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困了嗎?”靳刖低聲問。


    宋懲之點了點頭, 拔腿就朝那張床去了。


    靳刖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你瘋了嗎?邊姽肯定會生氣的。”


    宋懲之眼底卻反而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口中道:“那有什麽關係?他隻說我們不能吃晚飯,但沒有說我們不能睡覺。你不累嗎?”


    靳刖有些猶豫:“……那、那也要先洗澡吧, 不然會弄髒的。”


    宋懲之點了點頭:“你說得對。”說完他就先鑽進了臥室裏配備的浴室。這間浴室很是寬闊,宋懲之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抓起了一旁的浴巾……這是邊姽用過的嗎?


    “你幹什麽?這裏麵有新的。”靳刖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宋懲之皺了皺眉, 將浴巾丟開, 轉而接過了靳刖遞過來的新浴巾。少年人洗澡很快。宋懲之飛快地洗了個幹淨, 裹著浴巾就沖了出來, 不過他倒是有特別注意, 沒有帶水出來……


    他敢睡邊姽的床, 卻不願意弄髒了邊姽的屋子。


    宋懲之小心地走到床邊,小心地躺了上去。等躺上去那一瞬,宋懲之忽然有種仿佛擁抱了男人的錯覺, 他忍不住緊緊抱住了懷中被子,整張臉都埋進了枕頭裏。等靳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宋懲之,你要死嗎?”靳刖忙上前扒拉了一下他的肩膀。


    宋懲之靠在枕頭上,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我睡覺……”


    “你把臉埋進去幹什麽?”


    宋懲之聽完,轉身又埋了埋枕頭, 甕聲道:“我想聞一聞邊姽身上的味道啊……”


    “邊姽身上哪裏有味道。”靳刖說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突然漲紅了起來,“你、你自己睡吧,我去、去沙發上。”


    宋懲之“嘁”了一聲,然後更用力地將頭埋了進去,等到仿佛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才揚起頭來,換趴為躺。


    那一瞬間,宋懲之腦子裏飛快地劃過了一個想法——要是邊姽也在一旁就好了。


    宋懲之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臉上也不經意地紅了紅。自己是瘋了嗎?宋懲之將被子抱得更緊,隨後強迫自己閉上了眼入睡。


    夜色朦朧……


    房間裏的唿吸漸漸變得輕了起來。


    兩人從來沒有這樣的安眠過。


    ·


    客廳中,杭清冷著臉推開了麵前的茶水糕點,女傭戰戰兢兢地道:“先生,屋子已經收拾出來了。”


    “嗯。”杭清這才起身往上走。


    女傭們齊齊鬆了一口氣,這副模樣落入其他手下的眼中,他們不由得暗暗嗤笑一聲,果然是些沒見過世麵的,見主人不過露個冷臉便驚嚇成了這個樣子,若是見到主人發火的時候,還不得嚇死?


    杭清皺著眉上了樓。


    他沒想到自己做了個那麽蠢的決定。就算是關禁閉,也應該將宋懲之和靳刖關到小黑屋裏去才對,怎麽當時就將他們留在自己的臥室裏了。他們進去了,自己該去哪兒休息啊?偏偏話已經發下去了,現在杭清也不能轉身去將門打開……


    杭清隻能臨時讓女傭收拾了另外的屋子出來。


    這別墅中,就那間臥室最讓他滿意,現在想一想自然覺得可惜。


    尤其是當杭清進到新屋子裏,洗過澡後卻突然想起,他的睡衣、浴袍,都在那間臥室裏,杭清便更覺得宋懲之和靳刖這兩人實在欠抽了。杭清隨意裹了浴巾在腰間,便去睡了。


    這一日折騰得他也累了。


    邊姽雖然平時也會訓練,但這具身體因為常年宅在別墅中,加上邊姽睡眠極其糟糕,脾氣又不好,所以身子骨並不算強健。


    杭清躺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他照舊是早早就醒了,杭清揉著抽痛的太陽穴,心裏暗暗將看心理醫生提上了日程。他雖然不需要,但邊姽太需要了,而且有些心理疾病過於嚴重的時候,就已經影響到生理,需要服用藥物了。


    杭清從來都不是個諱疾忌醫的人,更何況就算傳出去,毀了名聲的人也是邊姽。


    想到這裏,杭清才覺得心頭舒服多了。


    他掀開被子起身,地上放著昨天換下來的衣物,他當然不可能再穿上身。要知道昨天在遊樂園裏,那麽多的人擠來擠去,感覺渾身都洋溢著汗味兒……再穿上身就太可怕了。


    於是杭清圍著浴巾就走了出去。


    門外有女傭正在做清潔,突然見杭清出來,忙驚慌地抬起了頭,而等看見杭清作什麽打扮的時候,女傭更是驚慌地一個屁股墩兒摔了下去。


    杭清身材勻稱,雖然個子還不及一米八,但卻勝在腿長,腰間裹著浴巾走出來,倒是一股滿滿的少年感撲麵而來,任誰看見他這副模樣,都不會覺得他是快要三十的人。


    “他們醒了嗎?”杭清問女傭。


    女傭結結巴巴地道:“不、不知道。”


    杭清瞥見了女傭害怕得劇烈顫抖的身體,也就不指望能從女傭的嘴裏問出來什麽了。他吩咐道:“讓廚房準備早飯。”說完就立刻走向了自己的臥室門外。


    門是緊閉著的。哦對,他怎麽忘記了?他昨天走的時候還順手給鎖上了。


    杭清打開了門鎖,推門走了進去。


    床上的人似乎受了驚,一下子坐了起來,隻是懷裏還抱著被子,臉上還帶著明顯的惺忪睡意。沙發上的人也跟著坐了起來,臉上的睡意就更濃了,眼睛都還有些睜不開。


    杭清微微皺眉。


    宋懲之昨晚睡在他的床上?


    但是隨即想一想這兩個孩子也沒什麽別的選擇,睡在他的床上倒也不奇怪。隻是靳刖恐怕沒宋懲之那樣膽大,於是便隻睡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該起了。”杭清冷聲道。


    兩人齊齊打了個激靈,同時清醒無比地朝杭清看了過去。這一眼,叫兩人都呆了呆,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幸好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不然兩人恐怕已經摔出口子來了。


    杭清克製住了上前的衝動,淡淡道:“怎麽?連路都不會走了?”


    兩人忙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額角都多了一處淤青。宋懲之先笑了笑:“沒、沒有。是不小心……您,您怎麽來了?”


    “你們可以出去了。”


    靳刖臉上倒是閃過了喜色,隻是在瞥見杭清的打扮的時候,靳刖忍不住紅了紅臉。而宋懲之臉上的不舍則是表現得有些明顯了。


    杭清看了一眼宋懲之。這反派攻不會是讓關出毛病來了吧?他沒看錯?宋懲之的臉上是不舍?


    “快滾。”杭清催促了一句。


    就圍著浴巾,站久了他還覺得襠下漏風呢。


    宋懲之的目光小心地掃過了他,然後才點著頭和靳刖一塊兒出去了。杭清轉頭看了一眼床,也不知道宋懲之睡覺是什麽姿勢,上頭像是懟了個狗窩出來似的,被子都團在了一塊兒。


    杭清半天沒聽見關門聲,他不由得迴頭去看了一眼,就見宋懲之扒在門邊,眼巴巴地看著他。


    “關門。”杭清冷聲道。


    宋懲之這才合上了門。


    杭清揉了揉額角,這反派攻不會是腦子病了吧?


    當然,杭清也隻是腹誹兩句。他取出了衣物,轉身進了浴室,等洗澡後出來,才慢條斯理地換上了衣服。


    等出了門,就有女傭上樓來,還紅著臉不敢看他,口中低聲說:“來了位龔先生,說是要找您說些事。”


    龔先生?那也就隻有龔添了。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現在幾點了?”杭清問。


    “七點了。”


    那不是還早嗎?杭清心頭疑惑地下了樓。因為看龔添穿衣打扮不同,而且之前這人還是來過別墅裏的,外頭的人也不敢攔,就先將人請到了客廳裏了。等杭清洗漱完下樓,宋懲之、靳刖和龔添就在客廳裏坐成了個三角。


    宋懲之和靳刖麵色嚴肅,活像是遇上了什麽大敵一樣。


    唯有龔添聽到腳步聲後,就立刻轉過了頭。


    因為是清晨起來,加上現在天氣漸漸熱了,杭清上身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襯衣,將他的腰線清晰勾勒了出來。龔添眼底的光芒一動,隨即就見他笑了笑,道: “早上好。外麵在飄小雨,不考慮加一件衣裳嗎?”


    對於才認識堪堪半個月的人來說,這樣的話還是顯得有些親近了。宋懲之和靳刖都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兩人臉上的表情都顯得而有些微妙,甚至可以說是難看的。


    杭清並沒將兩人怪異的神色看在眼中,他抬起手慢條斯理地扣上了脖頸處那顆疏漏掉的扣子,喉結頓時被隱沒在了黑色的領口之後,一股禁慾的味道立刻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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