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怨我們。”祁栩拿起匕首,靠近祁杉的脖子,“青玉守護南塘鎮千餘年,不起戰火,不犯饑荒。他所求也就一個祁連宇,說什麽我們都得為他找到。”


    “祁杉,哪怕你不記得,這也是你答應過的,反悔不了的。”最後一個字,祁栩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讀音,聽了半天話已經被這龐大的信息量繞暈的祁杉忽然清醒,她這是要下刀了!


    第6章 迴家(六)


    千鈞一發之際,熟悉的聲音遠遠傳過來,平常覺得至賤無比的話現在聽著竟然有那麽點親切。“杉子!學姐!這是幹嘛呢?拍戲呢?”


    祁栩轉身,祁杉也得以跟著她轉身。視野裏賈騫戰戰兢兢地順著迴廊走過來,竟然沒人攔他。看清了眼前的形勢,賈騫蒙了幾秒,隨後發著抖開口:“學……學姐,你拿著刀幹嘛呢?削蘋果嗎?怎麽忘了帶蘋果了?要不您把刀給我,我迴去幫您削?”


    話說得顛三倒四,祁杉心中大喊:吾命休矣!


    祁栩似笑非笑地看著賈騫,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對了,你是他表哥,怪不得你沒睡著,血脈還真是個神奇的玩意兒。”說完,沒再理會賈騫,又轉迴身去,刀口對準了祁杉的脖子。


    賈騫睜大了眼睛,忽然撲上前來,隻是還沒抓到祁杉的衣角,手腳卻被什麽東西綁住,瞬間被提到了半空。


    饒是賈騫這種從小就信世上有鬼的人也被驚住了,綁住他的不是別的,居然是忽然拉長的蓮花花莖!那花莖不知怎麽變得柔軟得像麻繩一樣,卻掙不斷也咬不壞。賈騫隻能被吊在半空,眼睜睜看著祁杉的脖子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祁杉並沒有感覺到疼痛,恐懼到了極點之後,他甚至有了閑心胡思亂想。看著被吊在半空的賈騫,他想起了剛結束的這個學期裏,他和賈騫一起選的一門電影鑑賞課。


    那老師尤其愛《霸王別姬》,花了兩周的課時給他們從頭到尾欣賞了一遍。由於下載的時候出了點問題,播放在烹製霸王別姬的部分卡住,以至於祁杉他們活活看了五遍那隻王八被殺的場景。


    這時候的祁杉覺得,自己和賈騫就是兩隻王八。一隻被吊在半空兜風,另一隻被人摁在這拉長了脖子放血。


    祁栩一點都沒手下留情,祁杉脖子上的刀口很深,鮮血湧出,順著胸腹流下,蔓延全身之後,終於融入了腳下的湖水裏。不過片刻,祁杉麵前的一片湖水就被染成了血紅色,連帶著血水中挺立的蓮花都開得更加妖異。


    賈騫又驚又怒地看著,卻根本連動都動不了,隻能死死地盯住祁杉,生怕下一秒人就沒了。


    祁杉的眼前開始發昏,盡管沒有痛感,但到底流的是他的血,不要錢似的流,是個人就受不了。血流得快,祁杉眼前越來越黑,蠟燭的冷光漸漸不足以照亮他的視野。


    “杉子!”意識開始模糊時,賈騫忽然大叫了一聲,睜大了眼睛看著祁杉身前的那片湖水,“你的腳下!”


    祁杉一個激靈,勉強清醒了一點。下意識地低頭看去,瞬間驚喜地發現,他居然已經可以自由控製自己的腦袋。但隨後,他就高興不起來了。


    一片血水中,一隻手緩緩破出水麵,伸向祁杉的腿。那隻手上沒有一絲血肉,隻是森森白骨,沾染著祁杉的血與湖水。


    祁杉的頭皮整個地炸了起來。在極度的恐懼和慌亂中,那隻手抓住了他的腳踝。祁杉想退後卻不能,隻能徒勞地看著另一隻白骨森森的手從水中探出來,抓住他的另一條腿。


    “祁杉!跑啊!”賈騫拚死掙動著,朝祁杉嘶喊。


    後者卻無法動彈,呆站在原地,低頭看著兩隻白骨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看著那白骨上的血水漸漸消失,仿佛被吸收了進去,隨後森白的骨頭上奇蹟一般地生出血肉,一層又一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生長。先是經絡、血管,再是肌肉,最後,象牙一樣白的皮膚長出來,覆蓋在了之前的血肉上。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男人的手。骨節分明,手指瘦長。


    祁杉看愣了,死人骨頭上長新肉,這還是他第一次見,估計也是最後一次見了。


    迴神時才發現,那雙手已經抓到了自己的大腿。雙手之後,臂膀和頭接連露出水麵,像之前的那雙手一樣,浸過血水的白骨一點點生長出新的皮肉,勉強成為了一個人的模樣。


    祁杉隻覺得過了大半輩子那麽久,自己才從這場視覺酷刑裏解脫。那個不知能不能稱為人的東西完全爬出了水麵,衣衫襤褸地站在他麵前。


    隻一眼,祁杉就認出了他來,這就是他夢裏出現的那個男人。也許是這個人身上的衣服太過破舊,不足以蔽體,才會這麽好認,畢竟祁杉見過的最多的,其實是他赤!身裸!體的模樣。


    像祁杉猜的那樣,男人果然比祁杉長得高,高了小半個頭。一頭墨黑的長發披在背後,露出大半張臉來。這個人長得很好看,比祁杉平生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好看。劍眉星目,一張俊美的臉上還沾著水珠,英俊裏莫名有股妖邪的味道。


    男人靜靜地站著,細細地盯著祁杉,看了好一會兒才有了點動靜。他扶著祁杉的肩,慢慢低下頭,在祁杉脖子上的傷口一點一點舔了起來,動作又輕又柔,激出祁杉一身雞皮疙瘩。


    眾目睽睽之下,兩個人這樣的姿勢有種詭異的曖昧。祁杉卻沒顧上這個,脖子上很癢,不是被男人的舌頭舔過造成的,那種感覺和這個明顯不同,是傷口癒合時讓人抓心撓肺卻不能動手的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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