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然心中算得清楚,雖說遭雷劈之後,損失了一些屍氣,容貌也發生改變。


    可是,周身上下,感到無比通透,留在身體內的奇毒,消失得幹幹淨淨。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挨了雷劈,卻有好事降臨。


    這一次離開大墓,注定時來運轉。


    他看黎小虎,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崇拜,也顧不上那麽多,直接跪了下來。


    他認定,跟著黎小虎一起,就能再見到巫仙人。


    其他人則大跌眼鏡。


    一直以來,最後一位蠱王都是神秘莫測、蠱術高明、生人莫近的形象。


    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麽一迴事。神秘麵紗揭下來,最後一位蠱王也有他“平凡普通的一麵”,也有感性、多愁善感和善變的一麵嘛。


    在這一刻,加在最後一位蠱王身上的濾鏡,徹底消失。


    寒生、五毒五怪等在苗疆生活多年,今日也終於認識到傳說中的蠱王。


    巫仙人親手培養的最後一位蠱王,內心對巫仙人充滿依賴。


    如今百年時間過去,他想讓黎小虎填補巫仙人的角色。


    黎小虎頗有些嫌棄,想將白天然一腳踹開。可又想著他挨了雷劈之後,身心都受到打擊,若一腳將他踢開,有些不近人情。


    黎小虎遲疑片刻,嚴詞拒絕:


    “白天然,你是蠱王啊。動不動就給人下跪,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另外,你喊這些話也太矯情了,你還要不要麵子啊。”


    “我不是爹不是你娘,你離開我有什麽不能活。”


    白天然用力搖頭,說:


    “麵子是什麽。”


    “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我已經如實交代問題。你不能言而無信,你一定要收下我。”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對你絕對信任。你以後就是我的靠山。仇家來找我麻煩,你就要替我報仇。”


    “跟著你,就一定能幫我找到巫仙人。”


    黎小虎頭都大了,隻好開口說道:


    “我雖答應你。可是,我上麵有師父,還有兄長。”


    “我且問下他們的意見。你把手放開好不好。”


    “還有,你把手放開。”


    白天然鬆開了黎小虎,卻仍然抓住黎小虎的褲腳。


    好像一旦鬆開黎小虎,就會錯失整個世界。


    黎小虎先問蕭昆侖,說:


    “師父,您老人家說句話。我真要收下白蠱王嗎?這……可能不太好吧。”


    “畢竟他是長輩。我沒有這個資曆。”


    說完之後,他還衝著蕭昆侖使眼色,期望師父能幫自己拒絕。


    蕭昆侖露出笑容,應道:


    “聽你的意思,不想收下白蠱王?”


    “十三峒的老蠱王,什麽話都說了。你問完話之後,難不成要拒絕他。”


    “這樣可不好啊。”


    “你可不能這樣,冷酷無情,殘忍冷漠。”


    黎小虎臉色一沉,心頭湧上一種不好的感覺,又忙看向寒生,笑著問:


    “大哥,你是我大哥。”


    “咱們打小就認識,你說說。”


    話外音:師父,你別怪我不聽你的話。我先認識了大哥,你這裏沒有我想要的答案。我隻能請我大哥幫忙。


    蕭昆侖嗬嗬一笑,扭頭看向寒生。


    黎小虎也滿是期待看向寒生。


    寒生思索良久,說道:


    “的確是差著輩分。”


    “白蠱王成為小虎的隨從跟班,事情一旦傳出去。”


    “一來,有損白蠱王的名譽!”


    “二來,也對小虎不好。會有人來找小虎挑戰,贏了小虎,就等於贏了蠱王。而,當年信奉蠱王的人,說不定認為黎小虎用了什麽手段,也有可能找小虎的不痛快。”


    “最後,小虎要在人間活動,注定在人群之中,又怎能帶著一隻僵屍當跟班。”


    “總之,我並不支持這件事情。”


    黎小虎長舒一口氣,關鍵時候還是大哥靠譜,有此三個理由,足夠拒絕白天然,說道:


    “白蠱王,我大哥向來公道。”


    “他肯定不會糊弄你。”


    “他言明利害,你就該聽進去。”


    白天然一愣,長歎一口氣:


    “罷了!是我考慮問題不周到。”


    “可見我與黎公子沒有緣分。”


    “你……解開我體內的奇毒,那我該如何報恩!”


    白天然有些失魂落魄地站起來。


    黎小虎有些不忍,說道:


    “你若是願意留下來,也沒什麽不可。你就以蠱王的身份留下來,而不是我的跟班隨從。”


    “青崖峒的楠竹林很大。你以後可以住在楠竹林之中。”


    白天然眼神亮了不少,說道:


    “如此甚好!等到黎公子名聲更大一些,實力更強。”


    “到時候,我再拜入你的門下。到時候,也能讓大家服氣,不會找黎小虎麻煩。”


    黎小虎暗暗鬆了一口氣,說道:


    “好吧。暫時這麽安排。”


    “我看你身上都是黑皮疙瘩,怕是難以恢複。”


    “你不怪我毀掉你的容顏吧!”


    白天然用力搖搖頭,說:


    “黎公子,我肯定不會怪你。”


    “我永遠都不會怪你。”


    僵屍屬於不死不灰不滅之物,屍氣會改變身體的肌肉,卻無法讓毀掉的容貌改變。


    當然,也不排除有些特殊的僵屍,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恢複了容貌。


    郭望春總覺得這位白蠱王身上有種少年的心性,問道:


    “白蠱王,你中奇毒出事那一年,你多大了?”


    白天然不假思索地說道:


    “十六歲半。”


    “我那個時候,跟著巫仙人學習。過了一段快樂的日子。沒想到忽然發生改變,一切都變樣了。”


    郭望春倒吸一口氣,笑著說:


    “那就對了。”


    “原來還是少年郎。”


    寒生也明白過來。他聽過最後一位蠱王的傳言,下意識認為他是一位年紀很大的長者。


    白天然死的那年十六歲半。雖說在棺木之中沉睡一百多年。實際的年齡有一百多歲。


    可他的心理年齡,仍然是十六歲半。


    算起來,比黎小虎還要小一些。


    十六歲的娃娃,見到黎小虎的本領,又得黎小虎的幫忙解除百年來的折磨。


    所以打從心底產生崇拜心理。


    一點都不奇怪。非常合理嘛。


    黎小虎也一愣,內心更加自責,有時候晚上想起這件事情,忍不住要打自己的臉,哎哎大叫:


    “我……真是該死啊。”


    “你才十六歲半。”


    “我怎麽能這樣對你。我錯了。你放心,以後有什麽問題,我會護著你。”


    “誰要是欺負你。我跟他沒完。”


    “絕對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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