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方才說到跟蹤瑾主兒到一輛馬車,然後發現了...”老莫抓住時機快速耳語稟報著,然後被兵部吳信打斷了!


    “君上!此等千載難逢的掣肘文廣的機會!君上不可寵幸政敵之女將大業不顧!”謀臣兵部吳信在帝耳邊道:“君上應該下聖旨處決此女,應當褫奪文廣之國子監執事一職!徹底取得廣黎文字風向控製,使國子監再無文廣之口舌!”


    老莫的話再度被打斷了!受不了了!小殿下他真的餓了哇...你們這些沒有愛心的壞叔叔!


    傅景桁的注意力被吳信吸引過去,沉聲道:“此事朕心意已決。不要再勸!朕不能帶頭冤枉一個八歲小孩兒。吳愛卿,你說呢?身為人君,不能流芳百世,起碼做個人吧?”


    吳信聞言,臉上一紅,雖對君上寵幸袒護政敵之女多有不滿,但君上的話到底使他不能駁辯。


    老莫道:“君上...!”這迴被南宮玦打斷了。


    “傅兄,你裝不下去了,終於被我逮到了。”南宮玦眼底發亮,用大盈話說道:“文瑾是你的心頭摯愛!”


    “初戀。”傅景桁澀然,“撕心裂肺過,都過去了。”


    文瑾被蔣懷州半擁在臂彎,睇著傅景桁,心中有種酸酸澀澀不忍之感,蔣懷州的手有些顫抖,她明白蔣怕她吃迴頭草,她拍了拍蔣的手臂,安撫著他,她是成年人,不是牆頭草,不能幹出一會兒跟這個一會兒跟那個的事情,成年人和小孩兒的區別是成年人可以把心事藏起。


    老莫道:“君上喂...!”二度被南宮玦打斷了。


    “弟沒有押錯寶。唯有將她送我,你才會與我真心聯縱,不會背地裏捅我刀子!”南宮玦開懷道:“我拖了你三個月,就是為了尋找這麽個人。誰知你有沒有背地裏和那弑父上位縷犯我大盈邊疆的畜生秦懷素勾結?”


    “南宮弟弟,她已有‘良人’,我不過是‘別人’罷了。兄長雖然下流,卻無法幫你幹出棒打鴛鴦,奪臣所愛的陰損的事情。剛與你提前說過了,不幹陰損的事。”傅景桁薄笑著與南宮玦打趣,“朕做不了主。不能下聖旨逼她。”


    老莫道:“君...”三度被南宮玦打斷了。交惡,徹底交惡!


    “三十萬兵馬的外援,不值得你下一道聖旨賜人?是做不了主啊,還是把人有意擱在人臣那裏,藏著不肯送我?”南宮玦站在了上風,威脅傅景桁,“若是如此,弟隻好夜裏過攝政王府吃茶了?”


    說著對文廣揖了揖手。文廣迴以了然的笑容,暗中搭上了線。


    傅景桁將手緊了緊,他的計劃被文瑾徹底打亂,他本可以褫奪文廣執事一職,卻做不到冤枉文瑾見不得她在眾人之前可憐地跪在那裏,他本可以將她如他送出去的多名女人一樣洗幹淨送到南宮床上,輕鬆拿到兵符,但他卻不能忍受她受到半分旁的男人的染指。


    他不知從何時起,變得被文瑾牽動著心弦,甚至許多政策也受到影響,他自認並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別的女人都可以,獨她不行,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交托給他落紅的端木也不能和她相提並論。老母親恐怕又會親下寒山來警告他自重了,信臣恐怕會磕響頭勸他不可色令智昏了。


    “蔣,南宮要瑾兒去大盈做太子妃,此等殊榮,你願意嗎?”傅景桁清楚蔣懷州的答案是什麽,好可悲他需要借別的男人才能護下他的乖乖。


    老莫:...


    蔣懷州將文瑾護在臂彎,與南宮玦有禮道:“多謝貴客厚愛,隻是瑾兒已經與蔣某定下終身,好遺憾她沒有做太子妃的命。隻跟著蔣某做個下臣妻就是了。”


    端木馥知曉大盈皇儲可以聽懂廣黎話,便與南宮玦道:“君上可並未與貴客說謊,文姐姐和蔣卿是兩小無猜,文姐姐連君上也是看不上,獨獨對蔣卿情有獨鍾呢。不若端木與貴客介紹一二個公主過目。”


    傅景桁對端木的識大體也有二分欣賞,見文瑾落在蔣懷州臂彎,他眼角有些赤色,轉而又對文廣施壓道:“叔,朕撬不動小蔣的決心,不能討好大盈皇儲。不然你下令,當眾把閨女送人,你和南宮弟弟結盟?”


    老莫:...


    文廣臉上一熱,明白君上不過人前惡心他,以防他借獻出瑾兒得到南宮的兵援,“哼,本王豈是那等棒打鴛鴦之人!本王是她父親,豈會做出那種當眾賣女兒換結盟之事!休要繼續人前敗壞本王的名聲!”


    “叔,人前不做,人後做不做?”傅景桁噙著笑問他。


    “本王表裏如一!”文廣當麵並沒有應承將文瑾當麵送人,但心中並未放下這個想法。


    文瑾靠在蔣懷州的臂彎,悄悄地打量著傅景桁,他除去錯失了褫奪義父國子監理事一職,還在用話術保全著她,使她不必去南宮玦的床上搖尾乞憐換取外援,他並沒有要用她換取兵權,即便那樣會使他輕鬆受益。他也並沒有那麽做。


    阿桁哥是在保護她麽,一直以來把她養在深閨,是在保護她麽。


    那次於皇宮水榭小樓見了她帶著大盈人吊腳就走,不是嫌她丟人,是怕南宮當麵要人,他會兩難,才選擇迴避的嗎?可她當時並不能理解他,而對他進行了逼婚,在他拒絕後,進而對他下藥,出走,並且隱瞞孩子的存在,使患有頭痛症的他三月來靠酒精才能安睡片刻。


    文瑾今日親自經曆了被他人前公開庇護,滋味很美好,然也發現自己真的是他的累贅,是他政途登頂的絆腳石,而在他身旁談吐有度的端木聖女,才是他名正言順的良人,他對聖女也頗為滿意,他認可聖女做帝妻的綜合水準。


    文瑾緩緩低下頭來,小小的心裏覺得母後皇太後說的不錯,自己的確會給桁哥帶來負麵的影響,他需要的不單是愛情,還是政途上一起上升的夥伴,端木比文瑾更合適。


    皇帝親自將滋事的文瑾扶起這一舉動,使在場的考生家長麵麵相覷,多有不滿,對文瑾的人品更為猜測,對皇帝包庇作弊之人的行為感到敢怒不敢言,原來是皇帝袍底的女人,怪不得這麽囂張,換別人可不敢踹翻考場呢!


    “文瑾,乃是朕的伴讀。”傅景桁心知眾人在腹誹什麽,便沉聲與諸位澄清道:“多年來,與朕一起讀書識字,比朕涉獵更為廣泛。她的人品朕是認可的。今日之事,朕以清譽擔保,必另有內情。朕必會懲辦幕後之人,還諸位一個幹淨的考堂!國子監,是選拔人才的地方,這個地方神聖莊嚴不可褻瀆,決計不能藏汙納垢!”


    一言畢,眾官家都心中折服,躬身向皇帝俯首。


    老莫這次學聰明了,沒有問君上有句話當講不當講,而是在君上拿起茶杯潤喉的空當,見縫插針,飛速安排悄悄話,沒有任何潤色:“君上,瑾主兒偷偷給您生了個寶寶...活的...會動的那種,流落民間顛沛流離,在民宅裏受苦三個月了,現下在國子監外麵挨凍等著娘親和小舅舅呢...”


    “噗...咳咳...”傅景桁聞言,剛到喉間的一口碧螺春便哽在那裏,嗆得他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端木馥趕緊關切道:“好端端的,如何嗆了?”


    “沒事。”傅景桁並不聲張,咳嗽一陣,心髒便怦怦亂跳起來,盯著老莫,低聲道:“下迴先打個招唿,朕讓說再說,嗯?”


    老莫問:“為...為什麽?”


    “受大刺激容易駕崩。”


    傅景桁隨即便將深邃的眸子鎖著文瑾的麵龐,手心攥了兩手冷汗,他坐不住了,他和文瑾的孩子還在世...


    他需要找文瑾談談,居然瞞著他生了個會動的,她究竟都瞞著他些什麽,生孩子也瞞著他,三個月瘦成那個樣子,怕是吃了不少苦。流落民間,躲在民宅,偷偷去戲樓一個人吃糖人看戲...她究竟在承受著什麽...


    他有些恍惚發懵,又很憤怒她瞞著他關於孩子的事,孩子並非她一個人的,他身為父親,同樣有責任,有權知曉孩子的存在!三個多月,她瞞得他好苦!


    她那裏那個二寸的疤痕,不是引產造成的,是給他生孩子撕裂造成的!不是憎惡他到不容他留種,怎麽會生下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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