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嬤嬤從外邊進來,湊到鄭貴妃耳畔。


    低語道:“前幾日,關雎宮將幾名宮婢發迴內務府,當日便被晚翠宮帶走了。”


    鄭貴妃瑩白手指輕輕按壓著額角。


    聞言,緩緩睜開眼。


    一抹淩冽從眼角流瀉而出。


    隨即勾唇嗤笑:“還以為多沉得住氣呢,真以為本宮被陛下禁了足,這皇宮就成了她的天下了?”


    嬤嬤道:“其中一位曾經服侍了七殿下四年。”


    聽了嬤嬤的話,鄭貴妃多多少少知道了德妃的心思。


    她和自己一樣,都對關雎宮那位,不放心呐。


    可那又如何?


    再不放心,不還是進不去關雎宮半步嘛。


    除非,七皇子肯走出來。


    “該給德妃點教訓了,讓她知道,本宮才是現如今,執掌六宮之人。”


    德妃?


    自詡賢德?


    嗬,賢德那是皇後的事兒。


    一個皇家妾而已,也敢用賢德來給自己貼金。


    不自量力。


    她也一樣。


    隻要一日坐不上那後位,她的兒子,始終不占“嫡出”之名。


    若她的皇兒占據嫡出的名分,哪裏還有大皇子的事兒。


    早在去年,就被遣出宮開府了。


    還輪得到那個病秧子,在自己麵前礙眼?


    “本宮不喜七皇子是真。”


    她微微歎息,為由在嬤嬤身邊,才能吐露絲絲的煩悶。


    “可七皇子如今的地位,尚且威脅不到我兒,倒是大皇子……”


    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恨不得除之後快。


    嬤嬤道:“娘娘且寬心,大皇子體弱,他不如二殿下。”


    “讓本宮如何寬心呐。”


    鄭貴妃似有所感:“陛下對本宮,似是越來越厭煩了。”


    “娘娘,如今您統管六宮,誰能越過您去,千萬別這般想。”


    嬤嬤趕忙勸慰。


    她見不得娘娘如此焦慮。


    鄭貴妃似乎也察覺到言多必失,停止了這個話題。


    “秀女快要入宮了吧?”


    時間過的真快啊,轉眼間,又一批新鮮女子,將要充盈後宮。


    上次選秀,來了一個純妃。


    險些複製當年玉貴妃的噩夢。


    這次,不知道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


    “陛下!”


    魏亨進來,“貴妃娘娘今日懲戒了德妃娘娘。”


    “哦?”隆徽帝一點都不意外。


    隻是沒想到鄭貴妃下手如此之快。


    “何故?”


    魏亨道:“因德妃娘娘將關雎宮遣迴內務府的宮婢悉數帶迴了晚翠宮,並日日苛待。貴妃娘娘訓斥德妃,苛待宮婢,德行有失,令其禁足宮中。”


    隆徽帝眼神帶笑。


    這鄭氏,倒是有意思。


    賢淑端良四妃,賢妃和端妃被他禁了族。


    淑妃無子,且常年纏綿病榻,在後宮沒有絲毫依仗。


    自然入不得鄭氏的眼。


    唯獨德妃,禁足之事沒有受到牽累。


    以鄭氏的胸襟,哪裏會放過德妃。


    他也知道,鄭氏必定會對德妃下手。


    故此才解除了禁足。


    鬧吧。


    鬧的越兇,他越開心。


    “傳旨,此次選秀,全權交於鄭貴妃。”


    “是!”


    **


    “殿下,咱們宮裏又多了新麵孔。”


    應栗栗瑟瑟發抖。


    人又沒了?


    這兩日她都在屋裏躺著,沒有隨侍殿下身側。


    莫非是被殿下……殺了?


    瞥了眼小傻子那閃爍的眼神,容清璋突然想給她洗洗腦子。


    “她們被別宮的人要走了。”


    倒不是給自己開脫。


    畢竟那幾位的消失,的確是他做的。


    隻是不想讓這小傻子整日裏戰戰兢兢的。


    好玩歸好玩。


    到底是自己人,總不能真把人給嚇出個好歹來。


    應栗栗看著泰然自若的七殿下,信了。


    不然呢?


    七殿下殺人,還需要避著自己?


    人家是什麽身份。


    自己又是什麽身份。


    何須避諱。


    “唉,人性都是趨利避害的,殿下想開些。”


    容清璋被書冊遮擋的唇角,帶著淺笑。


    “你也如此?”


    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她呢?


    應栗栗道:“我自然也是,不過我不會離開殿下的。”


    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


    她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娃娃。


    就算殿下善心大發,放她離開。


    指不定下一刻就被人拍了花子。


    容清璋聲音清冽。


    “人人都會表忠心。”


    可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際,有幾人能貫徹始終呢?


    當年,父皇和母妃也曾山盟海誓。


    讓容清璋明白了一個道理。


    誓言,是用來違背的。


    應栗栗腹誹,她可沒表忠心。


    一切都是為了生存嘛。


    在這宮裏,如果沒了七殿下,她可能會掛。


    現在的主子就很好。


    下一個,可不一定會更乖。


    拜拜是不可能拜拜的。


    “那邊的盒子。”


    容清璋指了指書桌一角。


    “打開看看。”


    應栗栗抓起盒子,打開。


    眼神瞬間一亮。


    “殿下,您也太好了吧?”


    吊墜做成了。


    金色的鏈條掛著一顆金彈丸,放在手中沉甸甸的。


    也讓人安心。


    她美滋滋的當著七殿下的麵,戴在脖子上。


    抓著金彈丸放在鼻翼下輕嗅。


    “殿下,這可是金子的味道。”


    容清璋略帶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廢話,這就是金子。”


    隨後好笑的問道:“臭味?”


    應栗栗忍下來,“幸福的味道。”


    她不得不為這天潢貴胄講解一下民間疾苦。


    “像應家,一年總收入差不多在四兩銀子左右。”


    “這其中包括地裏產出,還有閑時做工的收入。”


    “農閑時我那個不愛女兒的父親,會去縣裏酒樓當夥計,每月薪酬是二錢銀子。”


    “應家人口不少,去掉那個屢試不第的童生,家裏一年花用大概不到二兩銀子。”


    她捏著金彈丸,道:“殿下,我這吊墜差不多有二兩了吧,換成銀子就是二十兩,足夠應家十年花用呢。”


    “我現在怎麽也算頗有家資了呢。”


    容清璋靠在美人榻上,懶洋洋的看著她。


    “按照你的說法,你的確家資頗豐。”


    他每年的例銀三千兩,豈不是說應家幾輩子都花不完?


    應·家族頗豐·栗栗樂嗬嗬的點頭。


    “哎呀,是我的福氣來了呢,跟著殿下有肉吃。”


    有沒有肉吃,對七殿下來說怎樣都可。


    不過這小傻子是不是稍微長肉了?


    臉色不似剛入宮時那般蠟黃,瞧著紅潤些許。


    “小栗子!”


    “啊?”


    “過來。”七殿下勾了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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