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川麻利的生著火,小小的身子還沒有灶台高。現在是早春,他身上隻穿了一件破棉襖,有的地方棉絮都跑了出來。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鼻頭被擦得通紅,他看著對著水盆發呆的唐蜜小聲的問道:“大姐,你怎麽還不做飯?一會兒爹爹他們該迴來吃飯了。”


    唐蜜收起胡思亂想看了一眼黑瘦的唐小川,有人給她生火,她做個飯還不成問題。


    看了看廚房的東西,有一些青菜蘿蔔擺在角落裏,不多,有的葉子都開始發黃了。


    瓦缸裏有半升小米,旁邊的麵粉袋子裏還有一些糙麵粉,唐蜜抓起來用手一撚還有些硌手。除了這些什麽都沒有,更別說她心心念念的肉了,這個家真是窮啊!


    她握緊手裏的棍子轉過身看著永遠是一臉饞兮兮的唐小川開口,“家裏沒有白麵嗎?”白麵比糙麵好吃吧!


    唐小川奇怪的看著這個醒來後性格大變的大姐,想她是不是真傻了。


    家裏哪裏來白麵這樣隻有過年才能吃到的精貴東西。想到白麵饅頭,他使勁兒吞了吞口水,搖了搖腦袋。


    唐蜜一想,還是算了。等哪天腳傷好了自己就去打幾隻野味兒迴來,肉比那玩意兒好吃。


    她把小米淘趕緊洗了蒸成一大鍋米飯,怕不夠吃還用糙麵借著油罐裏的油烙了幾張餅。裏麵加了蘿蔔青菜之類的東西,香的不得了,雖然調味的東西隻有鹽。


    唐小川兩隻眼睛像兩個發亮的小燈泡一樣看著唐蜜,哈喇子順著嘴角刷刷的流……


    “大姐……”


    唐蜜做完最後一塊餅貼進鍋裏,看著唐小川可憐的眼神瞬間反應過來。直接用爪子從鍋裏撈起一塊金黃的餅用菜葉子包好遞給他,她看著他想接又不敢接的樣子皺了眉,她這個弟弟膽子可真小。


    唐小川想的是,大姐真是傻了,阿奶迴來要打死他們的。


    可是他看著那金黃滿屋香氣的餅幹又忍不住,最後還是伸出手接了過來。迫不及待的放進了嘴巴裏,燙的齜牙咧嘴的,小臉兒幸福的眯成一團兒。一邊吃一邊不忘拍唐蜜馬屁,“大姐,真香。”這是他長這麽大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


    “慢慢吃,急什麽,鍋裏多得是,不夠再拿。”


    其實唐蜜也早就已經口水直流了,他遞了一張餅給小川兒,自己也抓了一張吃了起來。


    不錯不錯,雖然麵粉糙了點,可是一樣美味。她看小川吃完,又遞給他一張,自己也再吃一張。來來迴迴他們兩個人加起來就吃了八張餅,唐蜜五張,小川三張。


    唐小川一臉兒滿足的拍拍自己鼓鼓的小肚皮,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油漬。一下子上來就抱住唐蜜的大腿,“大姐,這個餅真好吃。你下次再給我掏鳥蛋吃好不?”


    “鳥蛋?”讓以前那個胖紙唐蜜爬樹掏蛋?那畫麵唐蜜不敢想像。


    “對啊!鳥蛋可好吃了,跟雞蛋一樣好吃。”


    唐蜜看唐小川一臉迴味的樣子心有不忍,一個蛋都讓人饞成這樣。她轉身就往院子裏去。


    唐家的前院很大,牲口就養在這裏,雞窩在豬圈的旁邊,她先前還看見有隻大花母親蹲在那裏咯咯的叫著。


    唐蜜貓著身子一看,裏麵果然躺著幾個熱乎乎的雞蛋。她高興的把蛋拿迴去,不顧唐小川的阻撓直接放蒸飯的水裏煮了。


    小米飯熟了,地上的白菜一炒,整個院子裏都是蘿蔔餅冒著油、滋滋飄香的味道。


    唐蜜索性就直接坐在大門口看著遠處的群山,陽光明媚而刺眼,空氣清新的讓人舒暢。


    她打量著唐家的房子,隻有三間瓦房,其餘的都是土坯茅草房。


    三間瓦房一間是老太太和唐老爺住的,還有一間是唐嬌嬌的,最後剩下的一間是老太太放東西的地方,隨時都上著鎖。


    瓦房兩邊的廂房是她大叔和五叔住的,唐蜜她們四口人就住在後麵漏風的茅草屋裏。


    她想,這個唐老太太還真是偏心的狠啊!


    唐家的生活水平在杏花村不是最差可也算不得好,至少餓不死,本來杏花村也不富裕,大家基本都一個樣。可是唐蜜看唐家他們每天吃的,簡直比什麽都不如。


    她往自己手心哈一口氣,皺了眉,兩天沒刷牙了,自己都覺得邋遢噁心!


    正想去外麵找找小川口中的楊柳枝來漱漱口,就聽見隔壁傳來尖銳的聲音和一個小男娃的哭叫。


    “吃吃吃,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隔壁做什麽你也要吃,你怎麽不吃死算了……”


    “有本事,你上隔壁吃去呀!你還哭……”


    緊接著就聽見一陣霹靂啪噠的聲音,想來是挨揍了。


    第9章 隔壁王嬸


    隔壁的打罵聲、哭鬧聲終於消停了,不大一會兒唐家院子裏的木門從外麵被推開,一個穿的滿是補丁皺巴巴的婦女走了進來。


    她使勁兒吸著鼻子在空氣裏嗅著,看到坐在屋簷下一抖一抖的那團兒肉球,很不客氣的開口,“醜娘,聽說你沒死成啊!你說你咋這麽想不開涅,你看嬸子忙到今天才有機會來看看你。


    其實王嬸也就隨口那麽一說,她才不會來看這個醜娘,晦氣的很。


    那天聽唐旺南說,這醜丫頭死了要用破蓆子卷著直接扔山上,她聽了也沒當迴事。


    死了就死了唄!反正在唐家也沒幾個人在乎她的死活。


    王嬸又努力聞了聞,香味兒確實是從這裏飄出來的沒錯。“你家裏做什麽吃的呢?這麽香!”


    唐蜜看她兩條褲腿上全是稀泥,想來是剛下田插秧迴來。她專心的揉摁著腿上的腧穴,頭也不抬的答。“蘿蔔餅。”


    王嬸一聽感覺有戲,立馬蹲下身子湊到她麵前,誘哄著說,“醜娘呀!你看栓子見你家做了好吃的,非要吵著也要吃。你看?”


    唐蜜看她黝黑的臉上一雙眼睛裏全是算計,感情這是要吃的來了。


    她又不傻,唐家自己人都沒吃飽,要是一會兒讓那貪吃的唐老爺知道了還不翻天,她直接說沒有。


    王嬸一看唐蜜居然說沒有,剛才掛著笑的臉上立馬烏雲密布,忍著怒火盡量好脾氣的繼續說。“我說醜娘,我們都是鄰居,相互之間要幫襯這點兒是不是?你借我幾個餅子,改天我再還你就是了,就跟以前一樣。”


    她想的是,她像以前給唐蜜講講道理,好言好語的說給她聽哄哄,今天中午這頓餅子就一定是能吃進肚子的,反正唐家那厲害的老大媳婦和刁鑽小家子氣的唐嬌嬌不在。


    可是她在這說了半天,那團兒一顫一顫的胖肉球兒似乎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啊!


    “醜娘,你別……”她剛要作樣子兇兇唐蜜,這個時候一個氣息不穩的聲音傳來


    “大姐。”


    剛打了豬草迴來的唐雨站在院子裏,背上背著高聳聳的一背水葫蘆,那背簍高出了她孱弱身子的一個頭。


    她皺著小臉兒看著又出現在院子裏的女人,很生氣的將背簍重重的放在豬圈旁邊,故意弄出大動靜來表示她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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