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心寒拿著可可最喜歡的逗貓棒上了山,一路搖晃著鈴鐺一路叫著可可的名字。山這麽大,莫心寒也隻能是隨便走走找找的碰運氣。


    入秋後,山上林子裏的葉子都發了黃,有風吹過時,不斷有零星黃葉從樹上飄落下來,晃晃悠悠地落到草地上。莫心寒踩在落葉上,穿梭在金黃的樹葉林裏。卻無心觀賞這醉人的秋景。


    隻是不斷晃著鈴鐺喊著可可的名字。期待有黑色的小毛球,能從哪個林子裏跑出來,再他腳邊撒嬌打滾的賣萌。隻可惜,莫心寒走了一路,連根黑毛都沒碰到。


    走著走著,莫心寒忽然發現,腳下的路像是有人經過一樣,明顯有樹葉被踩過,樹枝被翻過的痕跡。會不會是可可跑進了這裏?


    莫心寒這樣想著,趕緊喊著可可的名字鑽進了林子。但林子裏毫無反應。隻有地上有人的腳印,而這腳印,明顯不屬於自己。


    這裏也算是一處密林了,莫心寒記得自己之前來過這裏。當時也隻是為了采藥來探查過這裏,而最近他已經很久沒上過山裏來了,沒想到也還有其他人會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來。


    莫心寒好奇想看一看這前麵有什麽,便提著可可的玩具依舊往前走去。往前剛走了幾步,便聽到遠處懸崖邊上,似乎有個男孩虛弱的唿救聲。


    莫心寒當下心裏一驚,連忙丟下手裏的逗貓玩具往前麵跑去。


    莫心寒來過這裏,知道林子前麵就是一處小小的斷崖,莫心寒聽見聲音就是從那裏傳來。便趕緊跑到斷崖處俯身看去。


    “啊!快救救我!”一個十七八九的少年正扒在崖邊的樹枝上,看見莫心寒過來,連忙唿救。


    莫心寒看過去。


    少年也算幸運,血色蒼白的正勉勉強強站在崖側一處突起的石頭上,一隻手緊緊地拽著崖邊伸出來的樹枝,另一隻胳膊則無力地耷拉在身體一側。有血順著胳膊流下來,流到手背處都結了痂。


    莫心寒看的心裏一驚。這男孩受傷了!至少胳膊應該傷的不輕,受傷時間也估計挺久了,其他地方暫時判斷不出來。


    幸好男孩摔下去的地方不是太高,莫心寒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了一段路,再趴下去拉是可以拉男孩上來。


    但害怕男孩身上其他地方也有傷,就這樣強行拉上來的話擔心會有二次傷害。


    可又看到男孩臉色蒼白,抓著樹枝的手也在微微顫抖,另一隻手上流下來的血都結了些血痂。


    很明顯,他已經掉下去很長時間了,要是再耽擱,擔心他體力不支,抓不住樹枝之後徹底摔下去。下麵,可就是深淵了。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靈山本就山勢險峻,有很多這樣的斷崖。也不知道這男孩是怎麽摔到這裏的。


    莫心寒沒時間思索了,小心地往下走,走到到崖邊一塊相對來說還比較平穩的大石頭上,便趴了下去,一邊安慰到男孩,“你別著急,我馬上拉你上你。”


    莫心寒趴著試了一下,要拉男孩上來還是有點困難,又拖了自己的衣服,綁在大石頭旁的樹上,上半身又往出爬了爬,這下可以夠到男孩了。


    莫心寒努力伸手拽住男孩的手腕處,又讓自己的身體固定好,給一會用力做準備,一邊對男孩說著,“我抓住你了,你放開樹枝,也拽緊我的胳膊,我拉你上來。!”


    男孩明顯在害怕,抓著樹枝的手關節處都隱隱泛白。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莫心寒對男孩說,“你別害怕,我已經抓住你了,你放開樹枝也不會掉下去的,你隻要也抓緊我就好了!相信我。”


    男孩聽了之後,像是下定了決心,深唿吸著,也抓緊了莫心寒的胳膊,莫心寒立馬兩隻手用力,將男孩往上拖。


    男孩被拖拽著,傷口被不斷的碰到,疼的直吸冷氣,但卻堅強的咬緊牙關,沒多哼一句痛。


    莫心寒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男孩拉了上來。但明顯這塊石頭上也不是安全區域。“你能走嗎,我扶著你,咱倆一塊到上麵去。”


    男孩點點頭,莫心寒又攙扶著男孩艱難的走到安全地方。


    剛上來後,男孩明顯已經虛脫了,站都站不起。莫心寒先讓男孩坐躺在地上。開始給男孩檢查身體。


    男孩受傷的那左邊胳膊,手肘處的衣服已經被磨破了,和著血水和泥土粘在一起,胳膊軟塌塌的耷拉在身側,看情況應該已經骨折了。


    “你是怎麽摔下去的,摔下去多長時間了?”莫心寒問著,拿出隨身的藥物,先簡單給傷口處消了毒。然後找到合適的樹枝,對胳膊進行簡單的固定捆紮。


    “我……我追著一隻兔子過來,沒看清路,一腳踏空了,便從這裏摔了下去。幸好慌亂中抓住了樹枝,又努力踩到崖邊石頭上。已經有一早上的時間了。要不是你來,我想我現在肯定堅持不住了。”莫心寒處理傷口時,男孩疼的鼻尖直冒汗。但依舊沒有叫痛,還堅持著迴答了莫心寒的問題。


    莫心寒專注著繼續包紮傷口。這男孩應該是左側身子從這滑了下去時撞了石頭什麽的,受傷的地方都在左側,除了已經包紮過的胳膊手臂,左側的胯骨大腿處也有很多嚴重的擦傷,尤其是胯骨處,深可見骨。


    莫心寒隨身攜帶的藥沒有那麽多,還是得盡快把男孩帶迴村子裏治療。


    莫心寒簡單處理一下後,又問男孩的基本情況。才知道男孩名叫王沐風,家也是靈山村的,說起來還和王凱濤家帶點親戚關係呢。父母這兩天剛好有事去縣上。他今天閑著沒事便跑上山捉兔子。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就摔下懸崖。


    “那你爸媽不在,家裏還有其他人嗎?”莫心寒這樣問是想知道有沒有人能照顧他,他這傷勢怎麽說也該再躺個十天半月的靜養了,要沒人照顧,那還挺麻煩的。


    “我……我還有哥哥嫂子、和……和一個姐姐在。”王沐風說道,但語氣中有一抹不易被察覺到的內疚。


    “行,我知道了。那你先自己在這裏躺好,不要動,你現在這樣我沒辦法帶你下山。我下山找擔架來接你。”莫心寒問清楚他家在哪,便準備下山去了。


    轉身剛要走,便被王沐風喊住,“莫大哥,你可千萬要迴來啊!”


    莫心寒笑了,“放心吧,我肯定會迴來的,還會帶你哥一起呢!”


    王沐風點點頭,莫心寒終於匆忙的往山下跑去。


    王沐風家在村裏偏西邊,莫心寒一般不怎麽去那邊,迴家拿好擔架後,莫心寒便趕緊往王沐風家趕去。


    路上還遇到剛好準備去西邊找貓的王凱濤和小毛子他們,匆匆說明情況後,三人一起往王沐風家趕去。


    莫心寒雖然在村裏住了有小半年了,但也經常不轉悠,很多人家他都沒去過也不熟悉,不同於王凱濤和小毛子。村裏家家戶戶,他兩都門清。有他們兩帶著,莫心寒也省去了找不到王沐風他們家,還要挨家挨戶打問的功夫。


    莫心寒在王凱濤和小毛子的帶領下,在村子裏三拐兩拐的很快就來到王沐風他們家。


    王沐風家也是有兩層樓房的小院子,修建的格外寬敞明亮。外牆全都用瓷磚貼起。大門刷著朱紅的新漆。從裏麵反鎖著。


    王凱濤連忙上前敲門喊著。“成哥,在家嗎?快開門啊!小風摔下山了!”


    王凱濤還沒喊完,鐵門就從裏麵被打開。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姑娘,披著一頭濕發跑了出來。聽見王凱濤的話,急著問怎麽迴事。


    “哎呀,沒時間給你說了,成哥呢?先找成哥上山去和我莫大哥抬小風下來要緊!”王凱濤急著說,“我和小毛子抬不動才專程找上門來。”


    “哥──!”那姑娘聽後也不廢話,直接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把其他三人都嚇一大跳,耳朵震的微微疼。


    果真,立馬就有個精壯漢子從坡下跑上來,看到王凱濤,氣勢洶洶地上前就喊,“你這狗小子不要命了是吧,又來欺負我妹子?!”


    眼看著要上手打王凱濤了,被那濕發姑娘一把拽住,“哎呀!哥!不是的!說是小風摔下山了,你趕緊跟著去看看吧!”女孩攔著精壯漢子,帶著哭腔說到。


    莫心寒也趕緊插話,“先快走吧,路上給你講。”


    雖沒多見過,但莫心寒他們是認識的。其餘三人也想跟著一起上山,被莫心寒攔下。


    人多了礙事也沒用,又不是去尋人要帶一幫人。便勸那姑娘在家收拾一下,好接王沐風治療迴來後養傷。


    又吩咐王凱濤去給許老頭說一聲,把藥品啥的拿到王沐風家裏。省的還要在許老頭處治完傷,又要把王沐風挪到家裏養傷。來迴折騰也不方便。幹脆直接去家裏治好了慢慢將養著。


    路上,莫心寒了解了王沐風家情況。


    跟他一起上山的,是家裏的老大,名叫王成成。家裏遇到的大嗓門濕發姑娘,是他妹妹,名叫王沐雪。在家排行老二。山裏躺著的倒黴蛋,是最不省心的小弟,王沐風。


    這弟弟妹妹名字都感覺挺用心的,怎麽這老大的名字反而感覺是隨便起的呢?莫心寒在心裏嘀咕,但也沒問出來。


    王成成心裏著急,又正年輕力壯的,腳下像生風一般。莫心寒已經跑了一天了,累的厲害,隻能盡量跑快一點。


    好不容易,兩人到王沐風躺的地方,王成成看弟弟臉色蒼白,手腳都是血的躺在那,內心又急又氣。


    這個弟弟,從小就不省心,整天不好好上學,逮著機會就迴村裏上躥下跳的。剛想罵來著,王沐風睜眼,虛弱地喊了一聲,“哥,我錯了。”


    王成成心疼不已,隻好安慰著。和莫心寒兩人小心翼翼地把弟弟王沐風搬上擔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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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山路上,害怕顛簸,兩人特意放慢腳步,盡量走的穩一些,即使如此,王沐風也還是被疼的頭上直冒汗。


    “疼就對了!疼你就長記性了!”王成成迴來看了一眼咬牙忍痛的弟弟,重重的說到。


    因為要特別注意擔架不能太晃動,下山的路程走的也是絲毫不輕鬆。等到王沐風家裏時,莫心寒已經累的不行了。


    王沐雪已經專門把王沐風的房間收拾了出來,雖然王凱濤已經把莫心寒給他說的情況,大致給王沐雪說了一遍,讓王沐雪有個心裏準備,但當王沐雪看見弟弟遍體鱗傷的被抬迴家時,還是被嚇了一跳。


    王沐風看到姐姐擔憂驚恐的表情,虛弱地安慰著王沐雪,“沒事的姐姐,就隻是一些皮外傷而已。不用擔心。”


    王沐雪又急又氣,眼中泛著淚光瞪著王沐風,“讓你總是不聽話!也該吃點苦頭長長記性了!”


    “好了,你們一群人圍著也礙事的狠,都先出去吧,我和莫小子該給小風處理傷口了。”許老頭說著趕眾人出去。


    莫心寒稍微歇息了片刻,洗了手,消了毒,開始一點點給躺在床上的王沐風脫了衣服,清理傷口。


    王沐風身上大的傷口就是手肘、胯骨、大腿處。最嚴重的是左臂的骨折。


    莫心寒檢查過後還是有點拿不定主意,“許伯,我看還是把他送鎮裏或者縣上的醫院,至少要拍個片子,後續才好治療。”


    許老頭微微一笑,“你倒說的輕鬆,鎮上那診所,跟咱這條件幾乎一樣,等送縣裏,怕這孩子的手就廢了!”


    王沐風躺著聽著自己也著急,嚇得都快哭出聲了,“許爺爺,我這手不能廢啊,我還年輕呢!”疼他不怕,但要想到這隻手以後不能用了,王沐風害怕了,之前沒用因為身體劇烈的疼痛哼過一聲的朗朗少年,此刻竟然紅了眼眶。


    許老頭也是相當於看著這孩子從穿開襠褲,到長這麽大的,眯著笑眼,拍了拍王沐風的腦袋,笑著說到,“放心吧,你許爺爺在,你肯定會沒事的。不過你得吃點苦頭就是了。”


    王沐風點頭,他不怕吃苦頭,再說這本就是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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