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辛碎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裏,眼中堅冰般的冷意轟然碎開,不堪一擊。


    水滴匯在他的下巴處,一顆顆砸進胸膛裏,與那自內焚出的火而言無異於杯水車薪。


    光團還在絮絮叨叨。


    “你是不知道你們家殷念有多偏心,她隨意將我拉出來溜就算了,害得我平白散了許多靈力沒得補。”


    “偏生要給你補,你一個神王,還是拔尖神王,你缺這點精神力?好吧就算你缺那也不能一點都不給我是不是?”


    “畢竟是那狐狸神王的精神力,九尾狐一族本就擅長精神力,聽說是好東西呐?”光團作為天地靈物,哪兒能懂人家嘴裏的‘好東西’可並不是字麵上的意思。


    “你人呐?”


    “說話呀!”


    元辛碎一點迴應都沒有,因為他此刻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九尾狐一族的精神力?


    難怪。


    他抬手擋住了自己發紅的眼睛,靠著水池旁淺淺吸了一口氣,鎖骨隨著吸氣的動作更明顯,顯出兩個小窩來,盛了一汪冰湖透涼的泉。


    濕了的衣服緊貼著腰身,衣擺又在水麵下層層漫開。


    他額頭青筋明顯,卻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念著清心咒。


    赤狐王覺得自己也離念清心咒不遠了。


    她下意識一腳將殷念踹出去的時候,腦瓜子嗡嗡的疼痛不休,“你在幹什麽?”


    殷念被踹到了肚子,可此刻整個人都被精神力包裹住,她幸福的直冒泡泡,哪兒還顧得上什麽疼不疼的。


    這要是能天天貼著一個神王修煉,那他大爺的簡直一日千裏!


    殷念心中這般想著,嘴上卻道:“我情不自禁,想到我現在實力這麽差,便心中惶惶,隻要能挨著王,便覺得安全。”


    “王,其實……”殷念想也不想的就道,“我與王都是女孩子,沒關係的。”


    赤狐王:“……”


    她冷笑,“你若是男的,長得漂亮些,說不定我還不會踹你。”


    殷念捧著臉,一雙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盯著她。


    那赤裸裸的眼神,讓赤狐王很難不多想。


    “你。”赤狐王是知道自己這種族奇特,若是她想,便能叫不如她實力的人為她神魂顛倒,隻是她又沒對殷念下蠱,“你莫不是?”不喜歡男人?


    這話悚然無比,赤狐王想了想還是將這話吞了下去。


    她冷眼看著殷念,“離我遠些,看見你就頭痛。”


    若是之前殷念走也就走了,可現在知道了好處的殷念才不走,誰走誰是傻子。


    不就是臉皮嗎?這玩意兒能吃?


    殷念就是不出去,非要賴在房間裏,隻是總算保持了一些距離。


    赤狐王心中煩死了她,想到秘境被這麽一個小小神侍拿了更是氣到嘔吐。


    可偏偏殷念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現在就是一塊肥肉,放在哪兒都不安全。


    且讓她養兩天,將精神力補足一些,就能陸續從秘境裏拿那些靈藥等物了。


    就忍她兩天。


    赤狐王如此安慰自己。


    她重新閉上了眼睛,而殷念則是開始再一次瘋狂的吸收被赤狐王引來的精神力。


    隻是這一次她的肩膀上突然生出了一朵黑花,黑花似乎是有點難受,整個花苞都貼著殷念的脖頸蹭蹭,還有一株花纏繞著去將她的細腰裹了起來。


    “怎麽了這是?”殷念摸了摸黑花,詫異嘀咕,“今兒個怎麽這麽粘人?”


    她的指尖從花瓣上輕輕點過。


    黑色花朵整個都戰栗起來,半開不開的模樣一點往日那滿是劇毒的威風。


    殷念想不通,但這黑花是因元辛碎而生,便是撒一百次的嬌,殷念也願意慣著它。


    又見它軟乎乎的貼在自己身上,可花莖卻纏的用力一副強硬模樣,像極了元辛碎在她記憶中的模樣,殷念便萬分憐愛的將花朵抱在懷中狠狠揉了揉。


    揉的花苞整個都軟了下去。


    她在這兒一邊鯨吞這些精神力一邊寵著自己的黑花,可另一邊,在垃圾場上待了一天一夜的白彬就沒有這麽好過了。


    他自己要在那兒了無生氣的躺著,辣辣它們也隨它躺,有憨憨的獨角獸用角角頂了個小碗想叫他喝點水,被辣辣推了迴去。


    “主人說了,頭一天他定是要緬懷一下他死去的情愛,無心吃飯喝水的,不用給他!”辣辣自己就噸噸噸的將那碗水幹完了。


    獨角獸似懂非懂的點頭。


    人就喜歡折騰情情愛愛,不像它們獸,瞧對眼了就上,上完直接養崽,若是不合了就被母獸打一頓踹出窩,撐死糾纏兩次,再挨兩次打之後若是不成再去找下一隻母獸。


    尋死覓活的作甚?


    也不知是不是被辣辣這話刺激到了。


    都不需要一天一夜,當天夜裏,白彬就突然‘清醒’了過來。


    他伸出手,對著空氣虛弱道:“水,給我水。”


    辣辣當然不會馬上給他。


    笑話,當時他是怎麽對殷念的?


    辣辣翻了個白眼,算了算時辰,就聽見了洞口傳來腳步聲。


    是一群人的腳步聲。


    辣辣帶著獨角獸們窩到了垃圾場深處,將自己的身形隱匿起來,小地鼠們更是藏在土下的半地宮深處,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


    “要水嗎?來,主將,我等伺候您用水。”一道熟悉的笑聲從旁邊傳來,白彬眉頭一皺,頓時認出這竟然是金十將的聲音。


    他剛要收迴自己伸出去的手。


    伴隨著一陣惡臭氣息,粘稠不知是何物的水漿就稀裏嘩啦的倒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桶不知放了多久的尿壺,夏天悶熱,裏頭的尿水都生了蟲子,扭曲著便在白彬手上攤開自己惡臭白胖的身軀。


    “混賬東西!”白彬很快在惡臭中反應過來這是什麽,青白無比的臉色頓時被氣的通紅,掙紮著起身要像以前一樣教訓金十將。


    誰知下一刻他那隻還算完好的手就被狠狠踩下,徹底踩碎。


    “我好害怕啊,主將你怎麽還是如此暴躁?”金十將冷笑了一聲,將重傷的白彬打出來的精神力攻擊輕鬆的一巴掌揮開後,狠狠一掌抽在了他臉上,一隻腳直接踩在了他半邊臉上,踩裂了他半邊臉骨,狠狠道,“你還以為你是那個雖然瞎了眼卻實力強橫的主將嗎?”


    “你現在就是一個殘廢!懂了嗎?”


    “不能提劍,不能用刀,任何法器都用不了,甚至也不能近身搏鬥,是,等你往後好了精神力依然可以動用,但我們同是九星神將,現在的你在一樣等級中,已經成了墊底的。”


    “往日你作為赤狐王的一條好狗,幫她奪了多少我們的戰利品?”


    金十將滿眼都是恨,但還是將自己的腳移開,也讓開了路。


    辣辣看見她身後竟然跟著剩下的八位將領!


    他們竟然都來了!


    迫不及待的要蠶食掉白彬最後一塊肉。


    金八將斯條慢理的用腳尖將白彬挑開,麵朝著他們,心情愉悅的欣賞著他狼狽的模樣,“白彬,赤狐王拿走了你的續骨草,剩下的那些寶物,你自己收著也沒有用吧?倒不如拿來給我們用,反正往後你一個殘廢,也不配用這些寶物了。”


    辣辣即便是旁觀,都覺得心寒。


    這其中其他將領,它也曾看見他們與白彬走在一道過,當時對這個主將也是親近依賴的很。


    不過是受了一次傷,便什麽都變了。


    或許說是恢複了他們真正的麵貌也不為過。


    而白冰是為了赤狐王才受了傷,可赤狐王卻像是拋掉一個垃圾一樣將他丟在這裏任憑他受辱也不聞不問。


    不由得,辣辣就想到了殷念說過的那句話。


    這裏不是神域。


    也不是神域的大家夥。


    這裏是四街,一個吃人不吐骨頭背後插刀是常態的地方。


    辣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也學著殷念的模樣,冷眼看著外麵的人不僅將東西都搶走了,甚至羞辱性的將白彬身上的衣服都剝了幹淨還眉眼帶著快意。


    “主人,在這樣不堪的一個地方,您又為什麽想要造一個地宮呢?”辣辣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想到。


    可就在這時。


    外麵卻突然傳來了許多人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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