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姑娘。”


    “應姑娘!”


    “應姑娘……”


    照例被容清璋拽起來的應栗栗,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奇怪。


    怎的一大早,每一個看到她的人,都這般和藹。


    直到看見元嬤嬤。


    對方依舊是那副嚴肅刻板的模樣。


    她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至少元嬤嬤是正常的。


    事實上她哪裏知道。


    此時元嬤嬤的內心,分外糾結。


    比起其他奴仆,元嬤嬤心知肚明,昨日夜裏發生的事情,應栗栗隻是導火索。


    殿下真正生氣的是,奴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守本分。


    如此才觸及到了殿下的底限。


    可旁人不知。


    他們隻覺得這是殿下在為應栗栗出氣。


    早膳時,應栗栗悄聲說了自己的想法。


    “殿下,我覺得今兒宮裏這些人很奇怪。”


    容清璋正垂眸看書,頭也不抬。


    “怎麽奇怪?”


    應栗栗道:“他們對我太熱情了,您說,這些人是不是對我有所圖?”


    沒辦法,她也不想把人想的這麽壞。


    誰讓那些人的變化如此之大。


    容清璋嫌棄的看了她一眼。


    “有所圖?圖你什麽?”


    沒錢沒權沒相貌的,有什麽可圖的?


    應栗栗撥弄著碗裏的粥,思忖著。


    “是啊,圖什麽呢?”


    聯想自身的情況,可能性都不高。


    “圖我在殿下身邊伺候,許是想讓我在殿下麵前,為他們美言?”


    她隻能想到這一個目的了。


    容清璋覺得她可能有點自視甚高。


    “你入宮才幾日,你美言本殿下就得聽?”


    “還是你覺得本殿下是耳根子軟的?”


    虧她想得出來。


    應栗栗點頭。


    “說的也是,或許之前我剛進宮,與他們不熟。現在熟識了,見麵熱情些也不奇怪。”


    容清璋:“……”


    行吧,她願意這麽想,也未嚐不可。


    心思單純些挺好。


    **


    “陛下!”


    巍峨肅穆的禦書房。


    大昭天子正在批閱奏章。


    禦前總管魏亨更換了一盞新茶,道:“昨兒夜裏,關雎宮有兩名婢女,被送進了獸園。”


    朱筆微頓,隆徽帝抬頭,看向前方虛空處。


    “那孩子今年十歲了。”


    歲月如白駒過隙,他和玉貴妃恩愛時的畫麵,仿若就在昨日。


    魏亨躬身:“是!”


    “何故?”隆徽帝繼續落筆。


    語氣平淡,讓人無法捉摸他對這個兒子的態度。


    魏亨斂下心神,道:“昨個夜裏,這兩名婢女,毆打了殿下的貼身婢女,這位婢女便是前幾日,定國公送入關雎宮的。”


    魏亨遠遠的看到過那個小丫頭。


    瘦瘦小小的。


    當時就跪在禦書房外的石階下,一動不動。


    隆徽帝道:“區區宮婢,背著主子勾心鬥角,該殺。”


    隨即不再關注。


    左不過是兩個婢女,死了便死了。


    不然呢?


    為了這兩個無足輕重的婢女,去懲罰自己親兒子?


    縱然四年沒見他。


    那也不是宮婢們相互傾軋,無視宮規的理由。


    主子就是主子。


    他這個皇帝可以處罰冷落。


    但是身為奴仆,若是敢欺辱主子。


    百死難容。


    魏亨眼觀鼻鼻觀心,偶爾附和著點頭,不敢言語。


    禦書房很靜。


    隻有朱筆趟過紙麵的聲音。


    許久。


    中年帝王再次開口。


    “琅華宮那位,褫奪封號,送去冷宮。”


    魏亨心中大驚,麵色不顯。


    隨即領命離去。


    去往後宮的路上,魏亨表情嚴肅。


    “師父,我們這是去哪裏?”


    魏亨的弟子小心問道。


    他沒有答複,帶著人一路來到琅華宮。


    這裏住著一位極美的女子。


    出身江南望族。


    長得那叫一個仙氣氤氳,清麗無雙。


    和玉貴妃是完全不同的氣質。


    隻是這位入宮時,玉貴妃已經失寵。


    可甫一入宮,便被陛下封妃,封號為“純”。


    在魏亨看來,這幾年陛下對純妃那是極為寵愛。


    雖比不得玉貴妃,卻也相差不遠。


    本以為能多陪陛下幾年,孰料在今日,跌入了塵埃。


    此時的琅華宮,一位如仙子般清麗的女子,正手握書卷,看著外麵那顆梅樹。


    絲毫不知,她的命運即將迎來翻天覆地的轉變。


    “魏公公。”


    服侍在側的侍女見到魏亨,福身見禮。


    女子卻依舊處在神遊狀態。


    “純妃娘娘,陛下口諭,褫奪封號,發配冷宮。”


    此話一出,一陣寒風吹過,讓在場的人周身都泛起陣陣寒栗。


    純妃許久才迴過神來,自來平淡的美眸,泛起愕然之色。


    “你說什麽?”


    美人兒粉唇顫抖,我見猶憐。


    魏亨重複一遍,“請吧。”


    純妃無法接受。


    明明昨日陛下還歇在琅華宮,為何今日要將她打入冷宮?


    她仔細迴想,任憑她想破腦袋,也不知哪裏惹惱了陛下。


    “不,不會的,我要見陛下。”


    她不信陛下會如此對她。


    明明進宮數年,陛下對她始終恩寵有加。


    “魏公公,我懷了龍嗣,我要麵聖。”


    魏亨:“……”


    現下,他無法決斷。


    “娘娘且稍等,老奴去去就迴。”


    純妃見他轉身離去,慌忙起身,想要追上去。


    還未踏出宮門,便被擋了迴來。


    眼瞧著麵前一身軟甲,人高馬大的禁軍,純妃無奈退了迴來。


    想到自己即將到來的結局,向來平靜的心,亂了。


    禦書房。


    魏亨說了純妃懷孕一事。


    隆徽帝短暫的沉思後,道:“告訴她,要麽落胎去冷宮。要麽生下來,朕夷其三族。帶上禦醫,若沒有身孕,賜白綾。”


    “是!”


    魏亨得到命令,再次離去。


    他知道純妃有多得寵。


    陛下每月有一半時間歇在後宮。


    這半數中,留宿琅華宮起碼也有七八日。


    為何今日陛下要廢了純妃呢?


    “……”


    得到魏公公帶來的口諭,純妃心如死灰。


    同時她開始哭求,想讓魏公公帶她麵聖。


    看到曾經的清冷美人,如今為了留住尊榮,如此激烈。


    魏亨好像明白了陛下的想法。


    猶記得當年的玉貴妃,可謂寵冠天下。


    別說後宮眾人,即便是皇後都不敢攖其鋒芒。


    一朝失寵,那豔冠天下的貴妃娘娘,何曾如她這般失態。


    如今看來,這兩位當真是雲泥之別。


    禦醫道:“魏公公,純妃娘娘確有月餘身孕。”


    純妃一聽,頓時有了底氣。


    “魏公公,本宮是真的有了龍嗣,還請……”


    不待她說完,便被魏亨打斷。


    “娘娘,老奴方才將陛下口諭帶到。是落胎,還是生下龍嗣,夷三族,請娘娘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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