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不需要你教哀家如何教育孩子!”夏苒霜麵容嚴慈道:“他是皇上,便不能有七情六欲!哪怕受了委屈,也不能流露!他與你們這樣的螻蟻,並不一樣。哀家說了二遍將她的嘴撕爛,如何沒人動手?由她在這裏言語頂撞哀家?”


    言畢,便有二個丫鬟朝著文瑾踱步過去,要動手撕文瑾的嘴巴。


    阿嬤往文瑾身前一站,“撕老身的嘴吧。老身對不住母後皇太後,沒有把孩子教成個沒有七情六欲的石頭。誰讓老身也是個螻蟻呢,多年前您不該托孤給老身管教,老身原是先太後您婆母身邊的人,本可以在先太後百年後出宮迴家的,何必在冷宮受苦多年,到頭來落埋怨。”


    夏苒霜臉上掛不住,“哀家不過教人發落一個頂嘴的蹄子,汝素你竟拿恩情壓哀家一頭?今日哀家發落她是發落定了!”


    阿嬤說道:“有柳汝素一天,誰也別想動瑾丫頭一根頭發。別讓說出難聽的!您迴來立威來了,這些舊人就顯得礙事了,丟人不入眼了。”


    文瑾握住了阿嬤的手,小聲道:“阿嬤,我沒事。你年紀大了,不要為了我受氣了。我年輕,受些委屈,轉天就忘了。”


    端木馥繼續有意勸夏苒霜,她越勸越顯得自己懂事大度,越讓夏苒霜生文瑾的氣,她說道:“母後皇太後,您消消氣,看在君上,看在阿嬤的份上,就饒了文姐姐這迴吧。”


    “馥兒,休要再勸。哀家心意已決。”夏苒霜拍了拍端木馥的手背,越發對柳汝素和文瑾相護的樣子看不慣了,她迴宮覺得自己不是皇帝生母,柳汝素才是,“難為你每日裏受盡了委屈,君上因為她不知冷落你多少時候。”


    端木馥乖巧的道:“君上應該以國事為主,馥兒本就隻是君上閑暇之餘的消遣,能為君上偶爾排憂解難,馥兒已經知足了。馥兒此生將腹中龍嗣養大,就別無他求了。”


    夏苒霜非常滿意,冷冷睇著文瑾道:“哀家看誰敢攔著?撕她!”


    二個丫鬟伸手朝著文瑾的麵龐伸去。


    “給朕住手!誰撕她,朕撕誰。吵死了!”


    冷冷一聲輕斥。


    文瑾心中一暖。


    二名丫鬟便忙退至一邊。


    廊底那人不知幾時張開了醉眸,恢複了幾分清醒,他睇向正自被母後皇太後發落的文瑾,不由心底一動。


    文瑾因為母後皇太後的威儀而後怕得薄顫。


    傅景桁腦中閃過她說過的那句‘她不讓說’,她怕他母親?


    夏苒霜見兒子酒醒了幾分,便道:“如何還與她來往?不是說了讓你自重?”


    “不要管。給我生了孩子,不可能不來往。”傅景桁不耐的迴了母親一句,隨即對文瑾伸出手,“過來。”


    文瑾眼眶一澀,見他頗有保護之意,便踱了過去,將手遞到他手中,把他扶了起來。


    傅景桁睇向母親,“晚了。有事明天說。知道您擔心兒臣。今晚上心情不好不願意聽。”


    文瑾明白他心情不好是因為她答應了蔣卿的索吻。


    夏苒霜見兒子把文瑾護在臂彎,便心中非常不滿,“江山也不顧了?”


    傅景桁一聽江山兩字更是抵觸,聽了老臣絮叨了二天二夜了,當即道:“嗯。不顧了。就要文瑾。再給你生個小孫兒,讓你帶。”


    文瑾幾乎嚇暈,君上是瘋了麽…母後皇太後的臉有些抽搐…


    夏苒霜氣的拂袖,“哼。她幫她義父爭取兵權呢,你該借機拿下她砍了!”


    傅景桁淡淡道:“母後垂簾聽政吧。兒子虛弱,不善朝政。”


    “桁兒!你!”夏苒霜無言以對。


    端木馥見君上酒醒了幾分,忙上去詢問道:“君上,您好些了嗎?”


    傅景桁頷首,“你帶母後迴去歇著,朕和文瑾沒在一起,隻是因為有共同小孩兒少不得見麵。頭疼,不想說話。讓朕清靜會兒,嗯?”


    端木馥聽他言語間把自己作為內人,心頭大喜,便說道:“好的。那君上好生休息。”


    轉而溫聲勸夏苒霜道:“母後皇太後,君上明兒給您奉茶,今兒夜裏,便讓君上靜一靜吧。馥兒替君上給您磕頭了。”


    說著要下跪。


    夏苒霜連忙扶住,“仔細身子,別傷著肚子裏孩子。行吧,也罷。天亮了再說。”


    說著,睇向文瑾,“若是你留下過夜,翌日記得服用避子湯。不要給我們生了一個又一個!”


    文瑾隻覺得深受羞辱,端木馥是夏太後承認的好兒媳,而自己什麽也不是,隻是一個勾引她兒子的壞女人。


    端木馥心裏簡直笑出聲來,被這樣侮辱,還不如去死!有什麽臉留在這裏?母後皇太後遲早除掉阿嬤和文瑾這倆眼中釘。


    夏苒霜與端木馥離開後,阿嬤擺擺手帶著子書老莫也退下了。


    文瑾看看傅景桁,緊了緊手,想靠近,又不大敢,小聲道:“我沒有要留下過夜。我隻是來看看你。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傅景桁牽起文瑾的手,她手掌方才磨破了,被他攥住會吃痛,她不由往後撤去,傅景桁拿起她手看了看,見磨破了皮,便蹙眉道:“我方才醉得厲害,以為不是你,才把你推開的。不要害怕,沒有要留你過夜。嫌你不自愛,沒胃口吃你。”


    文瑾低下頭來,久久地沒有說話,傅景桁牽著她迴到龍寢臥寢門外,“在門外等。我去拿些藥,手給你抹一下。”


    “嗯。”文瑾應了一聲。


    傅景桁便進了寢殿。


    文瑾看著熟悉的殿室,有種迴家的感覺,她在傅景桁進屋一瞬,自己在屋門口立了片刻,竟忍不住邁進了屋內,屋內擺設與過去無異,三個月沒人住,剛進來冷清。


    她見傅景桁在壁櫥那裏找創傷藥,望著他的背影,剛才他在夏苒霜跟前保護她的樣子使她頗有安全感,心頭不由生出依賴之感,她走過去,從後麵摟住了傅景桁的腰身。


    傅景桁沒有料到文瑾會進屋並且會擁住他,他背僵了下,頓下手中的動作,低頭看了看環在自己腰上她的小手。


    腦海中便閃過她與蔣懷州接吻的畫麵,以及她接受文廣安排的保養要去諂媚南宮之事,便寒著龍顏把她的手從他腰上掰開,疏遠道:“坐那邊等一下。”


    文瑾不知怎麽了,被他疏遠後心裏特別難受,也是方才他讓端木帶母後走時那種對妻子說話的語氣,刺痛到她了,她繞到他身前,再度抱住他的腰身,“我不要坐那邊。我要在這裏。”


    “聽話。我今天不想做。”


    傅景桁被她擁得頗緊,他很有些情動,但他腦海中蔣懷州捧著她臉親的畫麵揮之不去,他將她的手再度從他腰身拉開,隨即把她帶到遠處椅子上,讓她坐下,他自己則繼續找創傷藥及紗布。


    文瑾孤零零坐在椅上,深受冷落,看了看龍床,又垂下頭來,他和端木便是在這裏要上孩子的麽。


    傅景桁找好藥物便走迴文瑾身邊,蹲下身,為她將手掌傷口塗藥並用紗布纏住了,包紮好了之後,輕聲道:“我送你迴劉宅。出來一會兒了吧,四斤醒了該找娘了。”


    文瑾咬了咬嘴唇,垂著眼睛說道:“我喂了寶寶後出來的。寶寶沒有那麽快餓。”


    “你什麽意思,不想走?”傅景桁捏起她下頜,逼視著她的眼眸,“還想和我發生關係,不能內射那種?侮辱我沒事,主要你身上弄出印子,南宮玦會退貨的,我為了你夫家和義父的前途也得忍。”


    他的話很直白,文瑾的思念顯得難以啟齒,她流浪了三個多月,屬實飄夠了,她今天主動示好,卻被他拒絕了,她緩緩說道:“我...我走。”


    傅景桁便乘馬車送她迴劉宅,一路上也冷著文瑾,但他們二人都知道,彼此渴望著彼此的靠近,靜謐的馬車可聞彼此唿吸。


    夜裏已經很晚了,劉宅已經滅了燈,文瑾下馬車後,倔強的立在馬車下,拽著他衣袖說,“他沒親著。”


    說完就又卑微上了。不用解釋的呀。這一解釋,蔣卿成什麽了。文瑾自責致死。


    傅景桁冷著問她,“你點頭沒?”


    文瑾眼眶子一酸,“點了。”


    便黯然低下頭進了院子,突然迴頭,又如瘋了似的道:“你不是說要我迴家的嗎。你剛剛對端木好溫柔。她和你娘關係好。”


    問了一堆不該問的話。像吃醋似的。


    “我現在不要你迴家了,你不把蔣家兒媳大玉鐲都戴上了?跟我迴去氣我?我考慮把孩子帶走。不給你礙事。”傅景桁微微一頓,“她沒找事,我沒必要兇她。她和母後關係好,你看不慣?惡婆婆你也看不上不是。讓你做妾,你不願意呀。”


    “你還是沒有吃東西。我給你煮東西吃吧。”


    “我不吃。”


    “哦。我煮好自己吃。”文瑾進了簡陋的小院,把大門掩上。


    傅景桁不言,看著文瑾進了院子,他對前麵子書吩咐道:“放出去消息給文廣,說朕的信臣多有出走,與朕內訌。朕孤立無援,馬上完蛋,請他快點來逼宮!逼晚了朕自己就死了!”


    “兄長愛說笑了。”子書笑道:“消息不必傳了,外麵都認為您的班子您帶頭內訌呢,外麵肯定猜不到您利用輿論假意和群臣鬧了二日不合做足了戲。這迴您是否要趁文廣逼宮之際,轟文廣出京?蔣懷州您也打算一並驅逐?”


    “嗯。這一仗不好打。隻有一半把握。”傅景桁步下馬車,“多謝你嫂嫂,卯足了勁和我對著幹,下血本搭上她自己護著她夫家。那邊將有南宮,朕雖有懷素,卻...難說。”


    子書問道:“兄長何去?吃醋差不多就行了,我看嫂嫂被你冷落的可憐。半夜裏她擔心你,找了你半個京城!眼見著想和你親近。大度點。”


    “去看看四斤。如果宮變上朕敗了,估計今兒和他們母子是最後一麵。”傅景桁便踏入了劉宅,她纏纏綿綿不肯離開,他怎麽會不懂她關心他的身體。


    文瑾迴到臥房,正要反手將臥房門關上。


    傅景桁卻突然將門推住,輕聲道:“蘇文瑾,讓我進去,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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