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文瑾將手又緊了緊,將麵頰埋在他胸口。


    “文瑾!”傅景桁將手來到腰後,要將她的手自他腰間掰開。


    “不放。”文瑾倒有幾分耍賴。


    “你…別逼朕動粗。生氣的時候,朕不知能做出什麽。”傅景桁垂著眸子睇著她擺爛似的耍賴的樣子。


    “你動粗吧,最好把我打得心死了。咱們一拍兩散。”


    “女人朕多的是,朕怕你的一拍兩散嗎?你以為朕舍不得打你!”傅景桁說著,便將拳頭揮下。


    文瑾將眼睛猛地閉起,心提到嗓子眼去。


    砰一聲。


    他的拳頭自她耳畔擦過,二度落在她背後牆壁之上,他的骨節被碰出血來,到底是在僅剩的不多的理智下避開了她的麵龐。


    文瑾的心髒咚咚狂跳,害怕的情緒籠著她,她緊緊閉著眼睛,卻仍沒有鬆開他的腰身,預想中的拳頭沒有落在她的麵龐,她睜開眼睛,便將他的拳頭由於疼痛劇烈地顫抖著,她心中登時一軟,在他盛怒下,也隻是傷害他自己,並不傷害她,她竟錯以為他還愛著她。


    “我方才沒有去追蔣懷州,我去馬車裏拿薄毯子了,在外住店,你不願意碰外麵的床褥,我想著鋪個自家的毯子,你也可以休息一下。今天你跑民生累了一天了。我想你休息好點…”文瑾聲音輕柔,手在他後背輕輕地拍撫著,試著平複他的怒火和暴躁的情緒,“方才,我生氣了,才拿話噎你。莫怒了,我以後不會再拿話噎你了。我不會再讓你操勞國事同時,還因我而心煩了。傅,我錯了...”


    她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溫柔和退讓。


    傅景桁的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了幾分,“你是去拿薄毯,給朕用?”


    “嗯。是的。”文瑾在他懷裏舉了舉薄毯,讓他看見,的確是他的馬車內常備的毯子。


    傅景桁緩緩將手搭在她的肩頭,他聲音也漸漸平複,“文,我很憤怒。我需要平息怒火。我已經憤怒了幾個月!我要傷害你!我要你難受,要你痛苦。”


    “我怎麽做你才能消消火?你告訴我。”文瑾將麵頰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桁哥,今日我特別無助,知情人阿虎跑了,康蕊黎不理我,我娘的案子進展幾乎為零,我覺得自己不孝順。我還遭遇了刺客,不知誰要殺我,你罵我是沒人要的野種,我好累。可以不要在今天繼續羞辱我嗎。可以…抱抱我嗎……你也需要慰藉不是嗎……”


    “答應朕考慮一件事情,”傅景桁說不清自己在幹什麽,或許如她所說,他今夜也是無助的,二萬難民流離失所,文賊要坑殺百姓,而文懷了蔣的孩子,且自己晚於蔣懷州露麵替她解圍,他很不滿,“今夜,朕便不再為難你…你要的擁抱朕給你……”


    說著,他將手輕輕扼上文瑾的頸項,使她抬起麵頰,在撲朔昏黃的煤油燈燭火裏與他對視著。


    “考慮何事?”文瑾脆弱之下,問了出來,他的懷抱素來是她的港灣,她希望被他環在懷裏。


    “可以稍微使朕平息怒火之事。”


    “是什麽事呢。”


    “明日迴宮,夜裏讓朕為所欲為地玩弄你的身體,直到將你肚子裏的孩子,做掉。”傅景桁冰冷的雙眸裏有嗜血之色,薄唇在她唇畔落在絲絲冷意,語氣不容違抗。


    “桁哥……”冰冷自腳心升起,文瑾嗓音也打顫了。可她今晚不會繼續在他氣頭上與他爭論孩子的事情了,待他心情好些了再說不遲。


    “嗯。”


    “我怕你...”


    “答應朕,好好考慮一下。”傅景桁用鼻尖摩挲著她的耳廓,“不會有事的,朕會讓太醫及時醫治於你。流掉這個野種,朕才會息怒……”


    文瑾的耳廓略略發癢,她今晚的脆弱,使她選擇了對他撒謊,對他妥協,今晚她渴望他的安慰和懷抱,她已經足足被他冷落了三個多月,“嗯…我…會考慮的。”


    “乖,明晚朕早些迴去陪你。”說著,傅景桁在秋雨瀟瀟的夜裏,將她桎梏在臂彎裏,俯下身和她接吻。


    文瑾身量到他胸膛,微微踮腳迴應著他,他將手托在她後臀,將人抱起使她坐在桌案,吻漸漸加深,他的唿吸聲在夜色裏放大,她身上衣衫在他指尖鬆了來。


    由於他說過要她考慮明晚的瘋狂之舉,也因隔壁客房住著他的一眾下屬,幾隻耳朵貼著牆壁聽這邊動靜,他隻是將吻自她唇瓣輾轉於頸項鎖骨,並沒有更深一步。


    吻終止在她的陳年腰疾折磨的她不能承受他的體重,她急促地喘息著,按著腰將頭別開了,也不說腰疼,以免他說她是故意邀功,隻是蹙了眉心,唇瓣失了血色。


    傅景桁冰冷的眼底有迷離之色,口中仍有她口中蜜糖幽香,沒有繼續進犯,而是與她輕聲道:“歇下吧。”


    文瑾點了點頭,便將薄毯子鋪在客棧的床鋪之上,兩人和衣同眠。


    他冷然地平臥在那裏。


    文瑾把眼睛一閉,把心一橫,將手臂搭在了他的身上,將他當個抱枕抱在懷裏。


    也是不知他會說出什麽羞辱的話來,然而過了許久也沒有聽到他出聲,反而肩頭一暖,他將她擁緊了幾分,又聽見他似有若無在她頭頂幽幽歎了口氣。


    文瑾連忙抬頭去看。


    卻見傅景桁正巧抬袖用袖風撲滅了燭火,室內倏地陷入漆黑,文瑾沒有來得及捕捉他眼底的心疼之色。


    緩緩的困意襲來,文瑾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閉上眼來。


    又夢見娘赤身露體和夥夫躺在床上,被爹往屍身刺了二劍那死不瞑目的樣子了,夢境很亂,那時桁哥明明是關心著她的,可桁哥卻點著麵門罵她是沒有人要的野種。


    文瑾睡得非常不安穩,腰傷舊疾也折磨得她側著身子縮成一團。


    “娘親…不要丟下瑾兒…沒有人喜歡瑾兒…”


    “桁哥…瑾兒不是野種,瑾兒有娘親…你聽瑾兒解釋…”


    文瑾聲如蚊呐,長睫毛上掛著些晶瑩的淚珠。


    恍惚裏有人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脊,又有手掌將溫熱真氣送入她後腰為她緩解著疼痛,耳邊有著一道溫柔的嗓音輕輕道:“瑾兒不是沒人要的野種,朕才是。朕...隻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罷了...朕該拿你如何是好...朕舍不得...”


    傅景桁在夜色中不再掩飾自己的心疼,冰冷的眸子被憐惜之色取代。


    她連在夢中都在做戲給朕看麽…


    秋風夜雨,更聲起。一夜無話。


    隔壁客房,本來沈子書、花囡、老莫、清流一屋同處,花囡本就是個捕頭兒,在男人堆裏打諢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麽。


    後,老莫、清流隔窗看見對麵有家淮南家菜館,便想加餐,二人便相約去了。


    室內餘下子書、花囡二人,尬聊了二盞茶,一個是捕頭抓犯人的,一個是維護水陸治安的提督,共同語言不多。


    沈子書輕輕一咳,“你睡吧。我還有事。”


    花囡便和衣睡下,眼尾裏就見沈子書將耳朵貼在了牆上,聽起隔壁君上和瑾主兒的牆根來,她忙驚聲道:“使不得,使不得。你這是要被殺頭的!”


    “此事你知我知。若是說出去,就是你泄密的。我被殺頭,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沈子書不以為意。


    花囡走了過去,將耳朵也貼在牆上,“一起聽吧。這樣互有把柄,咱們都不告密就是了。”


    沈子書怔住,“......”


    她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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