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桁眼底有受傷之色劃過,他的身體僵了僵,情火迅速退卻軟下,他愛撫著她的麵龐,眼底猛地冷下,隨即抽身離開。


    他甚至沒有釋放自己灼熱的欲望,他披起褻衣在床沿坐了片刻,靜默了。


    他素來最依賴她了,雖懷疑過她,可從不曾從心裏丟下過她,他捧在心尖兒的她,對他說謊了,如針刺在心房。以前她沒有背叛他,他報複她。眼下她真的形同背叛,他卻舍不得動她半根頭發。


    文瑾見他沒有雲雨完就失去興趣,內心裏有種本能的委屈與無助,也有些為他眼底受傷之色而揪心。


    傅景桁摸著她眉骨,粗糲的指腹蜿蜒至她胸口那屬於他的名字,“瑾,你說謊瞞我。文廣殺了我父親。你卻瞞我。原來不是打下我的烙印就與我一心的...”


    文瑾居然眼眶發澀,他如受委屈的孩子,她又摸摸他心口傷疤,“摸摸,不疼了。”


    “摸摸,也不管用了。”傅景桁垂下眸子遮去眼底受傷之色,“不是你今晚不可愛。是朕突然不想做了。方才先照顧了你的感受,你已經說不要了的。不是冷落你,別委屈。嗯?”


    文瑾眼睛紅紅的,點了頭,“你也別委屈,好不好。”


    “我委屈,我心裏不如意。旁人誰瞞我都好,為什麽是你呢。媳婦兒。我不是你的丈夫嗎?我們結了發的,結發同心,不是麽。”傅景桁拿出他編的發結,遞到文瑾手中。


    文瑾第一次見到這個發結,接在手裏沉甸甸的,“幾時編的?”


    傅景桁說,“過年的時候,叫你陪我到初七。娶那個女人之前,和你先結了發。朕一生隻結一次發。你喜歡風信子,象征幸福與愛意的風信子,朕計劃要在某個不期然的時間送你風信子。而...你瞞我。”


    文瑾心揪在一起,他如被擊垮了,她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的謊言和隱瞞如此影響這個素日裏看起來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冷情的男人,他內裏也有脆弱的一麵,自己是那根刺在他心房軟肉的反骨麽,一動牽心。


    傅景桁拿衣物遞給她,“穿上,出了汗,別著涼。”


    文瑾將褻衣穿上,傅在床邊用手撐著額心,他沒有說話,他手背有盤亙的青筋,額角血管也因充血變得明顯起來,他對文廣是恨之入骨的。


    “想你阿爹了?”文瑾輕聲問他,她發現床頭的小枕頭,她蹙眉看了看小枕頭,意識到了些什麽,又看了看傅景桁,有股強烈的情愫將什麽壓在心底,她便將小枕頭又係在小腹了。


    傅景桁情緒不好,但他在學著做個情緒穩定的愛人,克製著自己暴躁的脾氣,他說:“那日你問能不能動婁氏。朕想好了。乖乖,咱們動婁家。放開手去做,你鬧事,朕收拾攤子。一起對付曾經欺負咱們的人,一個一個來。”


    文瑾眼眶子有大顆眼淚落下,她重重點頭,“好!一起對付曾經欺負咱們的人。可我...我今兒欺負你了,是不是,桁哥。”


    “我欺負妹妹在先的。被你欺負應該的。”傅景桁揉了揉文瑾的頭,擔心自己情緒不好會傷害到文瑾,他這夜離開了,不知去了哪裏。


    文瑾清楚他想他阿爹了。


    文瑾和阿嬤記掛他,怕他又喝酒醉倒在哪裏,冷宮故居各處也找了,最後便叫丫鬟小蘭去打聽。


    最後問了老莫,說是皇帝不知去向,但沒有喝酒,他答應了瑾主兒戒酒了再不會喝酒了,廣黎王宮也一滴酒釀也沒有了。小蘭迴來說看見薛凝在書房外麵跪著等給皇帝奉茶,不知跪了多久,好似要在中、西宮養身子期間爭皇寵。


    直到翌日,清流、子書掛彩來到鳳棲殿內,文瑾才知曉昨夜傅景桁的去處。


    清流俊秀的小臉腫的高高的,“瑾主兒...求你了,今晚能不能讓君上留宿!能不能一直纏著他!昨兒夜裏是近幾年最狠的一迴切磋了,我真不行了,被打變形了...”


    子書亦說,“這次清流一人都不能使兄長盡興,弟也未能幸免,瞧我的熊貓眼。懷念兄長有酒的日子,他喝醉了睡反而清淨。不喝酒不睡覺又不陪媳婦兒,就愛切磋。”


    文瑾忙如個被朋友投訴了丈夫的小媳婦似的,連忙端來藥箱,給兩位遞上跌打損傷藥,直說:“如果他今夜迴來,我試著留下他,不叫出去害人了。如果他還迴來的話...”


    清流和子書互相上藥,革命友誼突飛猛進,惺惺相惜,互相抹藥。


    突然,子書問文瑾道:"嫂嫂,寶...寶銀幾歲了?"


    文瑾心裏一個激靈,"快十一歲。有...有事麽?"


    子書說,"沒,沒事。"


    文瑾緊張兮兮道:"你...你幾歲了?"


    “二十二...”


    文瑾厲聲道:“我不同意!”


    子書:“......”


    文瑾得到皇帝首肯可以動婁家之後,於清早裏立刻叫捕頭兒花囡將狀子遞到大理寺卿手底,然後通知康蕊黎和劉虎待命,隨時準備出麵指證婁淑彩的罪行。


    文瑾進出宮來去自由,反正暗處有皇帝的無數禦林軍看護著,再有長林在宮裏,皇帝也不怕她跑了,迴薛府就撲娘懷裏親熱一陣兒,連叫五聲:“阿娘!阿娘!”


    薛相開始在門框子上跪著看蘇語嫣納鞋底,不知拉著蘇語嫣的裙擺在小聲說些什麽,見文瑾迴來了,蹭一聲就站起來了,然後尷尬的咳嗽一聲,“不小心滑倒跪那了,哪個下人拖的地!這麽滑!”


    文瑾發現了爹娘的大秘密,笑著問阿娘,“您會原諒他嗎?”


    蘇語嫣搖頭,“不會。瑾,等婁氏案子結了,咱們合作幹點什麽吧。”


    文瑾頷首,“阿娘,我開酒樓為賺錢,教書為學有所用。可我實際的夢想是養花養草,收養一堆流浪的小孩兒。”


    “這很好呀。收養小孩兒是善舉,為國家解決隱患,這年頭,隻生不養的多著呢。比如...”睇老薛一眼。


    薛相慚愧致死。


    文瑾輕輕一咳,“我...我現在就想收養一個迴來。”想把長林介紹給阿娘,傅沒有對外公開她是他的人,她自己又不敢說自己偷生了寶寶的事情,更不敢說自己肚子裏還有二個,...還有麽?不確定了,但皇宮裏的人都說有的,她隱隱的有不願意觸及的迴憶。


    蘇語嫣一怔,“不會是你生的吧?你小姑娘家在外麵不能亂來,這個月你說住酒樓忙生意,為娘就很擔心了!”


    “...不是。”阿娘可真敏感,文瑾立刻轉移話題,“我去拉婁淑彩進宗祠去,在老祖宗跟前揭穿她嘴臉,把她清出族譜!”


    “二房知曉你一門心思要對付她。早迴娘家躲著了。迴婁將軍府了。”蘇語嫣說著,遞來一張地圖:“逼老薛給我畫的婁正業府邸的地形圖,女兒,找些人把她直接綁架,捆了按在宗祠去!”


    “好...好的。”文瑾倏地鑽進母親懷裏,“我可知道我性格像誰了,阿娘。”


    語嫣把大寶貝摟在懷裏,口中說著:“瑾兒,我的瑾兒。”


    薛相在旁邊輕輕一咳,“語嫣,我可以和女兒一起去綁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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