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 sorry,joyce, 我真的很抱歉。我已經知道錯了, 我發誓,絕對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


    晚上八點半,頒獎儀式結束、賽後採訪結束、忍耐了一路,從賽場返迴酒店房間後, 詹姆斯·喬伊斯終於放開了自己的脾氣, 鼓起全部的怒火,衝著心愛的弟子轟了過去。


    安易呢,頗為後悔。


    真的頗為後悔。


    雖然當時決定那麽做的時候, 就知道事後必然會被喬伊斯訓斥, 可他絕對沒有想到, 自己的主教練會氣成這樣,圓圓的臉龐微微顫抖, 脖子上的青筋整個爆出。


    所以他立馬認慫。


    乖乖的縮在外間客廳座位上, 誠懇道歉、任由‘風吹雨打’,絕不還嘴。


    異常好的認錯態度, 看的旁觀全程的安澤賢吃味不已,看的喬伊斯有火發不出, 想要罵又捨不得繼續罵。隻能板著臉、鼓著眼、皺著眉頭,瞪視著麵前的小弟子暗暗運氣,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告訴自己, 勾手四周跳而已,勾手四周跳而已,真的真的沒有什麽特別的……才怪!


    搞清楚!


    那可是最難跳躍阿克塞爾四周跳之外,最難最難的技術動作。在今天他親愛的、可惡的、突然發瘋的路易斯完成之前,整個動作一直隻存在於紙麵文件之上。


    現在好了!


    這個瘋狂的孩子,做出那種瘋狂的舉動之後,經過今天一夜時間發酵,明天全世界體育媒體的頭條新聞他已經可以確定。


    4lz、4lz、4lz,毫無疑問必定是勾手四周4lz。


    就算是本屆世界錦標賽的獎牌分布情況,十六歲的小將初登成年組賽場,就斬獲冠軍這種大新聞,都得退到第二位!


    “路易斯……”


    “算了,an,我需要你盡快聯繫你的同事,將一年間路易斯練習勾手四周跳的視頻,提供給我媒體方麵的朋友。”


    說著話,最後瞪了身側座位上,假裝乖巧聽話的男孩兒一眼,為弟子發展操碎了心的詹姆斯·喬伊斯,嘆了口氣開始安排後續的事情。


    “身為花樣滑冰教練員,你和我都知道這個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動作意味著什麽。路易斯在這個年齡,這個時間成功做出,隻能是偶然、幸運、意外!絕對不能讓人感覺,他已經掌握了這個技術動作。”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停頓了片刻,伸手拿起座位旁邊桌麵上的咖啡杯攥在手裏,視線轉迴安易身上解釋道。


    “路易斯,聽我這麽說是不是很疑惑?請你相信我和an,永遠都不會傷害你。你想攀登花樣滑冰冰壇最高峰這很棒,但是必須一點一點來,不能在這個年紀就做到這一步!”


    “我希望你能明白,突然、過於亮眼的成功,第一次會給你帶來驚喜,讓全世界關注你。第二次、第三次,遠遠超出其他差不多水平運動員的步調,隻會給你帶來麻煩。isu國際滑冰聯盟及旗下裁判員,在你參加比賽,技術難度、藝術難度,具有明顯優勢時,一定會平衡你的分數,讓你參加的比賽變得不至於那麽無聊、失去懸念!所以孩子,我希望你記住這一點,讓自己長大,讓自己忍耐。”


    苦口婆心,喬伊斯頭一次說出如此長篇大論,安易如何能夠不懂,如何能夠不聽,浪費了他的好意。


    現在想想,這次確實是他自己心血來潮之下欠考慮了,以至於惹出了這件不是麻煩的麻煩。


    事情的後果仔細考慮,確實會像喬伊斯擔心的那樣發展,國際滑聯一旦認定他的技術實力或者藝術實力,遠遠超過其他運動員,必然會對他的分數作出調整。


    雖然他不怕,雖然他手握係統,手握‘上帝的天平’這種利器。但是,他難道要用道具輔助比賽一輩子?


    不行的!


    他相信係統不會允許,他自己的自尊心也不會允許。


    他有預感,在不久後的某一天,係統的作用最多就是幫助他訓練,提供一些跟比賽無關的輔助功能、娛樂道具,其它諸如‘上帝的天平’這類功能強大的道具,用可以,但必將伴隨非常嚴重的使用後果。逼著他,不得不‘自立’成長,適應‘功成名就’後,賽場上因他產生的種種改變。


    “這就夠了麽?就算這小子訓練時,勾手跳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在許多運動員看來,依然代表著他已經掌握了這個動作。”


    聽見詹姆斯·喬伊斯的要求,一直待在旁邊看戲的安澤賢終於出聲,將注意力從安易身上抽離,轉到了冥思苦想的老朋友身上。


    “這樣安排如何?世錦賽後2000/2001賽季正式結束,第一,拒絕所有媒體採訪。第二,以準備冬季奧運會為由‘冷藏’。第三,也許我們必須讓我們的小天才失誤幾次、受些傷?與勾手跳相比,我認為他的賽場零失誤記錄,才是真正可怕,又不可思議的事情。”


    “……”


    無言以對,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就是安易聽完安澤賢建議後的反應。


    擱在平常,安澤賢要是敢提出這種‘要求’,他絕對已經跳將起來,為自己全力爭取。


    可現在,在他腦子裏想到前世運動員被平衡事實的現在,獲得世錦賽冠軍的激動與亢奮,頓時從他體內抽離,幾乎讓他失去了全身體力。


    運動員隻靠成績說話?


    別天真了,怎麽可能嘛。


    國家隊都你爭我奪的,提升到世界範圍內,又怎麽可能純潔幹淨得了?


    他現在之所以看似一帆風順,源於他的實力?不!源於絕對公平的係統道具!


    他的花樣滑冰技術,最多隻占其中的兩到三成,‘上帝的天平’才是主因。


    想想日後,他萬一要是失去了這個依靠,是不是就要被打迴原形?不!他拒絕接受那種情況,拒絕讓係統左右他的一生!


    思索著、考慮著,安易閉眼睜眼,雙拳緊握從座位上站起,離開了外間轉進了臥室站在落地窗邊,意識到一切的一切,果然剛剛開始。


    他目前還沒準備好,等過幾年,他準備好以後,就算沒有係統道具幫助,他也無所畏懼!


    所謂的規則既然由人製定,就存在打破的可能,能不能做到全憑實力。


    他安易身為一個男人,有自己的堅持,熱血好勝,前世今生無論從事哪一行都不會輕易認輸。


    現在的他還隻是普通運動員、普通‘玩家’,終有一天他會成為頂級的運動員,身具特殊意義的時代符號。


    到了那個時候,就是別人來挑戰他,規則來適應他,而不是他去挑戰別人,適應規則。


    他有信心,也確定自己會走到那樣的高度!


    3月31號、4月1號,一夜過去。


    所謂雄心壯誌,或者說是心中堅持,往往因為某件在外人看來,毫不相幹的事情產生。


    新的一天到來,就在許許多多花樣滑冰愛好者,驚嘆於安易的天賦、安易的跳躍,安易的成功時,他整個人再一次成長、蛻變,給自己立下了一個看似遙不可及的目標。或許很難達成,或許永遠無法實現,但不讓他試一試,他永遠不會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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