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複辟?


    七爺說:“一切自有安排。待時機成熟,定不負先帝所托!剮了武樂那個不要臉的老賊,扶我賢兒重登大寶,奪迴大盛江山。”


    一開始,範賢很想問問七爺,到底是誰給您老人家的勇氣和自信,說出這番豪言壯語。


    到了現在,他也分析出一些較為深層的隱秘。


    首先,老爹留給他的死忠,並非隻有武者。


    舊部中,有當朝權臣、侯爺;有封疆大吏、將軍。


    發展到現在,連皇宮內院,都有不少‘自己人’。


    所以,當聽到老娘說“左右兩衛,小半是咱們的人”這句話時,範賢內心毫無波瀾。


    無它,唯習慣爾。


    其次,這十八年裏,死忠們量變、質變,一樣不落。


    前世所學也沒喂了狗,人心,他懂。


    有句話說的好,時勢造英雄;還有句話說的更好,時移事易。


    最初救他的核心成員,是老爹留給他的真·死忠。


    但如今,卻已是真、偽參半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各方勢力暗裏勾連,表麵看是為了共同的‘偉大事業’,實則各有所圖。


    七爺、老師方墨會麵與老娘是真心待他,但以‘閣老’為首的寧帝舊部呢?


    七爺說,經曆過背叛與生死血戰,他比誰都懂。誰是利益驅使、誰又暗存鬼胎,瞞不過他那雙老眼。


    但這些久居高位、江山易主都撼不動其臀的老東西,早都成精了。


    跟這些老貨比心髒,七爺就是個弟弟。


    範賢很清楚,要想扭轉局勢,憑他是不可能的。


    除非,死掉。


    不,沒用。他死歸他死,那些大佬扭頭就能刨出另一個‘前朝太子’來。


    其實,早就看透了,對於如今這些所謂舊部來說,他哪是什麽小主子,他就是個工具人,是一麵旗。


    複辟黨搖著他這麵旗,穩固已有勢力,拉攏與武樂不對付的權力集團。


    等時機成熟,京都城內烽火四起,不知得死多少人。


    ‘顛覆武樂、匡複正統’的偉大事業,搞成了,自己就是個錦衣玉食的表麵皇帝。


    好處是,禦姐蘿莉隨便挑,從此君王不早朝;壞處是,一個搞的不好,分分鍾就死翹翹。


    反正,播完種後,他這個金庫就可有可無了。


    若敗了…那就,完結撒花。


    好在當初,七爺穩了一手。


    這世上,知道真.前朝太子就在京都的,隻有七爺、範離、方墨儒與他自己四人。


    在塞外、在江南,北國草原、東境海邊,活動著十七八個偽.前朝太子;


    一防舊部、二防武樂皇帝;若功敗垂成,也好擾亂視線,確保範賢這個真身的安全。


    所有具體事務、詳細步驟,七爺全都沒讓他參與其中。


    多重保障之下,範賢並沒有掉以輕心。


    一直完美地保持著自己【溫和、懵懂、一般般聰明】的人設。


    適度的庸常,才最安全。


    目前,首要之事,就是學得娘親的好刀法。爭取在命運的車軲轆輾過來的時候,別輾著臉。


    看著此時正靠在灶台邊喝豆花兒的老娘,範賢心底歎服。


    好好的一品仙刀離娘子,一輩子沒談過戀愛,母胎單身。居然甘心情願地窩在泥腿子永寧街,當了這麽些年俏寡婦。


    自己那親爹,得帥成啥樣?!


    帥是肯定帥的,照鏡子看看自己就知道了。


    老娘說,他可是完美繼承了親爹的好皮囊,尤其眉目,像極了寧帝。


    從而導致他一度有自毀容貌的念頭。奈何,下不去手。


    其實,想要全身而退,相對妥穩且有效的辦法,就是直接給老娘和七爺,洗腦。


    可偏偏這兩位,親爹頭號唯粉。


    心理暗示、屏蔽部分記憶等手法,全都用了。最成功的一次,也就是讓老娘犯了一刻鍾的迷糊。


    洗不動,換一個。


    於是,一波騷操作之後,七爺以為他魔怔了,把他敲暈抬到道觀裏,讓幾個老道圍著他跳了三天三夜大神。


    被狠狠打臉後,拿隔壁大牛還有對街藥鋪掌櫃家的小丫頭,試了試手。


    實踐證明,他還是他,並沒有因為換了具身體,催眠功力就遭到降維打擊。


    後來,隨著修行日久,他感受到了一股如涓涓細流般的實質力量,在自己身體內流動。


    老娘告訴他,這就是武者的罡氣。


    除罡氣以外,武者到達一定境界後,還需修煉自身精神力。


    唯有精神力與罡氣成正比,方可向更高境界攀升。


    而老娘和七爺的境界,已經到了可將罡氣凝實到肉眼可見的程度,其精神力可見一斑。


    現代催眠手法又不是邪術,自己搞不定這二位高手,很正常。


    “急不來。先把底子夯實,等有實力了,再試試。”範賢如此想著。


    “愣著幹嘛,準備開早市。”範二娘子吃完早點將碗丟進桶裏,催促道。


    “對了,等會兒記得給七爺和方教師,留兩份豆花兒。”


    “知道了。”


    範賢隨口應了聲,像往常一樣將擺在台板上的豆腐,搬到前麵鋪子裏。


    ………


    剛開門沒一會兒,鋪子裏十餘張小桌的坐兒就都給占滿了。


    “小豆郎,兩碗豆花兒。”


    “豆汁一碗,一摞鹵豆幹,加醬。”


    打點好眾人所點的吃食,範賢又將燉著香豆幹的爐子抬到門邊,免得熏了客人。


    “聽說了嗎?這月,死了仨當官的。”


    “前兒個我也聽作坊裏的夥計說,有個官老爺在西街花樓裏頭摟著小娘子,冷不丁的就死了。”


    “你這說的是人話不,摟著小娘子還能冷?”


    “哈哈哈…”幾個老光棍發出一陣猥瑣笑聲。


    閑漢們湊到一處,日常歪樓。


    笑罷,有人問,“錢婁子,你剛說死了仨當官的,是真事兒嘛?”


    永寧街第一猥瑣人、消息靈通的錢婁子,呲著口大黃牙,繪聲繪色道:“那能有假?


    剛吳叔說的內個,是月頭死在花樓裏的盧少卿。聽說那花樓小娘子半夜裏睡著睡著,身邊的爺就不見了。


    小娘子就讓丫鬟掌燈,這就瞅見剛剛還在跟她逞英雄的內位爺,腦袋跟身子分了家!”


    “嗬…”一陣驚歎聲後,又有人問:“還有倆呢?”


    “月中,東城一個員外郎,還有五天前,住在咱西城西營大街、煙袋巷的巡夜司哨衛長孫大人,都是在自個兒家,都被削了腦袋!”


    “嗬!!”


    滿堂盡是吃瓜群眾們的驚唿低歎聲。


    這時,便聽外邊兒吵吵嚷嚷,眾人紛紛探頭往外瞧。


    隻見,寒風細雨中一群著捕字服的衙役捕快,列隊站在永寧街街頭。


    不遠處,立著三匹高頭駿馬;馬上坐著兜頭罩帽、披著大氅、看不清麵容的三個人。


    “咋迴事兒這是?”


    “不知道啊,搞這大陣仗。”


    “誒,包租公出來了?!”


    “別吵吵了,聽聽包租公說啥。”


    街頭,一個三十出頭、胖得站著看不到自個兒腳指頭的男人,戴著頂貂皮帽、穿著身毛襖子,細眼微眯、滿臉堆笑地衝捕快們拱手。


    捕快中站出一個中年漢子,uu看書 .uukanhu. 板著方臉下達命令,“錢有財,速速將永寧街內一幹人等喚到此地。”


    “啊?!這,這…”


    包租公錢有財,話沒說完,那捕快反疑一聲,“這什麽這?!”同時遞了個眼色過去。


    錢有財頓了一下,胖手伸進襖子裏剛摸出幾塊銀錠,便聽‘嗑得嗑得’的馬蹄聲響起。


    “老財,攤上大事兒了。京都燕衛大人親臨,別使銀子,趕緊收起來!”捕快壓低聲提醒了一句,迅速後退。


    馬蹄聲近到跟前,捕快們立馬分作兩排,規規矩矩站定。


    這時,錢有財方才看清,馬上三人身上披著的黑氅,衣角上繡有半掌大小金燕子圖紋。


    胖子心底咯噔,腳下一軟,險些栽倒過去。幸好身後幾個跟班小子眼疾手快,合力扶住他這兩百五十斤。


    壞菜了!哪一樁?


    販的那點兒剛夠塞牙縫的私鹽?還是,黑了一丁點連蒼蠅肉都及不上的修渠款?


    難不成…是自己無意間偷窺到京畿府尹鄭大人與王員外家的大夫人、二夫人勾兌之事,被鄭黑心知道了…


    不能夠哇,就這些雞零狗碎的雜事兒,能把【京都燕衛】招來?!


    不及細想,駿馬止步。


    其中一人揚開罩著自己頭部的兜帽,露出一張方正剛毅的麵龐。


    此人眉骨極高,雙眼深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掃過錢有財及其身後眾跟班隨從,抬起右手往前輕輕一揮。


    三班衙役捕快立馬向前跑去,將永寧街的街頭、街尾守了起來。


    “燕衛緝兇,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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