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蜂蜜加鹽來去角質,用苡仁粉,珍珠粉,蛋清混在一起做麵膜,紅鳳見我一臉糊狀物,在旁邊又是驚駭又是好笑,還勉強忍住。我一時興起,拉她坐下,把手裏剩的往她臉上抹,紅鳳抗聲說“大人”,側過臉躲避,不過她沒敢使出功夫來,還是被我抹了一臉。


    錦梓進來看見這一幕估計是唬了一跳,不過還強作鎮靜說:“你們在做什麽?”


    我笑道:“我和紅鳳在保養我們的花容月貌,錦梓,你生得這麽美,要好好保護那張臉,快也抹點吧?”


    錦梓果然極為不屑地看著我說:“男人長成這樣已是不該,還學女人塗脂抹粉!”


    連說的話和表情都和我猜得差不多,我差點笑痛了肚子。


    錦梓見我不受教,還笑他,氣憤地走了,我自己笑了半天。


    高玉樞下帖子請我去喝花酒,我騎了邵青送的那匹不知是否贗品的汗血馬去,這馬現在肯讓我騎了,不過每次騎之前都要餵兩顆鬆子糖,我很害怕長此以往它要成為第一匹馬齒未增卻先掉光的癟嘴沒牙馬或是血糖血壓血脂三高的汗血寶馬,正在嚐試拿親親熱熱的甜言蜜語逐步取代糖果的誘導劑地位,不過效果還不明顯。


    我給它起名叫“壁爐”,以紀念我在現代的那個三百多平米的大房子客廳裏花了大價錢大功夫請人做的貨真價實的壁爐。為了那個壁爐,我半個客廳都用了防火材料,真是犧牲慘重,居然都沒來得及用一個冬天就……唉!


    大家對我的馬的名字都不大理解,有人問我,我就故作意興闌珊狀曼聲吟一首“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然後便有一班人驚為天人,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如癡如醉,我的文名也就日盛,估計再這樣下去國子監就要請我去做祭酒了。


    我騎著馬,徜徉長街之上,有許多人都忍不住止步看我,想來我現在看上去也算得鮮衣怒馬,美人如玉了,看在別人眼裏,大約會引起不少嚮往羨妒,又哪裏知道我現在其實是內憂外患,如坐針氈呢。


    “壁爐”好像心情不錯,突然小跑起來,我連忙勒韁,它卻置之不理,而且這馬仿佛練過武一般,還懂得躲閃行人,比後頭跟的老田還利索,一會兒工夫便把他甩到很遠的後頭。


    突然一個拎著籃子的賣花小女孩衝出來,我一驚,連忙死命緊勒韁繩,韁繩從我手心磨出一道血印,但還是滑了出去,勒不住,馬的前衝力太大。我幾乎要閉上眼睛,不忍心看即將發生的一幕,但是馬兒卻嘎然而止,在隻差一寸就要撞上那小姑娘時收住了前蹄。


    我嚇出一身冷汗,又被慣性弄得俯在馬背上,風度蕩然無存。該死的馬,一定是故意的!我氣憤憤地滑下馬鞍,若非自知踢不過它,真想踹它一腳。


    小姑娘嚇得跌坐在地上,似乎嚇傻了,直愣愣的看著我,籃子打翻了,花兒撒了一地。


    我雖然知道“壁爐”沒踏著她,也怕她有什麽碰著了擦著了,連忙上前攙她,小姑娘卻趁機在我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公主請您去見她。”


    公主?我第一反應想到了薛詠覆家的瀏陽公主。


    在古代,一個上流社會的女人,不管她有沒有嫁過人,如果私下偷偷派人去請一個年輕俊俏的男子,那麽通常隻有一種情形:偷情。難道瀏陽公主看上我了?


    不過,如果這件事發生對象是張青蓮,那麽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瀏陽公主發現她老公潛意識裏對我暗藏情愫,所以事先來個通牒。


    我一時頗費躊躇。


    小姑娘見我猶豫,連忙又低聲說:“公主要當麵謝您救命之恩。”


    我一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迴鶻公主。猶豫了一下,我站起來說:“帶路吧。”


    老田已經吭哧吭哧趕了過來,我想想覺得還是需要有保鏢,而且老田還是可以信任的,就讓他也跟著去,小姑娘雖然不大樂意,也沒有辦法。


    隻是七拐八彎,想不到我要去的地方和我原本打算去的地方竟是一處:蘭倌的留芳樓。


    蘭倌此處已經生意日益興隆,成為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青樓,不但做相公的生意,也有女性娼ji,分在東樓和西樓。


    很少有ji院同時作這兩種生意,一來因為顧客群不大一樣,二來不便管理,不過蘭倌居然做得這樣有條有理,看來背後的人不簡單啊。


    不過,迴鶻公主竟然躲在蘭倌這裏,難道說接應她的人就是……原慶雲?平素看他就不像個男娼啊。


    高玉樹他們在東樓設宴等我,我卻同個衣衫襤褸的小賣花女從西樓小側門偷偷溜進去,這要叫人發覺,又是一番是非……幸而,還比較容易地混了進去。老田在外麵等我。


    我低著頭,目不斜視,在一片yin聲浪語中,跟著賣花女“噔噔噔”蹬上木頭樓梯,閃進一扇門內。


    門內地方倒也不甚小,有一股脂粉味,進去就被一隻手捂住嘴,一個人從後麵抱住我,我差點透不過氣。


    那人看清我的臉,才把我鬆開,低聲說:“對不住,委屈張大人了。”


    我又嗆又咳,轉身看著迴鶻公主,她換掉了夜行衣和不合身的侍女衣服,穿著自己的衣服,雖然下身還是比較緊身的打扮,上衣換了紅色的短裝,綴著金線和珍珠,宛如一朵火紅的薔薇。


    不過這火美人神情很冷淡,說對不起也全沒歉疚的意思,更不要說什麽是為了當麵感謝我的鬼話了。


    我很是憤憤,不過表麵裝得很淡然優雅的笑了笑,說:“公主言重了。”


    那個女人完全沒有客套話就單刀直入,說:“我請你來是有事相求。我們要逃迴西域複國,但是現在京師戒嚴,出京查得很緊,幫過我的那人在京師力量不夠,你有沒有辦法?”


    因為邵青遇刺,刺客逃脫,現在全城是下了戒嚴令。我好奇地問:“接應你的人究竟是誰?是這裏的老闆蘭倌嗎?你為何躲在這裏?”


    她愣了一下,說:“蘭倌?哦,這裏確實是那人的產業,蘭倌不是老闆,隻是替他管管。他也不知情。”


    “是原慶雲嗎?”


    她更愣了:“原慶雲是誰?……那人與我有所協議,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請張大人不要猜了。”


    我竟然猜錯了?


    公主雖然有求於我,神色還是很倔強,我一向認為如果你投資一樣東西,隻要不是有可預見的虧損前景,還是要追加投資下去的,否則前頭心血豈不白費?所以我答應了公主。


    公主神色鬆弛下來,有點欣慰,但是又好像她其實從沒懷疑過我一定會幫她的,我不便多留,這便要告辭,臨走公主塞了一個翡的小圓牌給我,上麵刻著我認不得的迴鶻文字,她神色很鄭重,給我係在腰間,說:“你的恩我一定會報,等報了恩,我再把它贖迴來,你要小心不要弄丟了。”


    我點點頭,估計這是他們王室的令牌什麽的,說不定以後會有大用,就先留著吧。


    出去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一個衣裳十分華貴,三十多歲,喝得醉醺醺的傢夥突然在經過我身邊時抓住我的腰,把我摟進懷裏,yin笑說:“寶貝兒……你是從東樓溜過來的吧?怎麽?來會相好的?嗬嗬,瞧我不告訴蘭老闆!……你要不想被罰,就過來好好伺候大爺……”


    那人一身酒臭,我直想吐,但是現在才從公主房裏出來,不能暴露身份,怕萬一引起麻煩,隻好隱忍,那人一徑兒想看我的臉,我拚命低著頭不讓他看,折騰了半天,形勢越來越不妙,我漸漸沒了氣力,正危急時,突然一隻手把我從那人手中奪過來,拉進懷中。


    總算脫離了汙濁的空氣,我把臉藏在救我的人懷中感激地大口唿吸,卻突然僵硬:救我的是原慶雲!


    原慶雲朝著調戲我的人那樣懶洋洋地魅惑地笑:“李二爺,我說怎麽等不到你?敢情都跑這邊來了!……還調戲我們剛來的孩子!看來是看不上我了!”


    那人看著原慶雲的笑臉骨頭都蘇了半邊,涎著臉說:“小雲,誰會看不上你?我是等不到你才來這邊……不過逗他玩玩……”


    原慶雲把我往門口推出去,說:“你先走吧。”然後便去應酬那姓李的了。


    可惡!居然欠了原慶雲這傢夥的人情!


    這個害我欠原慶雲人情的該死的傢夥後來被我查出來,是李閔國的二公子,前皇後的異母哥哥,也算當今皇上的舅舅。一個連自己老子李閔國都看不大上的沒用的紈絝子弟。


    這筆帳,我先記著了。


    兩天後,我安排公主一行人混在林貴全的商隊貨物裏出了京城。


    第42章 狩獵


    清晨的時候,“轟隆”一聲巨響,把我從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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