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給他們拿了一盤水果,瞧見倆小孩頭挨著頭親親熱熱的看相片,忍不住笑著過來給他們講解。李媽媽指著相片上的人,講的認真又仔細:“喏,這個呢,就是東子的爸爸,穿著綠軍裝帶著帽子的。還有這個,是東子他爸帶兵訓練的時候……”


    照片上一排排軍人英姿颯慡,都是穿著綠軍裝的,也瞧不出誰是誰,但李盛東還是打心裏充滿了自豪感。


    丁浩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湊上去看,丁浩他媽眼瞅著這熊孩子就要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伸手要攔但還是晚了一步。小丁浩張嘴就蹦出了一句二到家的話,“哇!!李盛東,你有這麽多爸爸啊!好厲害!”


    李媽媽一臉的尷尬,丁浩他媽也臊得不行,照著丁浩腦門就彈了一下,憤憤磨牙:“丁小浩,皮癢癢了是吧?胡說什麽呢?!”教訓完了這小魔王,又轉頭跟人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這孩子真是……”


    李媽媽倒是寬懷大度,非但不怪丁浩,還給他揉了揉腦門,道:“沒事兒,你瞧瞧,把浩浩嚇成什麽樣了,浩浩快別皺臉了,都不漂亮啦!”


    李盛東湊過去給他揉了揉腦門,一臉的擔心,“疼?”


    “疼!”丁浩捂著腦袋,哼哼唧唧道,“你把你那盒巧克力給我吃,我就不疼了……”


    話還沒說完,又被丁媽媽敲了腦門,這迴是真疼了,丁浩抱著腦袋蹲在牆角好一會眼裏還含著淚花兒。李盛東對這些個吃的玩兒的也不是多在乎,平時就是跟丁浩搶的時候還有幾分樂趣,見著丁浩這倒黴模樣幹脆一整盒子全端過來和他一起吃,權當慰藉丁浩腦門上留下的倆紅印子。


    丁浩還有個嬌氣的毛病,這破孩子天生鼻黏膜脆弱,一吃多了巧克力這類上火的東西立刻就流鼻血。李盛東不知道,大半盒子巧克力都剝開糖紙餵到了丁浩嘴裏,沒等吃完丁浩就流了一臉的血。


    李盛東被他嚇得夠嗆,拖著丁浩就往客廳跑,路上鼻血淋漓愣是拖出了兩道模糊的血印子,活像謀殺案現場。


    李盛東頭一迴急的快哭出來了,“媽媽!阿姨!!丁浩快死了!!”


    丁浩的模樣的確夠悽慘,把兩個在客廳聊天的媽媽嚇了一跳,忙給找了毛巾、冰塊止血,問清楚了原因之後丁媽媽又囑咐李盛東,“東子,你以後千萬別給浩浩吃那麽多巧克力,不,一塊也別給他吃,啊。”


    李盛東神色蔫蔫兒的,點頭答應了,他站在一邊看丁浩仰著頭止血,小手指頭上還緊緊綁了一根線,據說勒緊小手指頭能幫著加速止血。


    丁浩小臉煞白,出了血泛出些微病態的蒼白來,瞧著眼睛更大更黑,長長的睫毛一抖一抖的,上頭掛著水珠,像是哭了似的。


    李盛東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小心的不敢碰他一下,“疼嗎?”


    丁浩搖了搖頭,甕聲甕氣答道:“不疼。”


    丁浩那天晚上是在李盛東家留宿的,李盛東帶著一股愧疚把他全部的奧特曼玩具都給了丁浩玩,給丁浩興奮的咯咯直笑。兩人玩的累了,就蜷縮在一處睡著了,兩隻小胖手抓著彼此的,誰也不肯先分開。


    李媽媽上樓來抱他們去床上的時候,左邊那隻漂亮的正吧嗒著嘴說夢話,奶聲奶氣道:“巧克力……糖豆……”


    右邊那隻略微些的結實小子眉頭緊皺,攥著人家的手也說了夢話,“別搶我的……變形金剛……”


    李媽媽差點樂出聲,把這兩個小祖宗放在一個窩裏,挨個親了一口蓋上了小被子。


    再後來,李盛東他爸從部隊轉業了,那年頭號召大家去深圳開發建設,李盛東他爸這個軍轉幹部就率先起了表率去了深圳。深圳是經濟特區,國家政策的號召下更是一天一個樣,高樓大廈平地起,李盛東他爸在這片紙醉金迷的地方迷花了眼。


    他跟李媽媽離了婚,找了單位一個領導家的女兒組成了新的家庭。


    李盛東他媽嫌丟人,沒跟任何人提起,帶著李盛東匆匆去了一趟辦理離婚手續,鬱鬱寡歡的迴來了。可這事兒瞞不住,沒過多久老丁家也知道了,丁奶奶大罵那個負心漢,丁媽媽更是咬牙切齒的發誓要給老同學再找個更好的男人過日子,“呸,什麽東西!剛有點能耐就不要老婆孩子了,這樣的人,早點分了也好!你別擔心,以後東子就跟我們浩浩一起,浩浩有的,絕不虧了東子!”


    丁浩和李盛東那是正兒八經的好兄弟,好的跟親的沒什麽兩樣,倆人同吃同睡一起長大,李盛東不高興,丁浩一眼就瞧出了他的擔憂。


    丁浩模模糊糊的聽懂了一些大人的話,大概明白李盛東的爸爸“沒有了”,丁浩怕李盛東一個人呆著難受,立刻就抱著自己攢下的一罐子水果糖找李盛東去了。


    五歲的丁浩用糖引來不少小孩,這樣的熱鬧是李盛東平時最喜歡的。丁浩把剩下的那些糖都塞給李盛東,道,“這次你當突擊隊長,我當壞蛋!”


    李盛東蔫蔫兒的,一聲也沒吭。


    丁浩鍥而不捨,追著安慰了好些句,無奈李盛東都不搭理他。這熊孩子一著急又蹦出一句不該說的話,“李盛東你別難過了,你沒有爸爸,以後你就管我喊我爸爸吧!”


    丁浩這孩子的心的確是好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忒氣人,李盛東再好的脾氣也被他點著了,這會還管什麽心情壓抑沉重的,上去一拳頭就把丁浩給揍翻在地上了!


    丁浩先是愣了一下,立刻就不幹了,翻身就要起來找迴場子,可李盛東比他大兩歲,一手按住了一手就打,專找屁股和大腿那塊兒肉多的地方打,啪啪啪地聲響不絕於耳。


    周圍的小孩都嚇傻了,沒一個敢拉架的,一窩蜂的跑去丁浩家請救兵去了,“丁媽媽!丁浩和李盛東又打起來啦!”


    丁浩他媽趕到現場強行讓他們分開的時候,這倆人滾的一身泥猴兒似的,就這還不解恨還要再打呢!


    李盛東憋紅了眼,悶不吭聲抽了兩下肩膀,忽然哭了。他心裏一直難受,但是又強忍著不許自己哭,這會兒他身上有傷、還有丁浩咬下的牙印,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哭的藉口。他這邊剛開始掉淚,丁浩那哇的一聲就哭地震天響,穿著一隻涼鞋就沖李盛東跑過去了,抱著李盛東嗚嗚咽咽的哭個不住,嘴裏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沒個頭尾。


    “巧克力……我再也不吃了,李盛東你別哭,我再也不當突擊隊長了,不搶你東西,不弄壞你的變形金剛……我也不給你當爸爸了……”


    李盛東站在那抹了一下眼睛,反手抱住小丁浩,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


    丁媽媽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瞧著這小哥倆像是又和好了,也略微放心了些。她給兩個孩子一人買了一碗刨冰,摸著他們的腦袋道:“以後你們在一起好好玩兒,不許打架了,知道嗎?”


    李盛東點了點頭,丁浩臉都恨不得埋在刨冰碗裏了,吧嗒吧嗒舔著小勺子,樂得眼睛都眯起來,早就忘了剛才打架的事兒。


    晚上的時候,丁浩抱著自己的小枕頭跑去李盛東那自薦枕席。


    “李盛東,你別難受,你還有我呢。”小丁浩一邊拍打自己的枕頭,一邊告訴李盛東,小模樣還挺認真。“以後我們就是親兄弟,我有的,都給你一半。”


    李盛東臉上還有丁浩留下的牙印,悶不吭聲地翻了個身,一聲也沒搭理丁浩。


    丁浩鍥而不捨的追過去,恨不得趴在人家臉上了,額頭鼻子貼得緊緊的,小肉手也捏到李盛東臉上,逼著他瞧自己,“李盛東,我把我媽媽也分給你一半。”


    倆人湊得近,李盛東瞧不太清楚丁浩什麽模樣,但是眼裏那份忍痛割愛的神情他看懂了。丁浩最愛黏著丁媽媽,能把自己親媽分給別人,可見下了多大的決心。


    李盛東用鼻子嗯了一聲,主動蹭了他一下。


    丁浩立刻露出一口潔白的小牙,彎了彎眼睛,伸手摟住李盛東跟他抱在一起睡,嘟囔道:“好啦,好啦,今天可以睡個好覺了,我擔心你……好幾天晚上沒睡好了……”


    李盛東心裏忽然高興起來,勾著丁浩的手略微動了動,握得緊了些,“丁浩,我們當一輩子的好兄弟。”


    “哎,好!”


    “丁浩,我們一起上小學、上初中好不好?”


    “那得看你的本事啦,我上次得了5個小紅花,你才隻有3個!”丁浩笑嘻嘻的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李盛東你得努力點才行!”


    “哼,你才應該努力,你沒聽老師說嗎,’浩浩‘學習!”


    “呸!那是好好學習!你想打架是不是!!”


    “誰輸了誰就是孫子!!”


    ……


    很多年以後,李盛東和丁浩還是好朋友。


    哪怕他媽再婚之後,他搬了家,丁浩也跟著丁媽媽去了市裏;哪怕白斌突然冒出來,搶走了那個原本一直屬於他的位置,他沒能和丁浩按照小時候的約定上同一所學校;哪怕丁浩那時候已經跟在白斌身邊成了白斌最親密的人,而他身邊情人不斷……


    李盛東心煩的時候有個毛病,喜歡和丁浩一樣往熱鬧的地方湊。他瞧著眼前的群魔亂舞,手邊上第一瓶紅酒早就喝出來了,這會功夫第二瓶也下去大半,正摻著別的洋酒一塊喝下去。


    給他倒酒的人怕他醉了又給端了一杯冰水過來,李盛東拿著玻璃杯晃了兩下,裏頭的冰塊發出碰撞的喀拉聲,透過杯子去看,桌上那瓶紅酒的顏色更是透著血色的發黑。


    李盛東眯著眼睛看了一會,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嘴角有點上揚。


    耳邊喧譁的人群聲有些模糊,攪成一團似的塞進耳朵裏來,連對麵幾個人的笑聲都聽不真切,李盛東覺得自己這是快醉了,可是偏偏又很清醒,都能想起很久之前的事兒。


    他還記得丁浩小時候最愛跟他屁股後邊玩,被他打哭了也不跑一直跟著,他心軟了,剛想迴頭摸摸丁浩的腦袋給他擦眼淚兒,這兔崽子立刻瞅準了機會冷不丁的就下嘴咬,那一嘴可夠狠的,他大拇指現在還有一個疤吶……再後來,白斌就來了。


    丁浩沒再跟在他屁股後邊哭著鬧著要跟著了,這傢夥變了很多,要不是那改不掉的狗脾氣,他幾乎要認不出來了,居然也人模人樣的成了個精英人士,還他媽一本正經的上起了大學,嗬。


    李盛東一直以為丁浩要跟他混很多年,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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