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如果那個時候她不去救那個人的話,弟弟是不是就不會死?


    她不救那個人,她就能救弟弟了。


    當她媽媽知道了,在同一個地方,她救了別人,而她的弟弟卻在那裏溺水死了。


    她媽媽直接就給了她兩巴掌,質問她為什麽要救別人,不救自己的弟弟。


    一向疼愛她的爸爸,也用木棍打她,一連打斷了兩根木棍。


    怎麽能救別人,不救自己的弟弟?


    她的爸爸媽媽一直都在重複著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的緊緊的鎖住了她的喉嚨。


    她也問自己,為什麽要救別人,不救自己的弟弟。


    弟弟才十二歲,弟弟還這麽小。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弟弟偷偷跟著她也去了海邊。


    她更不知道,在她救人之後弟弟也溺水了,卻沒有任何人救弟弟。


    弟弟就這樣子死了,弟弟才十二歲。


    在父母的責備,還有深深自責中的沈晚瑩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


    她整天整天不出門,天天都躲在家裏,她覺得在黑暗之中可以看到弟弟的影子,她想跟弟弟說對不起。


    她日漸憔悴,憔悴的就像是一具空殼,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原本責備她的父母,失去孩子的父母在看到沈晚瑩形如枯槁,在大兒子的勸解之下,也漸漸的不忍心責備她了。


    隻是沈晚瑩自己卻走不出來了。


    她時常在想,她要是不去海邊就沒事了,那天她為什麽要去海邊?弟弟就是因為她去海邊,偷偷跟著她才會出事的。


    她要是不去,弟弟也就不會去;。


    或者她要是不去救那個人,她就能救弟弟了。


    她陷入自責的圈子裏,走不出來。


    無論白天黑夜,她都覺得唿吸困難,覺得有一隻手抓住她的博子,讓她就要窒息


    可是她卻不會掙紮反抗,因為這就是弟弟臨死前的感受。


    弟弟,不能唿吸。


    弟弟,很痛苦。


    沈晚瑩的大哥看著沈晚瑩,精神受了很大的打擊,精神恍惚,甚至還有自殺的傾向。


    弟弟已經沒了,他很傷心。


    他不想要妹妹也出事,不然爸媽怎麽能活得下去。


    而且意外誰都不想的。


    他帶著沈晚瑩去看了心理醫生,甚至找催眠師給沈晚瑩催眠,讓沈晚瑩漸漸的忘記那段過去。


    她知道弟弟沒了,是在海邊溺水了。但是她忘記了,自己也去了海邊,忘記了自己救了別人,卻沒有救弟弟。


    沒有人再在她的麵前提及,為什麽她救了別人,沒救自己的弟弟。


    她的生活恢複了正常,她又成了出事之前的那個自己。


    隻是,從那天起,她再也沒有遊泳,不去海邊,她更害怕水。


    記憶缺失了一個角落,但是痛苦是刻在骨子裏的。


    她從此怕水。


    三年之後,她在父母的安排之下跟傅玄拓結婚了。


    她對傅玄拓一見鍾情,她以為這些要開始了幸福美滿的生活,她對傅玄拓掏心掏肺,給她生了兩個兒子。


    她希望得到傅玄拓的愛,可是傅玄拓的心裏至始至終都沒有她。


    隻是把她培養成一個合格的傅太太。


    當離婚之後,當傅玄拓說了自己當年被救的事情。


    她才發現原來傅玄拓就是,當年她所救的那個人。


    什麽催眠,不過就是自己騙自己。


    難受到了極致,腦子自動覆蓋了痛苦的記憶。


    但是一提到了,還是無法騙自己。


    如果當年她沒有救傅玄拓的話,她就能救她弟弟,她弟弟就不會死了。


    結果她救那一個什麽人,一個讓她痛苦了大半輩子的人,她突然覺得自己太可笑了,太可悲了。


    愚蠢,這兩個字都不能形容自己。


    眼淚不受控製,她給了自己兩巴掌。


    沈晚瑩你怎麽那麽笨,你怎麽這麽傻?


    你救了一個讓你痛苦了半輩子的人,你卻沒有救你的弟弟。


    你救的是個什麽東西?你救的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就在沈晚瑩又要扇自己一巴掌的時候,手卻在半空之中被人接住了。


    她錯愕的抬起頭。眼前的人居然是傅玄拓。


    她皺著眉頭說:“你來這裏做什麽?”


    沈晚瑩趕他走,甚至不惜威脅要報警,傅玄拓氣憤的走了,但是他心裏還是放不下沈晚瑩。


    尤其是她在說自己愚蠢的時候,她那種悲傷讓他感覺到無法唿吸,他總害怕她會出什麽事。


    於是,他便偷偷的在蛋糕店外等著,他默默的想看著沈晚瑩。


    可是沈晚瑩沒多久就離開了,他擔心便悄悄的跟著。


    沒想到沈晚瑩竟然來到墓園,甚至在墓園前給了自己兩耳光。


    “你怎麽了?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


    傅玄拓看一下墓碑,看著墓碑上寫的名字。


    這個人也姓沈。


    “這個人跟你是什麽關係?”


    “我弟弟?”


    “這個人是你弟弟。怎麽從來都沒有聽你說過?”


    沈晚瑩每年都會來祭奠她弟弟的,然後這一天她就會不吃不喝。


    催眠讓她忘記了具體的事情,但是刻在骨子裏的悲傷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她每一年到今天都會來祭奠她弟弟。


    每一年這一天她都非常的痛苦,隻是傅玄拓從來都沒有發現罷了。


    “關你什麽事,你走開。”


    “怎麽會不關我的事,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應該跟你一起祭奠。”


    沈晚瑩笑了。


    “我跟你做了二十幾年的夫妻,每一年的今天我都來祭拜我弟弟,你都不說跟我一起祭奠。應該說你都不知道,真是太可笑了,我跟了你二十幾年,你居然都不知道。可笑,你有在意過我嗎?你怎麽好意思讓我迴頭。”


    沈晚瑩的話,讓傅玄拓深深受到了重擊。


    沈晚瑩說的沒有錯,這二十幾年來他居然都沒有關心過她,居然連她有一個去世的弟弟,他都不知道。


    她每一年過來祭奠,他都沒有發覺,也許他這二十幾年給沈晚瑩的真的都是冷漠,傅玄拓突然覺得感到深深的自責。


    “晚瑩,對不起。以前是我對你關心太少。以後,我向你保證,我會對你好,對你嗬護備至。我的眼裏,心裏都隻會是你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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