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的神情態度嚇懵了,一時隻知道掙紮,在這過程中,我不小心扯了床內側一根繩子,外麵頓時跑進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個容貌古怪,目光邪yin的男人來。


    這兩人口中叫著大人,神色恭敬,其中又矮又瘦,肚子卻很大的那個手裏還抓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見到我跟美少年赤裸裸在床上糾纏,居然麵不改色,看來是司空見慣。


    我正疑惑,床上的美少年已是嘶聲痛叫了一聲“小楓”,聲音之悲慟哀切讓我心頭肉跳,脊背發寒。


    那小孩長得很漂亮,細皮嫩肉,有幾分像床上的美少年。他不住蹬踢掙紮,口中大叫著“哥哥,哥哥”。


    美少年倏的轉過頭,眼中惡狠狠的神氣叫我想起籠中猛獸,他咬牙切齒地說:“張青蓮,你果真不肯放過我弟弟?”


    我又懵了:“放過,你弟弟?”


    我不過是不理解而無意義的重複,聽到他耳中就成了否定意義的反問,他大叫一聲:“我和你拚了!”就朝我撲了過來。


    我呆呆看著放大的銀色鎖鏈,才醒悟過來,躲閃著尖叫:“救命!”


    我那兩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手下本來全無意要救援,見我居然叫救命,不由呆了一下,那個胖子才撲過來,三兩下製住拚命的美少年,一邊嘿嘿笑道:“姚家小子,別做無畏掙紮了,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錦貂’姚錦梓嗎?我家大人看得上你們兄弟是你們的福氣,要不然你們隻好和你們家姚老頭一起去見閻王了!”


    美少年聽了這話,用一種睚眥欲裂,怨毒之極的目光瞪住我,那個小孩也哭喊著:“哥哥,殺了他給爹爹報仇。”


    我被這詭異的場麵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看見那個美少年不但手腳脖子被鎖住,還有兩根細細的鏈子從項圈上下來,穿過了他的琵琶骨。


    這該多痛呀,我心都抖了一下,別過頭避開他的目光。


    美少年突然一字一句地說:“張青蓮,我求你,我求你放過我弟弟,他還是個孩子,隻要你放過他,不管你叫我做什麽我都會做的。”聲音微顫,沉痛,但是很堅定,很認真。


    我進的這個身體原先到底是個什麽人啊?欺男霸女,魚肉百姓。看來是個壞透了的傢夥。我苦笑了一下,低聲說:“我能對一個孩子做什麽,你放心吧。”


    一時屋裏的四個人都愣住了,但是我從他們投給我的目光中都看到了兩個字:不信。


    那個叫姚錦梓的美少年看著我,有點緊張地說:“張青蓮,你到底玩什麽把戲?”


    我哭笑不得:“你叫我放過他,我答應你了,你還想怎樣?”


    美少年繼續用他的勾魂鳳眼對我發she警惕懷疑的目光,我簡直有想哭的衝動,老天爺,我招你了嗎,人家迴到古代都是金銀滿箱,美女滿屋,功成名就,你一下把我放到這麽複雜的狀況,至少讓我先倒倒時差吧!


    一怒之下,我對胖子和瘦子冷冷下令:“把他們倆都帶出去!”那兄弟倆眼中she出不敢置信的喜悅光芒,看到兩個美少年因為遠離我而如此高興,這種打擊……唉,不提也罷。


    瘦子說:“大人,要關進水牢嗎?”


    什麽,我看了一眼美少年細緻的皮膚,這種皮膚被水一泡還成樣兒嗎?再說我也不能虐待兒童啊。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送到他們平時住的地方,好酒好飯伺候著!”


    美少年聽了這話,鼻子裏哼了一聲,大抵是富貴不能yin,革命誌士不會輕易被你收買的意思,我也懶得理他。


    胖子和瘦子恭聲應是,抓起我的美少年和亂叫的死小孩就往外退出去。


    剛打了簾子,我心中一動,說:“慢著。”


    兩人停了步,聽我吩咐,美少年抬頭看了我一眼,眼中又是厭倦又是不屑,大概想說我早猜到你不會這麽好心。


    我上下掃視著他,徐徐開口說:“給他把鎖鐐去了。”


    此言一出,我那兩個手下大驚失色,胖子說:“大人,萬萬不可啊!”


    我冷冷掃他一眼,說:“為什麽?”


    胖子說:“這二人的父親原是禦史姚幹進,邀世濟名,素有姚青天之稱,一向與大人,這個,政見不大合,兩年前因為窩藏逆賊包存鑫被先帝問斬,家產籍沒,府上男女被先帝發給大人為奴,這些人卻甚是好笑,一口咬定,這個姚幹進是為大人所害。姚家這兩個小子也念念不忘要不利大人,大人仁慈為懷,為姚家保住一點香火,不與他們計較,千辛萬苦尋來這專門能困住武林高手的‘縛神千蛛鎖’,把這姚錦梓困住,使他不致犯下大錯。這姚錦梓從小就被稱作武學天才,十一歲禦前獻藝,名動京華,先帝欽賜‘錦貂’之號,武藝實在非同小可,若是讓他恢複了,大人雖也武功,這個,嗯,高強,卻要謹防他暗算。”


    美少年還沒說什麽,那個小男孩卻大聲叫罵起來:“呸,害死我爹的jian賊,我哥哥武藝無雙,豈是你們這些宵小可比,若是恢複了,一個指頭摁也把你摁死了。”


    胖子和瘦子大聲嗬斥他,小男孩哭鬧不已,我卻在紛雜中心裏百味交織,聽這胖子道來,我豈止不是好人而已。


    人家是姚青天,我作為對頭,自然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大jian臣,這家破人亡,也一定是被我陰的,這還不算,還把人家好好的貴公子弄來做孌童,忌諱人家武功,又穿了人家的琵琶骨,好便於玩弄,如今連人家還是小孩的弟弟都打算玩弄,這種事情都幹得出來,簡直不是頭頂生瘡,腳下流膿可以形容。我自己都先背寒了。


    我抬眼看那個倔強少年,憐惜之情油然而生,原先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公子,武功高強,容貌俊美,何等少年得意,一夕之間,父亡家毀,自己和弟弟成了仇人的家奴,還被廢了武功,被仇人淩辱,為了保住弟弟,委屈自己曲意承歡,這是何等委屈啊。


    我不由自主走到他麵前,低頭直視他的眼睛,他毫不退縮,漠然望著我,我嫣然一笑,柔聲說:“我去了你的鎖鐐,你會不會殺我?”


    他冷冷望著我,似乎在考慮怎麽迴答,要不要騙我,終於點點頭:“會。”


    我真是沒有麵子,不過也是,我真傻,居然忘了自己現在根本不是什麽性感魅力美女,而是人家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大仇人,我還指望人家說什麽?無趣地讓人把他們帶走,心裏想,帥哥,雖然對不住你,不過我也不能就伸脖子讓你斬呀,畢竟都不是我幹的,我可是無辜的呀。


    這時,丫環送來沐浴用品,幫我梳洗一番,我終於見到一麵銅鏡,可以看看現在的模樣了,可惜沒有穿衣鏡,看不得全貌。


    鏡子裏映出人影時,我自己也呆了一呆,鏡中是一張十分柔媚的麵孔,比起方才的美少年還要美麗,畢竟那個美少年隻是少年的青澀脆弱,並不缺男兒氣,這鏡中人卻十分女氣,要不是已經看到過“證明”,我指定以為是個美貌女子。


    大約二十七八歲了,眼下和嘴角都有點鬆弛,那是縱慾過度的痕跡。


    以方才那些人站在一起看,我的身高大約也就一米七,骨骼纖細,所謂弱不勝衣大概就是指這種男人吧?想不到剛才那胖子說我還會武藝,我自己是沒看出來。


    真不知這種天生就是做小受的料,為什麽偏偏要做攻?胡思亂想時,另一個丫環進來說:“車馬已經備好,請大人不要誤了早朝。”


    第3章 上朝


    出了屋門,才知道“我”的府第有多麽大,多麽華麗,我是不願再費神形容,再說,這些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也沒什麽意思。


    天還沒亮,兩個容色俏麗的小丫環在我前頭挑著宮燈,我換上的是一襲紫蟒官袍,品軼應該不低,但是,這個曆史上曾有叫張青蓮的大jian臣嗎?有姓姚的清官嗎?這到底是哪朝哪代?我卻沒法跟人打聽:我不過是尋常睡了一覺,又不是受傷後醒來,不能用別人通常慣用的失憶藉口,有人聽說過睡一覺醒來就失憶的嗎?再說,這姓張的大jian臣肯定是仇敵滿天下,我失憶的事一旦傳出去,在朝在野不知多少人瞅著空子把我拆吃入腹呢!想來這姓張的也定是惡貫滿盈,不然不至於睡睡覺連肉身都被老天重新分配給我了!


    出了高第重簷,精雕重彩的府門,停著一輛十分華麗,用著藍狐皮擋風簾的描金小馬車,車前是四匹一模一樣的神駿黑馬,仔細一看,皆是四蹄雪白,我不由吃了一驚,這張青蓮竟如此誇富,拿四匹烏雲蓋雪來拉車,就是貴為一國之主,也未必有這樣的排場!這是一個青衣美貌丫環走上前,伏在積了雪的地上,等待我踩著她的背上車。


    我一怔,隨即大怒,這張青蓮究竟是個什麽東西!踩下人的背上馬上轎固然極端踐踏別人的尊嚴,不過曆史上倒不罕見,罕見的是硬要踩著一個嬌弱女子,真正是惡劣之極的變態!我知道我在現代常被人說成女權主義的思想又不甘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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