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離距離至清不過幾尺,可他卻隻覺兩人之間似有一方裂淵,而他跨不過去。蚩離不自覺向前一步,卻見至清迴首淺笑,側身一步,明顯是不想要瘟鏡找到可以襲擊自己的機會。


    頓時肺腑百感,但蚩離隻是看著至清。


    他們二人的舉動皆被瘟鏡看在眼中。隻聽瘟鏡刺耳聲音嘲弄道:「又何必在這磨磨蹭蹭,裝模做樣?」言盡,瘟鏡之中散出奇異紫光來。


    至清向上一躍,蚩離也轉身避開那詭譎紫芒。


    下一瞬,至清木匣中至清劍出鞘,頓時清氣逸散開來。蚩離也不甘落後,顯出本體來。


    他神似狐狸卻背負一雙白翼。


    白翼輕揮之間捲起陰氣,身邊燃起星點妖火,將陰氣驅散焚去。


    就在此時,至清劍直-插-入地,一陣白芒從地中震蕩開,原本十分濃鬱的瘴氣頓時散去七分。


    兩人這一扇一刺不過前後一瞬,雖然全程未有一言,可一舉一動中都帶著難言的默契,似是早已演練百迴,又似是相識已經百年。


    蚩離迴眸去看至清,隻見至清白衣翻飛,足尖輕點落在至清劍上。


    至清垂眸,蚩離看不清他的麵容,隻忽然心頭一刺,略有不適。那種前有溝壑的感覺又出現了。


    忽而,至清問道:「蚩離,你知道什麽是長相思嗎?」


    蚩離頓時啞言。


    他不知道。他不識相思,不明相思,何論長相思。他心緒浮動,有些話已經躍到心口,可蚩離不知如何將表於口舌。


    「我倒是想看看你們二人還有什麽把戲。」瘟鏡看到了兩人之間未言的情愫,話中滿是嘲弄,「不是要同生共死嗎?這一次為何不許下海誓山盟?」


    「不過也是奇怪,你們二人都用過燃骷刀,此世竟還能相遇,著實令我不解。」瘟鏡嘻嘻笑著,帶著令人不愉的惡質與探究。


    瘟鏡那戲謔的話像是微小的毒蟲鑽入皮肉,鑽入頭顱,帶來一陣又一陣的心悸,額頭也開始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疼痛。


    至清似是未受影響,他看著蚩離的目光帶著柔和與幾分慵懶,一如初見,但不應該是這樣的,蚩離心想。


    至清眼中應該帶隱忍的情意、未言的愛慕與纏綿的相思,一如在漸離亭中和他琴曲時候的模樣。


    蚩離心下直覺不妙,丹田凝聚妖力,正要竭盡全力向至清奔去。他不知道至清想要做什麽,隻覺並非是什麽好事。


    「人心無欲,天下至清。」至清迴首,看著瘟鏡,輕聲道。


    明明相隔不過幾尺,可蚩離終究沒有趕上。來到至清麵前時,兩人之間已然豎起了一層結界,蚩離無法越過。


    「至清,你!」蚩離的怒音壓在喉頭,仿佛如此至清便會解開結界。


    至清似是未聽見蚩離唿喚,從腰間緩緩抽出燃骷刀。


    就在至清抽出燃骷刀時,一聲尖嘯從瘟鏡中傳來,帶著欲要刺破雲霄的尖利,也帶著要刺破人心的決絕。


    「這不是已經毀了嗎?!」瘟鏡嘶吼道。


    「它不是已經被毀了嗎?」見到燃骷刀一瞬,瘟鏡頓時失了方寸,向後漂浮幾尺,似是想要逃離,此地,可它卻撞在了結界之上。


    「你們又要刷什麽把戲?誰說的這刀已經被毀?」瘟鏡似是被逼到了極境。縱然它隻是無表情的一麵鏡子,可蚩離卻看到了它的畏懼。


    至清垂眸,說道:「雖然沒了記憶,可燃骷刀已經破碎,這話應該是我說出去的。」至清的聲音很小,蚩離差一點就錯過了。


    燃骷刀……


    血脈中流淌的溫熱血液頓時混入了冰碴,每一次流動都在割裂身體,刺破心髒。蚩離此時此刻隻能看到至清的背影。


    「別……」蚩離低喃,此時至清的背影與他那一日停在奈何前的背影重合,似是隻要自己不牽住他的手,他就會跨過那一道橋。


    蚩離身邊燃起妖火,一道又一道地轟在結界上,發出刺耳的爆裂聲。


    「至清!」蚩離用爪狠狠拍過結界,結界震-顫。


    瘟鏡見結界略有撼動,也似找到了出路一般。它對蚩離說道:「你們二人不是要同生共死嗎?這小子手握燃骷斬斷情緣,你們便永無再遇之日。」


    聽此一言,蚩離頓時頭疼欲裂,有些東西在深處沸騰著,掙紮著要一點點浮現。


    至清忽而抬首,唇邊的笑意盡數消失。隻出鞘一半的燃骷刀被他一次抽出。


    蚩離不知手握燃骷刀會有怎樣的後果,隻能拚盡全力撕開結界。


    就在結界被蚩離撕裂的瞬間,至清手握燃骷刀已經對著瘟鏡照頭劈下。


    瘟鏡本是魔窟之源,靈活非凡,本應能夠避開這一擊,卻被燃骷刀的氣勢壓迫得無法動彈。


    它心中暗恨,心中千迴百轉,都是如何逃出升天。可至清似是看出它的心思,道:「被你逃過一次,還能被你逃過第二次不成?」


    瘟鏡大駭,難道至清恢複了記憶不成?忽而轉念,瘟鏡便知曉是至清在詐它。


    瘟鏡十分不甘,忽而心生一計。它是鏡子,能夠映照他們前世來。


    此時至清隻要心緒一亂,它便能逃出升天。


    可還未等瘟鏡映照出前世因果來,卻對上了至清那一雙淡漠的雙眼。


    「此生已滿,何必自擾。」說罷,至清的手便抓住瘟鏡,他的手頓時被邪氣侵蝕,頓時變得烏黑枯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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