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好像跟上輩子自己認識的那個林澤不太一樣?


    這麽粘人的一個粘人精,我到底是怎麽做到不給他一記左勾拳右勾拳的?


    唐竇表情肅穆地對自己進行良心三問。


    最後,十分慘痛地得出一個結論。


    以前的林小澤就是這麽粘人,甚至比現在還粘人。


    不接受反駁。


    兩個人一時沒有說話,安靜的客廳裏,隻能聽見窸窸窣窣的擦頭發聲,和唐竇吧唧吧唧吃東西的聲音。


    唐竇頭發短,再加上又是熱死人的大夏天,林澤沒擦一會兒,唐竇的頭發就已經被擦得十分爽利,吸飽了水的毛巾被晾到一邊,絲絲的水汽,慢慢蒸發進空氣中。


    盡管唐竇的動作慢條斯理,堪稱賞心悅目,也掩蓋不了一果盤的水果最後隻剩下淺淺一層的事實。


    林澤長臂一伸,將剩下的水果從唐竇的魔爪中解救出來,「吃多了待會兒會睡不著。」


    唐竇不以為意,伸手去夠別的小零食:「我中午不睡。」


    小零食被殘忍沒收。


    唐竇聳聳肩,起身去洗手,神色間頗有幾分意興闌珊。


    唐竇就近進了廚房,擰開水龍頭細細搓洗著手,帶著涼意的冷水自水龍頭下噴湧而出,汩汩的水流從指縫間歡騰流過,沾染在修長手指上的紫色葡萄汁被毫不留情地衝進下水道,用力揉搓過後的手指泛著粉,淡色的雲霞在掌心間鋪散。


    唐竇手腕輕甩,想要將墜在手上的滾圓水珠甩落,林澤握住唐竇的手腕,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紙巾,將沒甩下來的水珠盡數吸走,動作細緻得連一根指縫都沒有漏過。


    唐竇不適地後退一步,將被擦得半幹的手從林澤的大掌中抽出,仍帶著點濕潤水汽的手背在身後輕握,唐竇意有所指:「還有一年就要高考了。」


    咱豆哥兒是個馬上就要十八歲的大人了,用不著這麽細緻地照顧著,他有自理能力。


    林澤與唐竇對視,眉眼低垂,長睫將少年人的青澀心事半遮半掩,假裝沒有聽出話外之音,林澤抬手揉了把唐竇柔順的短發:「嗯,加油。」


    唐竇的臉僵了一瞬,「……謝謝。」


    點點笑意,一絲一絲在眼底細碎綻開,「不用謝。」


    唐竇深吸一口氣,斟酌著字句,盡量讓自己委婉一點,「我其實不是很喜歡跟別人有太多肢體接觸。」


    其實,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反感林澤的接近。


    唐竇蹙著眉,將這一絲莫名其妙的想法甩離腦海。


    林澤一愣,綻開的笑意凝結,轉瞬被深重的失落取代,林澤點點頭,說不清是失落多一點還是失望更多一點,自嘲一笑:「原來我是別人啊。」


    明明剛剛還在微笑著發光的人,好像一瞬間就被看不到頭的黑暗所掩埋,亟待黎明前的那一縷光芒衝破黑暗的籠罩,將光明帶迴世間。


    唐竇胸口中了一箭,記憶蠻不講理地將他帶迴小的時候,每當他跟別的小朋友去玩耍從而冷落了林小澤的時候,林小澤都會一臉失落,卻仍站在原地等著自己一起迴家的場景。


    遲來多年的負罪感讓唐竇有點心虛。


    林澤強打起精神,眉眼是記憶中不變的溫和,「下午想吃什麽口味的冰沙?我一會兒給你弄。」


    唐竇心虛迴答:「都行。」


    「下午有自習課,我先把上午發的試卷做了,對了,等到周末的時候給你做酸菜魚吃,嚐嚐我的手藝怎麽樣。」


    唐竇煩躁地搓了搓自己的臉,決定破罐子破摔:「你不是別人。」


    「嗯?」


    唐竇在心裏輕嘖一聲,怎麽感覺自己掉進林澤挖的坑裏了,還是個深坑,天坑,爬不出來的坑。


    唐竇在心裏十分不滿地豎了一根中指,沒好氣道,「好話不說二遍。」


    沒聽見最好,正好自己還反悔了呢,巴不得他沒聽見。


    林澤悶笑一聲,磁性的嗓音一絲不落地全部落在唐竇的耳朵裏,「我聽見了,豆豆說我不是別人,是自己人。」


    掉坑的感覺更是明顯。


    氣得唐竇差點當場絕交。


    林澤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轉而哄著唐竇去房間裏午睡,見唐竇滿臉懷疑地看著自己,手指一指自己放在一邊還沒來得及清洗的水果,「試試新做法。」


    被林澤無聲無息地坑了一次,唐竇心裏正十分不爽,聽到林澤這麽說,一點不客氣地喝了林澤的水,占了林澤的床,蓋了林澤的被,壓了林澤的枕頭。


    直到渾身都被帶著林澤氣息的被子蓋住,唐竇在床上一滾,後知後覺地想起,林澤的處男座潔癖什麽時候好了?


    枕頭一陷,卻是睡的熟了。


    徐繼明睡飽出來的時候唐竇正坐在沙發上愜意地吃著林澤做的新口味,水果的香氣在空氣中飄散,把人肚子裏的饞蟲都給勾出來。


    徐繼明眼睛一亮,自覺去廚房尋找大廚,林澤給徐繼明盛了一小碗,徐繼明舀了一勺,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味蕾,冰冰涼涼的口感更是讓人一吃就停不下來,徐繼明翹起一根大拇指,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我家竹馬,妥妥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林澤:張嘴吃我一記美食。


    唐竇:嗬。


    徐繼明:握著火把的手微微顫抖。


    感謝讀者「山抹微雲」的營養液,麽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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