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動聲色,把碗推迴蜘蛛兇手麵前,淡淡說:“我不要特別加料的。”小殺手把下巴一揚,擺出一副“不是我幹的”樣子,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錦梓坐在我和周紫竹兄之間,原是看不見碗中幹坤,但看見我和他弟的互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下臉一沉,說:“錦楓!”起身示意他跟上。


    錦楓灰溜溜地被他哥叫出去談話,臨走狠狠瞪我。


    周紫竹看著那兄弟倆走出去,神色有點迷惘,說:“張兄,交淺言深,張兄莫怪。張兄與姚世兄相交匪淺啊!”


    我嫣然一笑,“是啊。”


    “原先聽說不大投合?”


    “啊……嗯,不錯。”我又笑笑說,“我前些年心緒不佳,行事不免任性得緊,不過如今都過去了。”


    周紫竹意味深長地投我一瞥,似乎有點瞭然,又似有點不可理解。“姚世兄我不大熟,不過聽說從小就少有人從他手裏討得好去。張兄就不怕……”


    “嗯,不怕。”我溫和地說。


    周紫竹聽出我的意思,笑了笑:“是我小人之心了,張兄莫怪。”


    我們換話題,但是不約而同,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即將碰到的這件案子。”


    不一會兒錦梓神色如常地走進來,錦楓滿麵沮喪兼憤憤地跟進來,我們繼續啟程。


    錦梓找他弟談話的直接結果就是激起了錦楓的逆反心理,這傢夥沒放過任何機會損我,搞惡作劇,比如說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發現鞋裏多了條白乎乎的蚰蜒,我想了想,把蚰蜒放進了錦梓鞋裏。


    結果我第一次觀賞到了錦楓被錦梓打屁股,先是強頭強腦,終於哇哇大哭的好戲。不過錦楓因此和我的友好度更加降得厲害。


    第三天傍晚投店時,發現這次的城裏最大的客棧已經被包了,我們正要離開,一個穿寶藍長緞衣,三十許,頭麵齊整的微髭男子走出門口對我們長揖說:“大人,兩位大人,家主命我在此恭候兩位大人,小人別無所長,慣會服侍大人們的衣食住行,家主已命我沿途打點好了。現酒菜具備,請二位大人入席。”這男子十分彬彬有禮。


    我和周紫竹對望一眼,迅速交換了默契,我對那男子笑嘻嘻說:“令主人是誰?如此叨擾他豈非不好意思?隻不過我們兄弟幾個出來遊曆,做做生意,俱是白丁,兄台叫我們大人,莫不是認錯人了?”


    那男子被我說得一愣,我又對周紫竹笑道:“大哥,主人既拳拳盛意,咱們也不好辜負,不如腆顏叨擾一頓?”


    周紫竹陪我演戲,不耐煩說:“無功不受祿,二弟,莫貪小便宜,快些走吧。”拉了我就走。


    我們把那寶藍長衫男落到了後頭,那傢夥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結果我們就跑了,但至此我們的行蹤算是暴露了。


    我承認,這是我的責任,實在太張揚了,這麽花哨的豪華旅行團,沒人注意才怪。汗,我到這個時空沒旅遊過,興奮過頭了!


    別的人還好,周紫竹家那個光頭阿三,比錦梓還要疑神疑鬼,什麽都仔細檢查,還嫌不夠,恨不能把他家公子裝進保險箱貨櫃,與世隔絕,再快遞到災區。


    第四天我們遇到黃河比較大的支流,終於要租船而下了,錦梓和那個阿三狂查那個船家,直到證實人家祖宗十二代全在這裏做船工的才租下一條,比政審還費事。


    我們連人帶馬一併上了船。


    第68章 江湖風波


    這船甚大,有四五個艙,說實話,在這個時代這種地方能租到這樣的船,我不是不驚訝的。一般大船都是富貴人家自己訂做自用的。


    可憐的馬兒們被關在甲板下的艙裏,啃點幹糙吃,煞是可憐,我家壁爐蔫蔫的,東西也不吃,看似暈船。我擔心它,餵了兩粒鬆子糖,它勉強用舌頭卷進嘴裏,“嘎吱嘎吱”地嚼。


    這是黃河的一條支流,從這個港順流而下,可以到達離陵陽三百裏外,比起陸路,省了不少路。這兩天這條河也漲了水,水流變急,再有一日夜就能到,若從陸路繞,且得兩三天。


    上船時已是黃昏,水麵金光粼粼的,不多久,就變了銀光,水雖急,波浪不大,水色透出深黝黝的藍,映了個月亮在裏頭晃蕩。


    我和錦梓倚在船欄邊上,船家開始做飯,魚和米飯的香氣慢慢飄在江麵上,遠處有別的船的依稀影子,仿佛還有人唱著山歌漁曲,我覺得好久沒遇到這樣寧謐悠閑的時光,叫人止不住心中安樂,直起出世之念。


    我迴頭看錦梓,錦梓也正好看我,我朝他一笑,他遲疑了一下,慢慢伸出手來攬住我的腰。


    周紫竹又在船尾吹簫,不知是不是映著江水的緣故,簫聲格外淒楚寂寥,我沒過去,靜靜聽著,一曲罷,聽得他低吟:“昨夜誰家弄素琴,擾得江水徹夜鳴。一夜金風落碧玉,半江明月映秋心。煢煢孤影徑年餘,知交故友半凋零。慈母難盡堂前淚,遊子空負不孝名。”


    我父母均早逝,但在世時也是慈愛的,朋友雖真心相待的不多,也總是有那麽幾個的,聽他這麽一念,也不禁嘆了口氣。結果錦梓放在我腰上的手就緊了一緊。“風大,迴去罷。”他幾乎有點柔聲說。


    我點點頭,順從地跟他迴艙中,這船有一個最大的艙算是吃飯什麽的地方,公共空間,大家的臥房就小得很了,我們的算是大的,也不過三四平米樣子,放了床就不剩什麽地方,氣悶得緊。“要不要睡一會兒起來吃飯?”


    我“嗯”了一聲,枕著錦梓的腿躺下:“睡就不必了,躺著歇會兒。”


    錦梓安靜地充當我的枕頭。


    過了會兒,我說:“你覺得那個主上是誰?”


    “大約是盧良。”他頓了頓說。


    “噢?”


    “你們出來這事朝中知道的有了那麽幾個,就無論如何也隱秘不了行蹤。我知道你不過是不欲沿途官麵應酬浪費時間。盧良收到信兒,自然要拉攏討好你。”


    “怎見得不是郭正通要討好周紫竹?”


    錦梓嗤笑:“你莫非真覺得自己那邊有什麽好官?”


    “盧良是不是好官不重要,重要的是郭正通是不是好官。這次是分贓不均,狗咬狗呢,還是純粹的誣告?”


    錦梓沒理我,由著我自己想去。


    吃飯時錦楓不肯出來,這傢夥被他哥揍了一頓,賭氣不吃飯呢。我於是叫小綠小珠拿了些吃的去艙裏和他一起吃。


    船家做的隻是尋常的菜,不過勝在魚新鮮美味,吃起來別有風味,我破天荒添了飯。


    飯後迴房,錦梓有點心不在焉,我說:“你去看看錦楓吧,別鬧點事出來。”


    他點點頭,囑我早睡,就出去了。


    我當然不敢一吃就睡,我還想維持身材呢,於是我坐在桌邊,對著桌上小小跳動火焰中的燈芯托腮發呆,突然聽見身後噗嗤一聲響,我一迴頭,隻見一個久違的熟悉人影而坐在床邊,正沖我笑呢。也不知何時進來的,真是形如鬼魅。


    我汗毛倒豎,驟然起身後退,被他虐待鞭打的不堪迴憶都一一迴來,我身上已經痊癒的傷也開始隱隱作痛。


    原慶雲輕功甚好,也沒怎麽動,身影一晃,就貼近了我,我看他那張又美又俊的臉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張嘴欲叫,卻被他捂住嘴。我拚命搖頭也沒甩脫,反倒聽見他輕笑的聲音,近得唿吸都拂起我發絲。我突然想起自己內力恢複了,不動聲色蘊了掌力,悄悄朝他小腹擊去。


    不料手上一緊,我整個手掌被他捏在手裏。原慶雲“嘖嘖”兩聲,笑道:“原來張大人武功恢複了。”我冷冷瞪他。原慶雲把手移到我膻中穴,笑道:“別叫人,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我點點頭,他放開捂住我嘴的手,我吐了口氣,望著他,勉強鎮定下來,冷聲說:“你不去找邵青,來找我做什麽?”


    原慶雲嘻嘻一笑:“邵大將軍自然要找的,不過捨不得張大人,正好又離得不遠。先來探望一下。”


    我聽到他這語氣就惡寒,忍不住退了一步,他卻跟著進了一步,就這樣慢慢把我逼進牆角。


    我看他身子貼得我就快沒有fèng隙了,忍不住出聲抗議,他的手慢慢摸到我脖子上,輕輕扼住,柔聲說:“別出聲,不許動。”說著俯首吻我。


    我脖子被他捏住,自然不敢反抗,隻好任他在我唇上又舔又咬,我隻緊緊抿著嘴。他試圖把舌頭伸進來的企圖失敗後,離開了我一點點,膩聲說:“張大人,好歹咱們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這幾天沒見,怎麽這麽不念舊?”


    我才不開口迴答,給他可乘之機!繼續緊抿嘴唇。


    原慶雲大笑,伸手到我衣服裏亂摸起來。我被他摸得有些腿軟,不過生理反應是生理反應,我是不會對不起我家錦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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