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倚在那輛明顯被改造過的摩托車上,頭發幹淨而清爽,一路行駛過來竟然還沒亂,可見在他過來之前精心打理過。他的藍眼睛裏含著滿滿的、快活又神氣的笑意,就好像那些高中男生為了吸引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注意,做成了什麽特別引人注目的大事之後的那種感覺,陽光自信的同時還有點小得意。


    而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那輛一看就很貴的機車,而是他的懷裏抱的那一大捧黃玫瑰。每朵花都十分新鮮,完全看不到枯萎和卷邊的痕跡,有的玫瑰花瓣和枝葉上還帶著水珠,應該是匆匆剪下的,除去刺之後簡單地一紮,就匆匆跟著年輕的騎士來到了美人麵前。


    朗姆洛雖然不認識麵前這人是誰,但是看薇薇安的反應——她竟然還跟這個騷包的小子笑著打招唿?——就知道他肯定是來探薇薇安的班的來了。他恨不得穿越迴數分鍾之前,把那個沒話找話的自己掐死:


    叫你多嘴,安安靜靜地等在旁邊不好麽,非要跟她說話,看看看看,招惹上了個什麽麻煩。


    大概人在追星的時候都有點雙標,更何況第一次追星的朗姆洛呢。業務不熟練的他似乎已經完全忘了好像論起騷包程度來,他和迪克完全不相上下的這個殘酷的事實了。


    「公職人員在工作日不上班真的好嗎?」迪克還沒來得及和薇薇安說上話,朗姆洛就中途橫插一腳,並憑著過人的觀察力道破了迪克的身份——至少是表麵上的身份:「你這是來幹什麽的?」


    「我來探班啊。」迪克理直氣壯地說:「又沒有哪條法律明文規定說公職人員就不準追星。而且我請了年假,既合情又合理,怎麽不能來?」


    別說,這個論據還相當站得住腳。朗姆洛當場就被反駁得啞口無言,在九頭蛇這種組織裏幹久了,他完全忘記正常人是有「年假」這個概念的了。因此他隻好看著迪克把那束黃玫瑰往薇薇安的麵前一遞,溫柔地說:


    「薇薇,我給你帶了花,這個顏色很配你的頭發。」


    「謝謝。」薇薇安接過花的時候發現他手上有細小的傷口,便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那可是布魯德海文的超級英雄,這座城市的守護者夜翼,為什麽會被傷到呢?


    迪克搓了搓手指,不在意地說:「剪玫瑰的時候被劃到了,沒事兒,都快好了。再說了,就這麽個小傷口大熱天的就包起來太興師動眾了,不值當的。」


    「好吧。」薇薇安就沒再堅持給他找個創可貼。她低下頭去嗅了嗅那束綻放得正好的玫瑰,燦金的長發和玫瑰花瓣交織纏繞在一起的時候實在太美了,迪克對自己的審美向來很有信心,他不惜餘力地抓緊一切時間獻殷勤:


    「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天天都給你送。」


    薇薇安遺憾地搖搖頭:「雖然我很喜歡,但我覺得可行性不高,畢竟我這就要迴學校去了。」


    迪克問道:「那我能去你學校看你嗎?」


    薇薇安抬頭對他笑了笑:「隻要我不忙,隨時歡迎我的救命恩人給我一個報答他恩情的機會。」


    她隻是這麽隨口一提,架不住朗姆洛上心了,在迴酒店的路上問道:


    「『救命恩人』是怎麽迴事?」


    「沒什麽,就是被綁架了而已。」薇薇安對那次綁架的前因後果的記憶都有點模糊了,醫生說這是受到太大刺激的後果,大腦為了保護她而做出的應激反應模糊了她的記憶:「我相信既然你迴來了,那肯定不會讓我受到第二次這樣的傷害的,對吧?」


    朗姆洛迴答得斬釘截鐵:「肯定的。」


    話是這麽說,但是他越想著越覺得心裏窩火:


    憑什麽一個剛和薇薇安認識不久的人,就能跟她熟到這個份上?


    朗姆洛自認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更不是什麽好人——他扛著槍在模仿大師手下混的時候薇薇安都還是個屁事兒不懂的小孩兒呢,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有種想把人劃在自己保護範圍之下的感覺,這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甚至都帶了些不該帶的顏色,這股邪火從他心裏噌噌地直望上冒,燒的他眼珠都有點泛紅了,像是孤注一擲的前兆,又像是被逼急了、還在垂死掙紮的野獸。


    他把車停穩了之後薇薇安剛下了車,就被朗姆洛單手扣住看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麵前:


    「薇薇,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薇薇安懵懵懂懂地抬頭:「什麽?」


    「你得離那種不三不四、一看就是個花花公子的人遠點。」朗姆洛聲音有點啞,那麽強烈的獨占欲在他的眼底掀起了洶湧的、暴戾的風暴。他緊緊握著薇薇安的手腕不放開,力道大得讓她的手腕上都有了圈淺淡的紅痕,強自壓抑著自己的黑暗麵直截了當地表明了自己的觀點:


    「他不適合你。」


    薇薇安愣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朗姆洛說的是什麽意思,失笑道:「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吧?哎呀朗姆洛,你怎麽就能想那麽多……」


    朗姆洛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他有。」


    他的氣勢在那一瞬間實在太盛了,活像是在黑夜裏對著無知的獵物磨著獠牙,時刻準備捕獵的猛獸一樣,薇薇安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這讓她感覺有點慌。平時的朗姆洛表現出來的樣子和迪克沒啥差別,都是渾身上下一股風流勁的多情種子,大多數女性心目中的完美情人,但是薇薇安就是沒開竅,也就不會把這些特徵往「他們有可能喜歡我」上麵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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