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他正站在防護牆內,聆聽著喬伊斯的教誨不斷點頭,期間整理著身上近似西裝三件套的表演服裝,等待著出場通知。


    臉上的表情,從體內散發出來的氣場看起來特別鬆快。沒有一星半點兒比賽臨近、緊張忐忑,猶豫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到底能不能滑好節目的感覺。


    “說實話,這小金毛確實挺厲害的是吧?上了賽場不管身上疼不疼,精神和注意力都特別集中。不像有的人,身上有點兒毛病就當做擋箭牌,整天說來說去煩死人。我已經是國內最強的女單,這次世錦賽能滑進前十七名已經沒有遺憾,簡直笑死個人。”


    “爸。”


    被父親安澤賢提醒後,靠坐在座位上視線鎖定在後場實時屏幕中強尼的身上時,忽然聽到自家老頭當著周圍這麽多國家隊工作人員發出這麽一番牢騷,安易連忙抬頭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提醒他注意場合。


    同時他還心說,管那麽多幹嘛?女單組的事情你一男單組教練摻和什麽摻和。


    昨天上午女單組短節目比完,人女單一姐接受採訪時愛怎麽說怎麽說,愛怎麽在everday動態上留言怎麽留言,反正人家也沒說錯。


    人家確實是國內第一,世錦賽短節目第十七名,國內曆史上女單最好最強的紀錄創造者了。


    ‘下一位上場比賽的是強尼·沃森伯格,來自加拿大。’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強尼!!’


    嘩嘩嘩嘩嘩。


    後場準備區到前場冰麵,一分鍾、兩分鍾、隨著等分席上的德國選手雷歐·鮑德曼打分結束,排在男單自由滑最後一組第四位比賽的強尼,伴著現場一萬八千名觀眾的歡唿滑到了場中。


    三十秒倒計時準備。


    他理了理襯衫袖口,抬頭直視著特寫他臉部鏡頭的攝像機頑皮的眨了眨眼。唿氣吸氣,身體側轉左肩微微聳起右側肩膀隨同彎曲的右腿膝蓋沉下,嘴角翹起笑紋加深,將麵部表情停留在一抹異常燦爛陽光的笑容上。


    倒計時結束,自由滑音樂響起,是選自匈牙利作曲家弗朗茨·李斯特的《鍾》,呈現方式鋼琴、小提琴混剪。


    第一個音符飛出,第一下琴弓拉響,他將腳下冰刀一點小跳躍進,跟隨跳躍的主旋律前進。


    叮叮咚咚,身體起落,腳下刀齒帶起一蓬蓬冰晶,如同鍾聲、泉水滴落時,濺起的波紋、漣漪。


    開場三十秒,第一個跳躍,勾手四周跳。


    他以左腳前內刃向前滑出大弧線,右腳浮足雙臂舒展扯了扯領結的動作,配合左腳冰刀轉體換後外刃滑行,身體重心降下右腳刀齒追上點下協助發力,跳向空中旋轉身體。


    一圈、兩圈,他從冰場東側起跳。三圈、四圈,他的身體被速度與跳躍產生的慣性甩至場中。


    高度降下,右腳冰刀接觸冰麵的一剎那,他將左腿舒展打開輔以‘嘚瑟’抬頭,雙手掌心撫過兩鬢金棕色頭發的動作帶起一片歡唿。


    憑藉著這一個跳躍就轟下了13。6+2。57,合計16。17的高分嚇傻了後場一眾教練員、運動員,順便也引發出了安易心中‘果然如此’的感嘆。


    “……了不得。”


    比賽繼續進行,實時屏幕中的小分表分數跳躍攀升,或許由於強尼這套與單純炫技音樂相得益彰的表演特別受裁判喜愛,他在開場跳躍後拿到的goe動作執行分一個比一個高。


    第一個跳躍平均以後加2。57,第二個跳躍後外點冰四周跳直接加3。節目後半程的重頭戲勾手四周接後外點冰三周聯合跳躍加2。43,引得後場不少運動員低聲議論,難道強尼·沃森伯格這套自由滑節目真有這麽好?


    對於這種聲音,安易聽見了也當沒聽見,眼睛注視著實時屏幕上不斷攀升的數字時總結,這套自由滑節目的goe執行分或許有水分,但說句老實話水分並不大。


    至少技術組裁判在打分時還顧及基本的影響,沒有把冰上那二貨完成質量一般般的旋轉也加滿。要是那樣,估計現在後場內的情況就不隻是議論紛紛了。


    “兒子,這……”


    “走了爸,不要擔心,你要相信你兒子的水平。”


    安易收迴視線。


    “怎麽樣?現在你應該理解你可憐兒子,想要改動作的初衷了吧?之前某個人竟然想要打我,我這委屈勁兒簡直沒地兒說去。”


    兩分三十秒,強尼的自由滑快要結束,安易耳朵捕捉到身邊自家老爸,帶著些許擔憂的聲音颯然一笑從座位上站起,曲起手肘在他肚皮上玩笑狀頂了兩下,抬手點向不遠處的運動員通道示意出發。


    三分鍾、四分鍾,他從後場來到前場走出運動員通道眼前一亮,正巧看見冰上的男人開始執行編排接續步,憑藉流暢的滑行,帶著些許滑稽幽默感的肢體動作,引發出了看台上一陣陣笑聲。


    蹬冰、驟停、開始旋轉,沒有任何深刻內涵,這套單純為表演傳遞快樂而生的節目好還是不好?喜歡的人或許很喜歡,討厭的或許很討厭,但這都不重要。因為,無論是什麽節目隻要搬上賽場,評判的標準就隻有一個。


    勝利、失敗,贏的人稱王!


    ‘強尼·沃森伯格!’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johnny!’


    ‘……’


    四分四十秒,強尼的自由滑比賽結束,安易站在冰場西北角進出口,看著他揮手致意感謝現場觀眾的支持,收穫了一堆數量可觀的小禮物後,從西南邊的出口退出冰場在加拿大冰協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坐上了等分席。


    騰騰騰。


    急促的腳步聲靠近,安易彎腰摘掉腳下冰刀套後,沖一路小跑趕來的詹姆斯·喬伊斯安撫一笑,隨手將冰刀套交給安澤賢保管後踏上冰麵,雙腳發力確定了一下冰層的硬度,腳下刀刃一拐將正臉對準了兩個明顯欲言又止的中年男人。


    那種感覺……


    喂喂喂,親愛的老爸,親愛的主教練先生,你們的兒子、弟子還沒滑呢,幹嘛做出那幅他一定會輸的表情?


    他承認,正在享受觀眾掌聲的那位剛才滑的確實不錯,最終成績可能很嚇人,但金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分數、懸念,曾經的王者會不會被人擊敗,他可不想配合別人演這場,大部分觀眾最喜歡看,最能激發人類情緒,最符合官方利益的大戲。


    擊敗我?


    來啊,試試看!


    ‘來自加拿大的選手強尼·沃森伯格,自由滑後的成績是。’


    三雙眼睛無聲交流之時,賽場大屏幕集錦鏡頭迴放完畢,坐在等分席上等待了三分多鍾的強尼,終於等來了自己的自由滑得分。


    ‘技術分:124。87。’


    ‘wow!!!’


    “what?竟然這麽高!?”


    強尼驚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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