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是輪不到已之了藩的謝景安的,可誰叫太子狗急跳牆,餘下的皇子一個比一個不能讓康平帝放心,再者這些年謝景安又將封地治理的極好,康平帝幾乎沒怎麽挑就將人選定在了謝景安身上。


    至於之了藩,隻要康平帝下了旨,那就不是什麽事,想到已然殯天的康平帝,高公公難免有些傷心,又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快要溢出來的眼淚,才笑著道:“陛下莫要擔憂,先帝下傳位旨意前就已奪了陛下原先的藩,陛下既是皇子,已然是能繼承大統的,如今長安經曆了這大亂,正是需要陛下迴去主持大局的時候,陛下快莫要浪費時間了,快些讓老奴將聖旨宣了,咱就啟程迴長安吧。”


    聽了高公公這番話,謝景安才知道這不是夢這是真的,忍不住打了激靈,險些將頭搖成撥浪鼓,不同意道:“本王資質愚鈍,又殘忍暴虐,如何當得了這一國之君,高公公還是莫要拿天下百姓開玩笑,另擇賢君吧。”


    謝景安竟是不肯接旨,除了林言,包括高公公在內皆是一臉震驚的表情,高公公更是仿佛被重塑了一遍三觀般,有些恍惚的強笑著道:“陛下才莫要跟老奴開玩笑,如今先帝旨意已下,豈是陛下說不肯就能不肯的,陛下還是不要捉弄老奴了,長安真等著陛下迴去主持大局呢。”


    謝景安自然相信長安需要一個人迴去主持大局,可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接受那個人是自己,畢竟他的野心不大,比起皇帝這個身份帶來的權勢,他更怕的是隨之加諸在肩膀的職責和責任。


    想想一個人為了治理一個國家三更睡,五更起,全年無休,沒有正常節假日,連基本的上下班時間都沒有,隻要發生大事,無論你是在吃飯,還是睡覺,或是與愛人親熱,都要被叫起來加班,更可怕的是他還要跟一幹大臣鬥智鬥勇,一輩子到死都不能離開那座監牢一般的皇宮,甚至無論你做什麽事都有人盯著,還有專人寫起居注,完全沒有隱私,還要隨時防備著被人造反,這簡直是絕望好嗎!


    謝景安一想到那個場麵就被嚇得連打了幾個哆嗦,頭搖的更兇了,連連道:“不不不,本王並非與高公公玩笑,實在是本王自知自己的本事,經營一封地尚且勉強,更何況是偌大的疆土,如此多的百姓,本王實在力有不逮啊。”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般絞盡腦汁百般推脫不肯繼承大位的,眾人難以置信之餘,又擔憂不已,高公公急得險些就要給謝景安跪下了,苦口婆心道:“陛下莫要自謙了,若非先帝知曉陛下的本事,又如何會在眾多皇子中選了陛下承繼大統,陛下就為了以慰康平帝的在天之靈,就接了這聖旨吧。”


    為了康平帝,謝景安就更不肯同意了,他好不容易擺脫從前的窘境,如今正是事業蒸蒸日上,愛情美人在懷,諸事一帆風順的時候,他是瘋了才會跳進那個地獄。


    謝景安又將那番地獄般的場景幻想了一遍,哆嗦倒是不打了,但是臉色慘白,急忙搖頭打算更加堅定的拒絕,就聽他身後的魏長史忽的喚了他一聲,“殿下。”


    這聲音實在太過急切,又悲切,聽的謝景安忍不住一怔,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他一眼,就見魏長史一臉哀求的看著他,懇切道:“殿下,您就可憐可憐大周朝千千萬萬的百姓吧。”


    魏長史話音一落,其他人也附和起來,此起彼伏道:“是啊,殿下,您就可憐可憐天下百姓吧。”


    若是旁人這般勸他,他定然不予理會,隻是這些王府屬臣都跟他跟了四五年,他如何都沒辦法像對待高公公一般決絕的對待他們。


    就在謝景安絞盡腦汁的想該怎麽說才能說服他們時,就見林言忽的喚了他一聲,臉上複雜的神情一閃而過,速度快的幾乎沒能讓謝景安看清楚,隨後單膝跪了下去,極為莊重的一字一句的道:“末將參見陛下。”


    隨著林言的話音落下,眾王府屬臣連帶高公公等人竟是接二連三的也跪了下去,此起彼伏的喊著:“末將/微臣參見陛下。”


    別人的意願謝景安可以不理會,但林言的意願他卻不能不顧及,再者他大致也明白林言的想法,因為對這個飽受戰亂之苦的國家來說,一個愛民懂民間疾苦有慈悲之心的帝王太重要了,想想林氏一族,想想在邊關還餓著肚子守衛國家的將士,再看著林言以及眾王府屬臣看著他希冀的眼睛,謝景安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終究沒忍心說出來,半晌輕嘆一聲,道:“罷了,朕答應你們就是。”


    雖說治理一個國家要比治理一個封地艱難的多,但他有淘寶金手指在手,又受了那麽多年現代教育,總歸會比康平帝這個有昏君之相的傢夥幹的好吧,再者做皇帝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他護不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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