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個人從腦子裏拋離出去,杭清進入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他的房間打掃得很幹淨,裝修風格也很幹淨明亮,不拉上床簾的時候,看起來還很賞心悅目。杭清看著這樣的房間倒是滿意了不少。至少不會睡在裏頭覺得壓抑。杭清吃過飯後,本能地想要睡一覺,這是上個世界遺留下來的習慣。想想也沒什麽不妥,杭清就遵從自我了。


    隻是剛在床邊坐下,杭清就看見了床頭放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身材窈窕,麵容姣好,隻是她的麵龐上隱藏著濃重的陰霾。女人的眼底帶著血絲,透著憔悴的味道。這當然不是因為她病了,而是因為她瘋了。


    邊姽之所以會如此變態,那都是有家學淵源的。


    邊姽的外婆是個正常人,外公卻是個極其變態的精神病。而這種變態很好地遺傳給了邊姽的母親,並且得以被她發揚光大,之後邊姽的母親嫁了人,病就更加嚴重了。她嫁的男人是個戀童癖,那個男人喜歡年幼的女孩兒。邊姽的母親就瘋了一樣地想要生個女兒。但邊姽生下來長得再漂亮,也改變不了他是個男孩兒的事實。


    邊姽的母親瘋了一般地將邊姽打扮成小女孩兒,想要用她來討得丈夫的歡心。那個男人厭惡邊姽母親的瘋狂,憤怒地離開了家,卻在外麵玩弄小女孩兒。不久,男人入獄了……但邊姽母親的精神病變得更加嚴重了,她幻想男人還在自己的身邊,她收養了小女孩兒想要送給男人。


    艾菲兒和艾雨就是當初的小女孩兒。


    邊姽母親對她們有時候很好,但有時候又極度嫉妒這些如同花蕾一般的少女。她瘋狂地折磨她們,折磨結束之後,又會加倍地嗬護她們。邊姽同樣遭到了這樣的待遇。但他的內心對母愛有著極深的渴望,這麽一番下來,邊姽竟然成了斯德哥摩爾綜合徵。他跟著耳濡目染,學會了母親的手段和脾氣。


    在邊姽母親去世之後,邊姽就接班成為了新的變態。在那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多半都沒辦法成為一個正常人。所以艾菲兒和艾雨也有著極其嚴重的心理疾病。可笑的是,他們都還念著邊姽的母親。


    邊姽還會將女人的照片放在床頭,放在桌麵上,放在走廊上……


    一個幼年遭受折磨的可憐孩子,但也是個可笑的戀母癖。


    杭清厭惡地將照片扣上了。


    他們都是受成長環境影響而心理扭曲了的人,說起來是很可憐,但是作惡也都是真實的。


    杭清覺得自己成為了邊姽挺好的,他可以終結其他的變態,最後自己也再死掉。就再也不會有往下延續的受害者了。讓一切罪惡都終結在他這一代。多好。


    想到這裏,杭清上了床,蓋上被子,舒服地睡了過去。


    杭清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他醒來睜開眼看向窗外,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原來已經這麽久了啊。杭清感覺到了胃裏傳來的飢餓感。


    想吃快餐,炸雞漢堡和可樂。


    這是杭清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念頭。


    上個世界已經憋得夠辛苦了,這個世界他都這麽有權勢了,難道還不能吃點快餐?杭清起身走了出去。


    門外的手下見他出來,還躬了躬腰。


    杭清先往宋懲之和靳刖的房間去了。這兩人是住在一處的。就在二樓最右邊的房間裏。杭清一路走過去,半點孩子的聲音都沒有聽到。並不是那些孩子都死了,而是他們都知道不能發出半點雜音。


    被母親折磨長大的邊姽,極其的討厭雜音。


    因為他的母親每次發瘋的時候,都會用尖利的嗓音瘋狂地叫喊、大罵。對雜音產生厭惡,其實是邊姽本能的一種自衛,和潛意識裏對母親的抵抗。不過邊姽似乎並沒意識到這點,他依舊瘋狂地崇敬著死去的母親,甚至連母親留下來的艾菲兒姐妹,都在他身邊得到了優待。


    杭清忍不住皺了下眉。


    他頓住腳步,推開了麵前的門。


    裏麵的人似乎受了驚,不過還是嘶聲喊道:“滾開艾菲兒!滾出去!滾出去!”


    杭清立刻就明白了。艾菲兒又來折磨他們了。杭清腳步不停地走了進去。坐在床邊的人猛地站了起來,高舉起了手中的椅子,白皙的臉上滿是憤怒之色。那是忍無可忍的靳刖。


    靳刖受夠了艾菲兒的折磨,他決定拚著受傷也要將艾菲兒打出去。但是……靳刖看著走進來的麵容嬌艷如同玫瑰花一般的男人,他呆了呆。


    杭清毫不在乎地走上了前。


    宋懲之無力地躺在了床上,身上隻蓋了薄被,他整張臉都燒紅了,眉頭緊皺,還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應該是骨折引起的發燒。


    杭清在床邊坐了下來:“拿醫藥箱。”外麵有人應了一聲,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


    靳刖緊張地盯著杭清,似乎生怕杭清動手將宋懲之弄死在那裏。


    醫藥箱被拿了過來,杭清取出溫度計給宋懲之量了量體溫,宋懲之大概是將杭清的譏諷聽進去了,倒是沒再拿自己的身體來和杭清作對。他配合地讓杭清給他量了體溫。


    39°8


    高燒。


    “去叫醫生。”


    外麵的人又立刻去了。


    杭清又讓人取了退熱袋過來,放到了宋懲之的額頭上。雖然作用不大,不過聊勝於無。


    宋懲之感覺到了一隻冰涼的手壓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他知道那是屬於邊姽的,但是男人已經很久沒有照顧過他們了,因為他們發現了男人的真實麵目,他們想著要逃跑。不過男人的溫柔關懷是令人作嘔的,宋懲之也不稀罕……


    可是,這次好像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當那隻手放在他額頭上的時候,宋懲之居然感覺到了一陣舒服。


    宋懲之當然不知道那是退熱袋的功效,他隻覺得舒服極了。這種感覺讓他感覺到愧對自己,一麵又更加憎恨邊姽的行為。


    家庭醫生再一次到來。


    他再一次表示:“燒得太厲害了,在家裏能解決的可能性較低。”


    杭清毫不猶豫地再度帶著宋懲之上了醫院,同行的還有靳刖。而這次,靳刖再沒了心思去看窗外,宋懲之也沒力氣掙紮以表達自己的不滿了。


    宋懲之很快辦理了住院。


    打針、吊水。


    一番忙碌過後,杭清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的胃有些痛了。


    杭清叫了個手下進來:“去外麵買些吃的。”


    手下點了點頭,正準備往外走。


    杭清滿心惦記著快餐。


    誰知道十來分鍾以後,兩個手下在病房裏活脫脫擺出了一桌大宴。


    他就想吃個快餐而已啊……


    兩個手下根本沒準備靳刖和宋懲之的碗筷。靳刖望著飯菜的方向咽了咽口水。杭清餓了,他們也是早早就餓了。


    杭清沒要求手下再去取筷子過來。他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食物,還好一頓細嚼慢咽。這會兒宋懲之已經退了些燒,意識也跟著清醒了不少,他掙紮著從病床上爬起來,目光緊緊地盯住了杭清。


    “過來。”杭清對靳刖說。


    靳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杭清將筷子扔給了他:“吃吧。”


    那頭宋懲之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像他這樣的孩子,越是病了,也就越是容易飢餓。杭清隨手端了一碗粥和一碗湯,然後將自己用過的勺子放進去,最後一齊放到了宋懲之麵前打開的桌板上。


    宋懲之知道這是杭清施捨的,但他要想好好地活著,他就得吃。


    宋懲之的左手抓起勺子,笨拙地開始吃飯。


    他的右手打著石膏,掛水的是左手,為了不將吊針掙脫,宋懲之還得按捺住飢餓小心翼翼地吃……


    杭清看著他們的模樣,心底也有點兒不是滋味。


    杭清並沒有繼續留下來,再留下來,就顯得對他們關心過多,又像是從前那個每次折磨過他們之後虛偽的邊姽了。


    杭清留下了手下牢牢看護住他們,然後就先行迴去了。


    杭清迴到別墅沒一個小時,靳刖也就被送迴來了。靳刖臉上的表情鬆快了不少,他上樓的時候,還衝杭清躬了躬腰。


    杭清依舊滿麵漠然,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靳刖茫然地想,男人好像真的變了。


    杭清也有些累了,他迴到了房間休息。


    這一夜,杭清睡得很是自在。畢竟主角受和反派攻還要在他手底下討生活,正牌攻也還沒出現。他現在就是劇情裏最大的boss,沒人敢招惹他。多麽令人安心的生活啊。


    但宋懲之和靳刖卻是有些失眠了。


    孩子大都是敏銳的,他們能察覺到那個男人變了。但是心底強烈的不信任感,讓他們更多的是去揣測,這個男人究竟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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