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竇眼尖,甚至還看見了幾瓶水和果汁。


    唐竇:「……」


    上山的時候明明隻背了一個背包,所以這些東西,林澤是從哪裏弄來的?


    幽幽的火光升起,暖色的光芒模糊了林澤的眉眼,林澤摸出一盒小點心塞到唐竇手中,「你先吃點東西,一會兒就好。」


    唐竇滿心複雜地坐在一邊吃著東西看林澤弄吃的。


    傍晚的山風很涼快,一陣陣的,輕易將人心頭的燥意吹走,秋季一到,漫山遍野都是可以當做火種的幹枯枝葉,林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神情專注地烤著手中的食物。


    靜謐的山頂,明滅的火光在眼底跳躍翻騰,修長好看,指甲修建得圓潤整潔的雙手不時翻一下快要被烤焦的食物,騰騰的熱意薰陶不止,林澤淡漠的眉眼染上好看的煙火色。


    一陣陣食物的香氣被山風大力地送進鼻端,唐竇吃完最後一塊酥糕,拍拍手,坐在另外一塊石頭上,看著眼前溫暖又陌生的一幕。


    嗶啵的火聲中,唐竇看著眼前林澤帶笑的柔和眉眼,突然想起上輩子的事情。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自己跟林澤的關係並不好,可是唐竇卻想不起來,他們為什麽關係不好。


    「嚐嚐好不好吃。」林澤將一串烤肉遞到唐竇的嘴邊,繞鼻的香味打斷唐竇的深思,唐竇伸手去接,被林澤利落躲過,唐竇的手一離開,散發著香味的肉串又被固執地送往嘴邊。


    唐竇的動作頓住。


    林澤以往也曾投餵過唐竇,並且還不隻一次。


    在唐家,在出租屋,在擁擠的食堂和路邊的餐館,甚至林澤不時的會從口袋中掏出幾顆零食,趁著唐竇不注意,完成他的投餵大業。


    在最初的幾次抗議之後,唐竇隨著他去,林澤便也樂此不疲。


    但是這一次是不一樣的,唐竇知道,這一次,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唐竇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


    氤氳的火光中,暗沉的眼眸沾染上幾分煙火暖色,薄唇緊抿,林澤伸出的手帶著赤城的希冀和小心翼翼的試探,渾身肌肉緊繃,看似隨意,卻隨時做好進攻的準備。


    宛若一頭耐心等待獵物掉入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陷阱中的獵豹,在最後的關頭,不惜用盡一切辦法,去捕捉屬於自己的獵物。


    長久的沉默過後,唐竇終於開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唐竇和林澤不一樣,他是已經活過一次十八歲的人,知道這個年紀的少年,有多麽的熱血衝動和茫然青澀。


    畢竟不熱血,不青春,更何況是在心動和喜歡這一方麵。


    林澤固然要比其他人更加成熟穩重一些,這也恰恰說明,在某些時候,他也更容易被自己的想法所驅動,一旦鑽進了牛角尖,便沒那麽容易出來。


    唐竇不一樣,哪怕重來一次,他的人生是從孩提時候開始,他對人生的看法,也跟真正的少年不一樣。


    他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目光,這輩子隻按照自己的心意過活,所以在知道自己喜歡林澤之後,他才會那麽快地接受。


    經曆過一次人生的人,在麵對生活偶爾的出其不意時,總是要更加坦然一點。


    林澤跟他不一樣,他是真真正正地在過著一個少年人該有的生活,他沒有經曆過失去又重新獲得。


    他優秀,積極,熱忱,隻要繼續走下去,未來會有一個大好的人生在等待著他,沒有必要因為一時的貪戀,做出可能會讓將來的自己後悔的選擇。


    人生重要的岔路口一共也就那麽幾個,一旦堅定地做出選擇,再想要迴頭,便難了。


    不挑明時,唐竇不介意跟林澤玩一場你情我願的曖昧遊戲,真要做出決定,唐竇認為自己有這個必要提醒林澤。


    這是他應該做的,哪怕此刻他無比希望能夠聽到林澤肯定的迴答。


    唿唿的風聲帶來大山特有的涼意。


    林澤伸出的手未曾退迴,鄭重的話語輕易蓋過晚間的山風和耳畔滋滋的烤肉聲:「我知道。」


    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麽站在這裏,知道這個舉動意外著什麽,知道未來可能會麵臨的困境和難題,更加知道自己想要麵前的這個人。


    唐竇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很快迴過神,低頭去看燃燒的火焰,話語裏帶著意味不明的嘆息:「你決定好要把門打開了嗎?打開之後,再想關上,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華國不是比肯尼西,對這個群體沒有這麽大的包容性,別的不說,就是唐家和林家,兩家的家長,就沒有那麽容易接受這件事情。


    出來容易,迴去卻難上加難。


    嘆息般的話語隨著夜風逐漸飄散,微一停頓,林澤將手中的肉串收迴,油滴滴入火堆,炸開一聲悶響。


    一絲難言的失落從唐竇的心底滑過,不等他想更多,林澤挑出另外一串遞到他的嘴邊,眼底的堅定和執拗未曾改變,「我一直都在櫃子外麵。」


    因為一直都在櫃子外麵,所有不需要出來,也不願意迴去。


    「這樣啊,」片刻的愣怔過後,一抹笑意在眼底悄然浮現,輕咳一聲,唐竇若有所指,「那,以後所有科目的作業……」


    林澤打斷,道:「我做。」


    唐竇:「家務。」


    林澤:「我做。」


    唐竇還沒張口,林澤斬釘截鐵道:「全都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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