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還相當苦惱。


    因為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事情被人挑明,使他心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哪怕是到了現在,依然有些不清醒。


    他該怎麽辦,他還從來沒有這樣驚慌失措過,甚至已經……不知道該怎樣麵對最好的朋友。


    作為新時代的年輕人,lesbian和gay的定義他當然懂,也經常路過冰場附近的同誌村,自然清楚被人攤開的想法是怎麽迴事。


    可是可是!


    正因為如此他才感覺害怕,怕他最好的朋友因此而厭惡他。


    怕他對他說,我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沒想到你卻想上我!?


    “怎麽辦?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糾結煩躁,待在電梯廂裏,向來開朗外向的強尼·沃森伯格轉圈踱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對了,喬伊斯!他一定會有辦法!”


    “他那麽了解我,那麽了解路易斯。一定能明白我的想法,幫助我找迴正常的自己。”


    沉吟片刻、靈光一閃、想到就做,在電梯到達十二層停下後,強尼按下第十層的按鈕,在電梯第三次停住,第三次打開閘門後沖了出去。


    酒店套房1010號門外,他敲著門叫著人,在詹姆斯·喬伊斯打開門後古怪的沖他笑了笑彎腰一鑽,在喬伊斯反應過來之前衝進了房內。


    該怎麽說呢。


    麵對此種意外的情況,穿著睡衣睡褲,待在房裏忙著學習新文件的喬伊斯詫異挑眉,看了這個癱在客廳沙發上的弟子一眼後,沒有直接問他配合的關門上鎖。


    這副樣子很明顯是有事情找他談,那就來談吧。


    上帝保佑,千萬不要因此影響了明天的短節目,和後天的自由滑就好。


    “base value(基礎分)?grade of execution(goe、執行等級)?3a(阿克塞爾三周)8.0,4t(後外點冰四周跳)9.5?喬伊斯,這是什麽意思?+1、+2、+3,-1、-2、-3,這難道是新的打分係統?”


    靠坐在沙發上放飛自我,眼睛餘光瞄到邊桌上,記錄的密密麻麻的記事本和文件夾,強尼毫不客氣的順手拿起研究起來。


    喬伊斯也沒阻止他,徑直走到另一側的座位上坐下,端起喝到一半的咖啡喝幹收尾,放下杯子以後才對發出疑問的弟子伸出手掌要迴東西放下,重心後移靠在座位上,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腿麵,好整以暇的看向麵前的少年等著他開口。


    “喬喬,喬伊斯,你你你,為為為,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ho~我可愛的弟子強尼·沃森伯格先生,或許是我理解錯了?難道不是你有事情找我談嗎?”


    “……”


    “er,好吧好吧,看起來你真的沒事,那麽我繼續工作了。你知道,身為你跟路易斯的主教練,我需要關注的事情有很多。就好比這些,老西恩昨天傳真給我的新文件。我必須——”


    “喬伊斯,幾個月以前,準確來說,是六月十五日淩晨三點,我,我是說,我被自己的夢驚醒了。”


    眼見喬伊斯變相的拿工作逼迫自己有話快說,苦惱煩躁的強尼雙拳一握腮幫肌肉一緊,閉眼睜眼鼓起全部勇氣,對著麵前最信任的主教練,說出了那件已經困擾了自己很久很久的事情。


    “夢的內容是,我……我夢到了一個人。”


    “在夢裏他對我很好,一直支持我的事業。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幫助我、鼓勵我,讓我對他很感激。”


    說到這兒,他看到喬伊斯直起身體鬆開手,直視著他的雙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略顯局促不安的抿了抿唇,下巴肌肉顫抖著,閉起眼睛大吼道。


    “在夢裏!我感覺很快樂。他,oh!是,是那個人也很快樂。”


    “可我沒有想到,不知道為什麽,夢的情節忽然變了,我,我抱住了他,我們互相摩擦著身體,直到最後我高潮、夢遺、驚醒!在這個月又——不!喬伊斯,你說我該怎麽辦?是不是應該……”


    “強尼,你口中的那個人,那個他,是不是路易斯?”


    刷——


    噗通!


    下意識站起,緊接著摔倒。


    強尼·沃森伯格驚愕的看向自家主教練,因為再次被人識破了心中最大的秘密,情緒過於激動之下,身體肌肉痙攣發軟,癱倒在座位上。


    見他如此反應,喬伊斯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心裏感慨著朱利安之前告訴他的猜測竟然真的發生了,不得不讓他驚嘆他這位性伴侶,在這方麵事情上的直覺之準。


    好吧好吧。


    現在不是關注這個問題的時候,涉及到兩位弟子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人小鬼大、性格早熟的路易斯他倒不擔心,剛剛度過十七周歲生日,身體各方麵與成年男性基本沒有區別的強尼,才是他需要關注的那個。


    特別是,這次朦朧的好感還從他開始。更是讓他,必須提前為他做好某種心理建設。


    “強尼,我想傳統意義上,這種情感通常被定義成暗戀。”


    “喬伊斯我——”


    “男孩兒你先不要說話,聽我說完。”


    眼見被自己直接挑明真相的少年想要自辯,詹姆斯·喬伊斯抬起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他冷靜,視線落在他微紅的臉龐,爬滿汗珠的額頭,唿吸急促劇烈起伏的胸膛上觀察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


    “什麽是愛,我想你很明白。比起單純迷戀外表更深層次的感情,我剛才也從你的話中聽到了很多。”


    “可是我的孩子,我依然想要告訴你,你現在表現出來的一切,隻是多巴胺影響下的衝動。你對路易斯有好感我不懷疑,我懷疑這種好感能夠維持多久,懷疑你一旦得不到路易斯的迴應會不會由愛生恨。以及,我必須要問你男孩兒。你確定路易斯不懂這些,沒有在你莽撞的向他表達愛意之前,用其它方式拒絕你?”


    “他沒……”


    氣泡水謝謝。


    另外,沃森伯格先生,我必須強調,你這樣讓我很困擾。


    很困擾,很困擾,很困擾——


    耳朵捕捉到詹姆斯·喬伊斯說出的話,強尼下意識的就想反駁。卻沒想到突然之間,下午在體育館看比賽時安易說出的某句話,猛然一下再次冒出,反反覆覆的在他的腦海裏迴蕩,震得他整個人懵了一樣愣在當場。


    三四十秒後,當他再一次迴神時,看像麵前與他對視的喬伊斯,假裝堅強的扯開嘴角露出笑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麽難看、多麽悲哀。


    直接導致喬伊斯看到後感覺非常不忍心,立刻按下了繼續說教的念頭,組織了一下語言,換了一種相對委婉的語氣,開始了新一輪勸慰與開解。


    “強尼,你已經長大了,有些話雖然很現實,但我希望你聽一聽。”


    說著話站起身,慢慢走到神情沮喪的弟子麵前蹲下,詹姆斯·喬伊斯伸出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認真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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