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夥,嘿,這幫孫子終於出來了,快快去稟報域主。”他們激動的聳肩膀踢腿活動筋骨。


    “咦?這幫孫子怎麽這麽安靜?”


    有人轉動著手上的長棍。


    發現麵前烏泱泱一片站在通道口的人全都垂著頭,他們的頭發好似幾百年沒打理過,如枯草一樣蓬亂,而頭發那一段段的切割死結不像是用剪子剪的,倒像是被誰隨意的一抓腦袋用刀猛割,甚至有人的頭皮都曾被削下一塊,留下了深深的疤痕。


    長瘡的流浪狗都比他們的頭皮幹淨。


    他們不像是活人,暮氣沉沉,腳上甚至都沒有鞋子,那顯然被棍棒打的彎曲翻轉的指甲,腳背上紅黑交織的疤痕深坑,隻剩下一半的斷掌。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守在外麵的中立大域士兵們笑容皆失。


    “這到底是什麽軍?”像是一支死軍。


    煞氣卻要壓斷他們的四肢。


    “快去稟報域主們!”


    來不及了。


    這幫異軍背後出現了鎖鏈和鞭子揮舞的聲音,這聲音讓那些人終於抬起了頭。


    “快給老子殺!”聯盟域主手上還抓著幾個魔族小孩,孤注一擲還要藏掉膽怯,讓他雙眼變得通紅,咆哮狂吼,“給老子殺出去!不然弄死你們的小孩!”


    他們聽見了鎖鏈抽在肉背上的聲音。


    還有這幫怪異的軍隊齊齊抖動了一下身軀,月光落在他們身上格外溫柔,越發顯得他們背後的漆黑羽翼猙獰無比。


    在五洲,並不是所有魔族都有這樣的漆黑羽翼,普通魔族是沒有這樣的羽翼的。


    但在這裏,能在這樣慘無人道的折磨下活下來的人,無一不是魔族中的強者。


    “怪!怪物!”中立大域這邊的人下意識發出了尖叫聲。


    可很快他們便覺得寒意遍布全身,還不如是怪物呢!


    他們認出來了。


    “魔族啊!魔族沒死!”


    ……


    ‘哢嚓’‘哢嚓’的聲音不止在聯盟大域的通道口傳出來。


    在神域外守著的人可不比在聯盟那邊少,甚至是聯盟那邊的十倍都不止。


    天龍域主正巧過來湊一湊運氣想知道能不能趕上神域解開這封印,可沒想到才呆沒多久,探子就匆匆來報說:“域主,聯盟那邊已經有人出來了。”


    “哦?”他擺擺手,不甚在意,“出來就出來,急什麽,與那邊好好談就行了唄,對了最好能去他們庫房多拿點,我好用來賣人情和換種子不是?”


    但很快,第二道急報就來了。


    “不好了域主,那邊好像情況有異,傳口信的人說那邊派出了一支古怪的軍隊。”


    天龍域主挑眉,那就去看看?


    誰知剛轉過身,麵前神域的通道口也跟著哢嚓哢嚓的發出碎裂的聲音。


    天龍域主頓時什麽都顧不上了,“你帶著人去那邊看看,殷念要出來了,我哪兒有空,快走快走。”


    他看也不看那些探子一眼。


    與旁邊同樣晃過來的一群中立大域域主頓時擠成了一團。


    “老黃,你這就沒意思了,我先來的,怎麽都輪不到你站在這地兒吧?”


    “哈哈哈你真要真麽論的話,那我早三天前就守著了,什麽你的地我的地。”


    “別吵了!她出來了!”


    數道爆裂之聲。


    帶著滾燙的氣浪從神域通道口迸濺而出。


    域主們雖然有所準備,但仍然被這股氣浪衝出了百裏遠。


    一道火紅的身影一馬當先從裏頭衝了出來。


    而在這個身影身後,無數人緊跟其後,一隊又一隊,比起第一次封閉自己,出來後直接滅殺一個普通大域時的兇悍有餘卻齊整不足。


    現在的神域軍已經脫胎換骨。


    整齊,有序,兇芒畢露。


    他們終於是成熟的一支兇軍了。


    “殷念!”看出這幫人的殺氣騰騰,天龍域主心頭湧起幾分微妙的不安感,但這份不安感很快就被風吹散,他急忙追在殷念的屁股後頭。


    大聲的嚷嚷道:“殷念,我已經讓我們大域的人守在聯盟大域的門口蹲著他們了,你放心,你是不是被聯盟大域那幫狗崽子威脅逼迫了?我們一定幫你出頭,殷念!”


    他心急不已,管殷念是為什麽封閉自己大域呢,今日隻要殷念說是聯盟的錯,那就是聯盟的錯!


    他們會幫殷念撐場子的!


    他不信殷念不心動。


    可他自信滿滿的一顆心被兜頭的冷風吹了幾遭之後,慢慢冷了下來。


    殷念何止是不心動,壓根兒就是不搭理啊!


    這哪兒成呢?


    “殷念,你不要不說話,你是不是受委屈啦?”他大聲的吼,又要緊跟著殷念免得被她甩下,風都灌進他的嗓子眼差點給他整吐了。


    “殷念,你這是去哪兒啊?”


    殷念要去的自然是離這裏最近的聯盟大域。


    魔族人離她太遠的,便感應的不是很清晰。


    可隻要她靠近,她就能聽見自己子民的哀嚎,悲鳴。


    那一聲聲都灌入她的耳朵裏。


    【唔爹爹,娘親,我害怕。】


    【好痛苦,好想去死,讓我去死吧。】


    【魔族是怪物?魔族不是怪物!可我為什麽又聽見他們罵我們怪物?】


    【我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何錯之有?】


    【我想迴家,想迴我們的家。】


    他們快瘋了。


    殷念也快瘋了。


    魔族王痛魔族之痛,哀魔族之哀。


    若是天龍域主能趕上殷念的速度來到她前頭看她一眼,就能看見殷念完全猩紅的雙眼。


    她除了魔族人的哀鳴聲,已經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


    “近了!”


    殷念的嘴角動了動,突然扭頭,看向了跟在他身後,手上還拽著小玉那幫小夥子的院長。


    是她讓院長帶著小玉他們來的。


    “小玉是吧?”殷念背後的頭發全部飛揚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猩紅的雙眼,她看向那個曾經問過她的少年。


    “你們問過我,到底什麽時候能救他們,是不是?”


    “今日我可以迴答你們。”


    “就是此時!”


    話落,她身影數閃,已經來到了那揮舞著鎖鏈長鞭的聯盟域主麵前。


    她的麵前,是無數被迫拿著法器猙獰麵目打算大開殺戒的魔族戰士。


    她的戰士。


    殷念背後的風翼火焰盡退,在他們驚訝的眼中寸寸化黑。


    巨大的魔翼。


    像是要劈裂天空,創造新的蒼穹。


    她舉起了刀。


    衝破了擋在前頭的無數魔族之人。


    “第一個!”她怒喝一聲。


    月光落在她的刀上。


    一刀斬下了前一刻還在耀武揚威的聯盟域主首級!


    人頭滾落,她一腳踹開了仍然在噴濺著熱血的身軀,持刀站在天空上變得越發巨大的月亮下,扭過頭露出染血的半張臉,披風上的每一塊晶鱗都煜煜生輝,殷念用手擦掉了臉上的血跡,迎著天空域主們呆滯的目光,吐出一個字。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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