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硯,你既然沒死又為何不迅速迴教中?你難道忘了自己的教主職責了嗎?”也難怪風忘塵火氣那麽大,為他擔心了那麽多天,也該捎個信迴來。


    “徒兒知錯,可現在沒有功夫說這些了,師傅您看這是什麽?”


    念硯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紙,攤開了看,是一張地圖。


    “這是?”


    “朝廷地下組織的分布圖”地圖是是用黑線標出了熵閡土地的輪廓,然後用紅點標誌了另一些東西。


    “朝廷居然有這麽多的據點麽,那可不比魔教少啊。”果然不出所料,如果不是這樣,總壇也不會一瞬間化為灰燼。可是……“你是怎麽得到這張圖的?崔殷澤可不好對付。”


    念硯一聽這句,就像被雷電擊中般,思緒迴到了五天前……


    悶熱的天氣,寂靜到讓人幾欲發狂的禦書房裏,念硯擦幹了眼淚,收拾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雖然身體仍有些發軟。雖然腦子裏仍然因為剛才的打擊無法正常思考,但他的理性告訴他……這是個好機會。崔殷澤從來不會讓別人獨自逗留在他禦書房,念硯雖然多次要下手查看這裏,卻一直沒有機會,因為崔殷澤基本上都會在這裏處理公務和就寢,出去的時候又都帶上他。而這次……偌大的禦書房隻剩下了念硯一個人。


    這也許是成敗的關鍵--這個念頭在念硯的腦子裏一閃而過。


    念硯開始在書房裏搜尋起來,從每個抽屜到花盆擺設,可是-哪裏都沒有!崔殷澤心思縝密,這麽重要的東西極有可能由他保管,難道……在太子身上,因為念硯實在想不出幾個崔殷澤信任的對象。


    在念硯失望之際,突然想到了禦書房裏的那個枕頭,那張床上的東西定期會有人更換,除了那個枕頭,除了換換錦套,枕心就一直沒動過。崔殷澤極愛幹淨又喜新厭舊,怎會……答案也許就在當中!


    念硯撕開枕心,果然,一張折成小塊的紙就在其中。念硯狂喜之餘又想到,這麽順利讓他找到這張圖,莫非是個陷阱,可是--這已經是魔教和他自己的最後機會,不管有多大風險,都要試一試!


    把枕頭整理迴原樣,又開始考慮如何逃離這鬼地方,白日裏有崔殷澤盯著他,絕無逃離的可能,隻有……等待夜晚!


    “算了,這些小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必須要讓你見見一個人。”見念硯麵有難色,風忘塵也不想在為難自己唯一的徒弟了。


    “誰啊?”有什麽人這麽重要。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本來你在休息她不敢去打擾你的,其實啊,心裏早就想得不得了啦,嗬嗬~~~”


    “風教主,哪有人在背後這麽說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子的。”從門後突然走進一妙齡女子,藍杉繡鞋,步履輕巧;眉眼如黛,挺直的鼻卻又顯現出男子般的剛強;聲音輕軟柔細,略帶哀怨。


    “小……小榴!”


    “念硯大哥……”許久未見自己的心上人兼未來相公,一陣酸楚湧上心頭,看似要掉下淚來。


    風忘塵早已知趣地走開,讓這對苦命鴛鴦好好纏綿。


    “你……你怎麽?”念硯興奮得語無倫次,雖然對小榴並非男女之情,但在他心中,小榴是除了他母親之外與他最親近的女子,是自己要攜手度過一生的至親之人,多日不見,竟有如此狂喜!


    “哎呀,都是念硯大哥不好,到處去找我的下落,其實我就在總壇沒有出去過啦,那日擄了我的不是別人,是八閣閣主之一--墨閣閣主馬遠。他與我自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常好,但沒想到他竟然對我抱著這種心思。又尋思著自己絕搶不過教主,就在我倆大婚那日事先布置好迷陣,又利用大堂下的暗道將我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走,然後又迴到大堂裝做剛醒過來的樣子。他對我總算是禮遇萬分,將我藏在總壇墨閣內,每日親自送飯,從未敢逾矩。但他因為嫉恨你,把你的行蹤告訴了朝廷,這一點我決不能原諒他!總壇被毀那天,他將我喬裝成男子又點我啞穴將我抱下山來,終究還是被風教主發現了異常,給識破了。這樣我才能迴到念硯大哥身邊呢!”想起自己這麽多日的經曆,小榴嘆氣連連。


    念硯聽完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像往常那樣輕輕地擁住了小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像是要把這多日積壓在心中的煩惱全部驅逐出去。自己迴來了,終於迴到了大師兄,師父,教中兄弟,小榴……身邊,前幾日的遭遇仿佛是噩夢,並非真實。少女溫和的發香潛入了他的鼻腔,然後,沁入了他的心脾,給了他無比的安心感。念硯陶醉在這久違的溫馨感中,又緊緊地握住了小榴柔軟的手。


    “小榴,我們成親吧!”


    13


    雖說這個時候實在不適合婚禮,可念硯還是執意要與小榴盡早完婚。在新的總壇內,辦起了第二次教主的婚典。整個總壇裏不再有不久前的陰雲密布,雖然時機不對,喜事終究是喜事,該辦的都得辦,人也都得精神點兒。一時間,誠惶誠恐緊張萬分的眾人因為都得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而變得幹勁十足,一個個都一掃頹靡的狀態,興高采烈地來慶祝教主的婚典。這樣一來,念硯這個不合時宜的婚典倒是給眾人打上了一針強心劑,仿佛是在宣告:魔教絕不會亡。教中已經有人誇讚起了教主這招真是妙,既可抱得美人歸,又提高了士氣,一舉兩得,果真是教主英明啊!


    四大長老仍沒有下落,所以主持婚禮的是念硯的兩個師傅。新總壇十分隱秘,是第三代教主為逃避追殺而特地建的地下宮,而已位置偏遠險要,所以所有的人都扯開了嗓子歡慶。拜過天地以後,就隻剩新郎一人在禮堂內應付眾人。為怕喝酒誤事,這次還是以茶代酒,所以麵對眾人的敬茶念硯到是多喝了幾杯。雖未沾酒,人多嘈雜的大廳悶熱無比,讓這位新郎紅光滿麵,頭也暈沉沉的,小應付一番後,就早早地出了禮堂向新房走去。


    禮堂外的新鮮空氣讓念硯精神不少,不覺多吸了幾口。這幾天來發生的事太多,自己還沒有好好整理一下情緒就為人夫,這一點讓他對小榴抱有愧疚感。可自己是怎麽就做了這個決定了呢?從禮堂到新房不過百步路程,念硯慢慢地踱著步。


    念硯知道這次的婚禮與其說是為了提高士氣,不如說是給自己的定心劑。過多的傷害和打擊已經讓他的精神變得十分脆弱,心弦繃得緊緊地,仿佛一拉就要扯斷。心思也不寧,無法靜下心來思考任何東西,所以……需要有一種東西來鎮住自己,不管那是一個人或是一種束縛。與小榴的婚姻正好給了他所需要的,無論是賢妻還是一個丈夫的身份。念硯覺得自己好卑鄙,用這樣的手段去掩蓋自己的軟弱,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存亡之際,容不得人多想。也許自己這輩子都隻有愧對小榴了吧?那麽,隻有好好地去愛她,敬她,寵她,來償還自己利用她的罪孽。


    在推開房門的一剎那,念硯感覺到恐懼,仿佛將要麵對的不是小榴,而是那個懦弱沒用隻會哭泣的自己。顫抖的手徐徐地推開了門,隻見小榴乖巧地戴著新娘的紅蓋頭安靜地坐著,這才讓念硯稍稍放心了一點——這個丫頭,什麽時候這麽聽話過啊。


    輕柔地坐在小榴身邊,緩緩地掀了喜帕,念硯所見的,是與平日的小榴完全不同的,艷麗無比又麵帶羞澀的新婦。一身紅衣陳得原本白皙的肌膚晶瑩剃透,臉上的紅暈還帶著少女的純真。念硯覺得這樣的小榴有說不出的可愛。


    “你盯著我看幹什麽,該喝交杯酒了啊,我還沒吃飯呢,餓死了。”


    念硯不禁失笑:“剛要誇你有個大人樣了,偏有暴露了本性,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了,再不可像以前那樣頑皮。”


    “知道了,夫君大人,那我可以吃飯了嗎?”


    喝交杯酒的時候,念硯才真正有了為人夫的幸福感,看著眼前的嬌妻,忽然覺得自己剛才贖罪的想法真是可笑。不管出於何種目的,妻子就是妻子,是要相伴自己一生的人,本來就應該用自己全部的愛去對待她。贖罪的想法隻會讓自己心存芥蒂,反而不能對小榴全心付出了。


    念硯這一刻是幸福的,從未有過的發自內心的幸福感籠罩了他。他終於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一個就算自己遍體鱗傷也會接受自己的家,將來,這個“家”裏還會多出許多孩子,自己也終有一天白發蒼蒼,滿足地看著子孫滿堂。為什麽一直沒有發現呢,原來仇恨,地位,榮耀都不重要,隻有眼前這小小的幸福才是自己真正追求的。


    “幹嗎呢,一直傻笑,讓別人看見魔教教主這個樣子,豈不笑掉大牙!”念硯大哥這個樣子……其實很可愛呢。


    “放心,能看見我這樣的隻有你和咱們的孩子而已,不會再有別人了,我保證。”癡迷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念硯發現在這一刻自己真的愛上了小榴。


    小榴沒有迴話,把自己嬌嫩的手貼在了丈夫的臉上,揉搓著他臉部緊繃的肌膚和修整地幹幹淨淨的下巴:“念硯哥哥,我求你,不要再讓自己那麽累了。”


    “累,今天大婚,高興都來不及,怎會累。”


    “不是你的身體,是你的心,你從不哭,卻總是在心裏流淚。”


    念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我愛你啊,所以一直一直我的眼光都追隨著你,看著你這麽折磨自己,我真的好痛心啊。答應我好不好,如果你覺得苦了倦了,都要跟我說,讓我來幫你,因為,我是你的……妻……”


    念硯沒有說話,隻是低下了頭。


    “你知道嗎,你說要成婚的那一刻,我有多麽地開心,不是為我自己,而是高興你終於給了自己一個機會,讓我去靠近你照顧你。從此以後,有我們的地方就是一個家,你就把它當作避風港,而我就給你生一堆孩子,給它添磚加瓦,好不好,念硯哥哥?”想捧起念硯的頭,卻感覺有什麽東西濕潤了自己的手——是念硯的眼淚。於是用自己溫柔的臂膀像擁著一個孩子般抱住了念硯的頭,任他在自己胸前大聲地哭泣。


    念硯越哭越忘情,口中喃喃著“小榴,小榴,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並且用自己強壯的臂膀反樓住小榴,用力地卻也是溫柔地抓緊了這真實的幸福。


    兩人並沒有多少時間廝守纏綿,情勢緊迫,第二天的中午,念硯就離開了新婚妻子。


    “小榴,你要多休息,昨天累著了,多誰會兒,教中的事就由你和師父大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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