飴糖來,「你別哭了,給你吃糖。」


    「誰哭了,」白束沒好氣,瞥了一眼那糖更氣了,「你是存心過來氣我的嗎?」


    「怎麽了?」蕭懷劍把糖遞到白束嘴邊,「還是天竺進貢的呢,可甜了,你嚐嚐。」


    白束隻覺那糖湊到嘴邊都能聞見甜味了,肚子不由跟著叫了一聲,看了一眼隻能憤恨地推迴去,「我禁食一日,知道什麽叫禁食嗎?」


    「啊?」蕭懷劍一愣,笑了,「沒事,你不說我不說,」瞥瞥瑛姑,「她不說,誰知道?」


    「我不說,瑛姑不說是真的,」白束瞥了他一眼,「我怎知你會不會說?」


    「你……」蕭懷劍被白束這伶牙俐齒懟的啞口無言,深深同情了蕭懷瑜一把,想了想突然笑了:「這樣罷,我給你吃糖,你給我把那三遍《弟子規》抄了,我們互持對方把柄,如何?」


    白束轉著眼珠思忖片刻,跟著笑了,「那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束解鎖新技能,懟蕭懷劍


    第10章 治世之道


    自那日蕭染應了他,白束便天天候著,本想著沒幾天就能見著寧琅了,奈何卻遲遲不見動靜。


    幾場春雨下來,天氣漸暖,妝花緞換作了軟煙羅,小人兒盈盈一握的骨架子立顯。蕭染屢次過來都搖頭嘆氣,怎的宮裏四大菜係好幾百道菜品硬是沒能把人餵起來,隔日就差秦讓從皇上禦用的小廚房裏往這送膳。


    白束沒餵起來,常過來串門子的蕭懷劍倒是占了便宜,各色精巧玲瓏的吃食糕點悉數進了他的肚子,幾個月的功夫就躥了半頭,隱隱健壯的成年身架漸顯,說不過白束欺負起人來倒是愈加得心應手。


    及至夏淺春深,院裏海棠都謝了白束方才見著寧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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