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驚訝地睜大眼睛,那表情看起來,像是“她”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你現在提起這件事情,不會是想要怪我吧?”


    “她”的聲音變得十分哀怨。


    “當時情況緊急,我的情緒激動了點,不是很正常的嗎?


    誰沒有做過一、兩件過激的事情呢?


    你現在是要來怪我了,是吧?


    我們到底還是不是一條繩上的夥伴了?


    你這樣問我,讓我覺得非常傷心。”


    周白冷眼看著“她”清新脫俗的甩鍋式表演,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受“她”影響。


    於是完全不接“她”的戲,等到表演結束後,才按著自己的節奏,繼續說道:


    “還有一個細節。


    上次在監控室裏,你說為了那麽多個天選者能夠順利比賽,所以你創造了很多個時空。


    按照你在會議上的說法,這個世界是第三層空間的話,那這幾百個時空,應該同屬於第二層空間才對。


    那麽,第二、三層空間的結界破裂了,為什麽隻有我所在那個時空的人,進入了這個世界?


    如果真的按你所說的,現在不是應該有很多個王阿姨,很多個武池,還有很多個老院長,出現在這個世界嗎?”


    聽到周白這麽有理有據的質疑,“王阿姨”明顯有些招架不住。


    “我也不知道呢。


    可能就是這麽剛好呢?


    那麽大個結界,就破了一個洞,不是很正常嗎?”


    周白挑了挑眉:“幾百個時空,剛剛好隻有我所在的那個時空發生了問題?你要不要算一下這個概率有多高?”


    “王阿姨”愣愣地聽完,然後還真的低下頭,掰著手指,假裝真的計算了起來。


    “計算概率是嗎?


    百分之零點幾來著?


    嗯……反正就是有這個概率的,也就是說,這個情況並不是不會發生。”


    聽到“王阿姨”努力的狡辯,周白知道,“她”是不打算要好好迴答這個問題的。


    周白隻能無奈地笑了笑。


    接著,虛幻的身體徑直穿過長方桌,來到了還在播放著畫麵的幕布前方。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暫且假設你剛剛在會議上所說的話,全都是真的。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王阿姨”全身警惕地小聲問道:“什麽問題?”


    周白的目光,停留在幕布上,盯著上麵那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世界,聲音淡淡地說:


    “我這次想問的,是關於我自己的問題。


    如果最後我們的計劃真的成功了。


    如果進入這裏的所有人都迴去了,所有裂痕都修複完畢,一切恢複正常。


    那我呢,我會去哪裏?”


    “王阿姨”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地垂下眼睛。


    “你肯定是安全的。”


    周白覺得,“她”並沒有在正麵迴答自己的問題。


    “我違反規則後,並不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王阿姨”點了點頭:“你是完成遊戲後,被我送迴來的。”


    周白淡然地笑著抬起手,虛幻的身體穿過幕布,又重新收了迴來。


    “可是我也不屬於這個世界。”


    “王阿姨”別過頭,小聲說道:


    “繩子是你自己給我綁上的,這可怪不得我……”


    周白有些恍惚地看著幕布裏麵的世界。


    他看著生活在裏麵,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們。


    他的目光停留在幕布上,卻像是穿過了幕布,又迴到那個他曾經有過很多記憶的世界。


    那裏的人們同樣有溫度、有情感,那不是虛構的遊戲,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世界。


    他想到這裏,笑了笑,深唿吸,有些釋然地轉過身,走到“王阿姨”的旁邊。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我現在的狀態,是不是也在你的計劃之中。”


    “王阿姨”有些心虛地不敢直視周白的眼睛。


    “她”轉過頭,用手擋住周白的視線。


    接著另一隻手抱住肚子,彎著腰,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難受。


    “痛痛痛,我不行了,我太虛弱了,我覺得我不能再和你聊天了。


    啊,頭好痛。”


    周白看著“她”捂住肚子的手:“頭疼你捂肚子啊?”


    “肚子也痛,都痛,不行了,我現在非常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周白隻能無奈地走迴到座位上,用一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來後,對“她”說道:


    “沒關係,反正要維持這個屏幕亮著,我們倆都得耗在這裏。


    我有的是時間慢慢問你。”


    他說完,抬起手,看了看被自己握在手上的半截紅繩。


    接著運用自己身體裏的能量,開始研究這根紅繩還可以有什麽作用。


    好在周白現在是握住紅繩的人,而不是那個被綁住的人。


    不管怎麽樣,主動權還是在他的手上。


    周白想到這裏,便一會用盡全力地對著紅繩輸送能量,一會又突然全部斷掉。


    導致旁邊那塊幕布,一會發出巨大的亮光,一會又隻能艱難地閃爍起來。


    “王阿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忍無可忍站立起來,想要衝著周白臭罵兩句。


    但是一站起來,看見周白無辜的眼神,以及開口又想要繼續問問題的樣子,隻能氣憤地重新坐迴去。


    他們坐在長方桌上,一個覺得自己是在研究著“新玩具”,一個覺得自己是在忍受著別人的“惡作劇”。


    他們就這樣“和諧”地待在同一個地方。


    直到第二天,天空微微亮起,草坪遠處,一群人朝著這邊走過來,才打破了這裏的逐漸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


    走在隊伍前麵的,是性情急躁,但工作效率奇快的宰楊。


    他身後的隊伍,大概有十幾個人,裏麵男女老少都有,變異的,沒有變異的,也都混在了隊伍之中。


    他帶著隊伍走過來,停在了那塊幕布旁邊。


    周白和“王阿姨”看到他們過來,連忙結束了兩個人之間的暗暗較量。


    皆是正兒八經地坐直身子。


    就連旁邊那塊幕布,也非常懂事地正常播放著畫麵。


    “怎麽樣?


    這下你們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宰楊指著幕布上的畫麵,神情激昂地對著身後的人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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