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來找你的。”天道看向殷念,“認識的人?”


    殷念麵色凝重搖頭。


    但是……她看向靈昆,“知道一個的名字,另一個,知道身份。”


    畢竟魔族那麽好認不是嗎?


    兩人讓自家長老暫時攔住了外麵的重王,迫不及待的衝進來要見殷念,兩個老狐狸,誰都不肯落後一步。


    “靈昆。”殷念精準的喊出靈昆的名字。


    靈昆笑的眼睛都眯起來,“哎哎哎,是我是我,沒錯~就是你樂於助人的靈昆叔叔。”


    “靈昆!”墨天淵滿臉怒容的吼,果然,他早就在殷念這邊刷過好感度了!


    靈昆老臉一垮,“叫什麽叫!我的名字也是你個老公雞能叫的?”


    墨天淵此刻沒有心情與他鬥嘴。


    他直接看向殷念,“之前你的消息被靈昆藏著,我若是知道,便會早早來接你。”


    這話還真不是假的。


    若不是因為天道樹沉睡,消息遞不出去,殷念這樣的實力,年紀,心性,真的會有人來接的,畢竟其他的子樹領土便是這樣和魔族還有白林地保持聯係的。


    雖然很多處在鼎盛期的天道樹是不會同意的。


    “隻要你來我這兒,你身後所有的魔族,都可以直接入我溟淵之底,住在最底一層,那是這世上魔元素最充裕的地方了。”墨天淵不喜歡說那些場麵話,直接談條件,他原本就對殷念很滿意了,可再滿意也沒有今日看見她真人後的滿意。


    這根骨,他這樣的大能隻要瞧上一眼就能判斷的出。


    才不到二十五的根骨,竟然擔得上千錘百煉四個字來形容。


    吃了多少苦不提,他手下的人都是能吃苦的,但有效吃苦,聰慧的找到自己的路,將每次付出的努力得到最大化的收獲,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不隻是殷念。


    旁邊的元辛碎精神力充盈到一種極為可怕的程度,精神力是最難修的,他隻是沒有出手,目前他也不能判斷出他的深淺,精神力是最難判斷的,可惜了……


    墨天淵心中重重歎息一聲,是個人族。


    而殷念背後的阮傾妘,袁潔,甚至那兩個小姐弟等等,他一眼就看出,基礎打的極為牢固,如一塊塊的鐵板,假以時日隻要不自己作死,必定能成一方大能!


    都是好苗子,怎麽都是人族呢?


    同樣的困惑,也出現在了身邊靈昆的腦子裏,看看背後這群魔族,個個目光堅毅,多好的兵!上等精兵!而且這樣膽魄一體,目光堅毅的當真少見。


    太可惜了。


    怎麽就便宜墨天淵了呢?


    靈昆這樣想著,笑眯眯道:“我的白林地的靈力可絲毫不比他的溟淵之底差,而且,殷念你爹爹就在我那邊等著你過去團圓呢。”


    墨天淵牙齒都咬起來了。


    爹?


    好好好!狗東西果然心思多!


    “而且,你身後的魔族不多吧,但是這整個四區的人族。”靈昆直接包圓了,“都可以跟著我去白林地,我知道你們天道樹想讓你們去母樹領土,也不是不行。”


    “但天道樹你來說說。”靈昆笑眯眯的問,“是母樹領土好,還是我白林地好?”


    其實兩邊都有資源,但母樹領土多而雜,但這兩個主動拋出橄欖枝的必定是要培養她的。


    殷念的資源有人包圓,其他人也能沾光。


    天道樹很是誠實的道:“跟著欣賞你的人走最好。”


    墨天淵臉色沉下來,“人數?我們魔族到底為什麽人數少,神光一族為何沒落,難道要我一一掰碎了說嗎?每一個子樹領土上,沒有一個人族不受蟲族的人挑撥孤立我魔族,為了保全自己放棄我魔族,你人族還好意思提人數?”


    說起這個事,靈昆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那你也該去找蟲族才是,衝我們撒火,是條軟柿子捏,可我們不是軟柿子,早些年,你們魔族殺蟲族厲害,我們人族自己不舍得用資源全都供給了你們,可你們還不是為了子樹領土上的事情同我們翻臉了?”


    資源的不均。


    蟲族的挑撥。


    還有已經說不清楚是誰的錯的過去,交雜在一起,才導致人族和魔族的分裂。


    “殷念,想必你是你們這方世界的魔王,他們都是信賴你的子民,你也是魔族,不要相信人族,跟我走吧。”


    靈昆白了說話的墨天淵一眼,同時視線落在了已經目瞪口呆的三區眾人眼中,“殷念,若是你選擇了魔族,我依然會尊重你,可你也要想想一直期盼一家團聚的父親,還有人族的大家夥。”


    他們隻是為了招收殷念而來。


    其實殷念不去,元辛碎也會是靈昆大力招攬的,阮傾妘她們都會被帶走,可話不能都說。


    再看好殷念。


    他們依然是一方勢力的管理者,上位者。


    做事總是要幾經過思慮,做到利益的最大化。


    天道樹靜靜的看著她,其他人也靜靜的看著她。


    殷念平靜的看著靈昆,“我父親為何沒來?”


    靈昆挑眉,“他有些不方便。”


    殷念卻笑了,“看來,我父親是不讚同您這樣隻許我待人族過去的招攬,亦或者說,一開始您甚至沒打算帶上其他人。”


    靈昆笑容不僅沒淡反而更濃,“哎呀,被你看出來了,真是聰明的孩子,對,你爹一直堅定的說,要帶你來,還要帶上萬域的大家,可我不會容許魔族人踏上我的領土。”


    他正色道:“我不會允許異族人,分走屬於我們人族的資源,他們拿走了,我們人族的孩子就會死的多。”


    “你爹爹不想這樣逼你做選擇。”


    “可我不是你爹爹,我是欣賞你的天賦,想要在你身上投注的人。”


    “但不管你怎麽選,今日前來幫你清除那千足蟲王的糾纏一事,我們都不後悔,就當結個善緣。”


    墨天淵此刻倒是沒有反駁。


    施加壓力,給與選擇,再展露出自己最大的誠意。


    軟硬兼施。


    慢慢的將人架在火上烤,火灼熱卻不足以致命,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看,你不選擇我,我也還是幫你了,這個人情送給你。


    可你當真不選我嗎?


    左邊是魔族的人,右邊是人族。


    大家都看著殷念。


    “噗。”突然,一聲嗤笑打破這片安靜的聲音。


    蠍神女撇了撇嘴,直接帶著人走上了自己的盤中界,“走,天道,勞煩您先將我們送過去!”


    就在眾人愣神之時。


    蠍神女聲音特別響亮,“殷念已經幫我們夠多了,我不管你們是怎麽想的,至少,我們南區人不會成為殷念被迫選擇的軟肋!”


    “又不是走到了絕路,也不是沒地方去,自家天道都給找好退路了,怕什麽?我蠍神女想要什麽,都是自己去爭取,以前信誓旦旦的說不依賴天道,今日還是依賴了,可我厚著臉皮再許諾一次,我南區也不需要你殷念來犧牲什麽。”


    萬域的人,有魔族有人族,讓她拋棄一方,雖然是情勢所迫,可到底還是不一樣的,萬域已經散過一次,現在還要散第二次嗎?


    “南區的,有血性的就跟我一樣,上盤中界,我們走!”


    種苗立刻帶著盤中界一塊兒過來接他們。


    南區的人沒有猶豫的就跟著蠍神女的步伐上去了。


    但也不是絕對,也有人紅著眼睛,猶猶豫豫,“可,可白林地,天道都說更……”


    可這樣的,剛說出口就被麵前諸多人一耳光抽的不敢說話。


    “做個人吧!”


    “你還拿著她的法則修煉法子!你之前還被殷念救過,你要不要臉!”


    不會是所有人都是好人。


    但好人更多時,壞的自私的,便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了。


    鳳輕衝蠍神女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笑容。


    “嗤,老子還能比不過一個女人?”


    “北區也不需要,需要的自己從盤中界滾出去!”


    “我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


    “殷念你不要顧慮我們,做你自己的決定!”


    陸陸續續的聲音傳來。


    若是沒有蠍神女做這個‘出頭鳥’大家或許還不會這樣果斷,可此刻氣氛到了,他們也是有自尊心的,一把火一樣燒了上來。


    很快,一個又一個的盤中界自發漂浮過來接自己家的人了。


    之前種苗們挑盤中界的時候,萬域的大家都忍得住。


    他們和自家血脈相認的時候,大家也忍得住。


    可現在一個個盤中界來接人時,大家卻有些忍不住了。


    安菀忍不住低頭,輕輕抓住了殷念的手。


    魔族人族都為了殷念而來,在其他領土的人看來,這是莫大的榮耀,天大的好事。


    可對萬域的人來說卻不是。


    他們都仿佛被架在火上,高高束縛起來,尤其像是殷念。


    殷念厲害,但卻還不夠絕對的厲害,大家有潛力,可有潛力卻也代表實力暫且不足,所以他們是被挑選,而不是自己選。


    盤中界一個個打開讓大家上去時,就和父母接自己的孩子迴家一樣,大家都有自己的家了。


    安菀聲音哽咽:“殷念,我想迴家了。”


    雲島很好。


    姥姥和奶奶他們都很好,白林地和溟淵聽起來更好。


    可那不是他們的家。


    縱然他們拓寬了眼界,增長了實力。


    可每一個孩子在夜深人靜時,深深凝望的依然是那片廢墟。


    殷念深吸了一口氣,她看向還在等著她迴答的兩人。


    剛要說話。


    卻聽見,咯噔,咯噔。


    還夾雜著什麽東西破裂,什麽東西掉落的聲音。


    蒼老的像鬆動的牙齒,粉碎般如無依的斷壁。


    耳旁是天道的詫異聲,“我說呢,怎麽最近總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很微弱的迴應,我以為是我的錯覺,原來如此啊。”


    殷念被安菀抓著的手生疼無比,安菀手不受控製的用力收緊。


    “殷念!”她哽咽,又尖叫,“你看!”


    咯噔,咯噔。


    所有的盤中界都受到了天道的召喚,迴來的都是完好的盤中界。


    它們迴來的迅速無比。


    隻有一個盤中界,他破爛的隻有別的盤中界的一半大,靈力稀疏,生靈塗炭,隻剩下一顆,隻剩下半截渣滓的輪迴老樹。


    盤中界應天道召喚而來,從瀕死崩塌的最後一刻被喚醒,可它太破了,跌跌撞撞。


    輪迴老樹也快不行了,但它依然撐著盤中界,咯噔,咯噔,一瘸一拐。


    這真是最破的盤中界,快死了的,或者在很多人看來已經和死了一樣的盤中界,在輪迴老樹的帶領下堅定的出現在了孩子們麵前,它不知道孩子們是否還需要他,可天道說他們需要,它就來了,一定會來。


    若是這世上,有一個永遠都想迴去的地方,那一定是家。


    若是有一個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的地方,那一定是故鄉。


    這一片連種苗都不曾有的領土,一路破碎的來到了他們麵前,是故鄉,也是家。


    殷念幾度張嘴,吐出的隻有哽咽的灼熱氣息。


    “迴家吧……”


    “我們有家可以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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