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晴走的時候,莫心寒還在沉睡中。


    當莫心寒醒來後,房間裏已經空空蕩蕩,隻有殘存的一絲氣味,證明著昨晚發生的一切。


    莫心寒宛若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般。如果可以,他多想這個夢永遠不要醒過來。


    莫心寒貪戀地感受著床上殘存的溫度,在床上躺了很久也不願起來。


    他不知道起來後將要麵對什麽,總還幻想著他的安安會忽然出現,然後溫柔地對他笑,叫他起來吃飯。


    “喵~”


    貓咪在地上走來走去,不斷轉著圈,發出不滿的叫聲。


    “可可……”


    莫心寒喃喃地叫著小黑貓的名字。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床上爬起。


    原本四散在地上的衣服,被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床頭桌子上。莫心寒心隱隱作痛,他麻木地穿好衣服。坐在床邊發呆。


    有風從開著的窗戶裏吹進來。白色的窗簾被風吹動,輕飄飄地隨風擺動著,莫心寒怔怔地看向窗戶前的書桌上。


    桌上的杯子下,一封信正放在那裏,風吹起信紙的一角,有娟秀的字跡透著光映在莫心寒眼睛裏。


    莫心寒心跳漏了一拍。


    “喵~”可可蹭著莫心寒的腿,委委屈屈地叫著。他們都是被拋棄的。


    莫心寒終於機械地向書桌走去。緩緩地抽起杯下的紙


    “阿莫,我走了。”安冉晴的筆跡像她人一樣,透著股淡淡的溫柔。但這柔美的字跡,卻像鋒利的刀一樣,狠狠地剜進他的心裏,一陣刺痛。


    ……


    “阿莫,我走了。


    謝謝你,阿莫,謝謝你陪我度過這段快樂的時光。那些日落日升,我會永遠記得。


    隻是,隻能到此為止了。


    我不能隻是安冉晴。我還是我父母唯一的女兒。我曾以為我不在乎的,可當我收到爸爸托人帶來的信。我就知道,我一定要迴去的。


    我昨晚想了好多,我甚至自私的想讓你跟我一起走。去我的家鄉。但我不能。


    我知道,外麵的世界曾把你傷的那麽重。你是不會出去的。所以我不能開口,我沒資格要求你跟我一起走。


    我已經自私過了。我已經完完全全為我活過一迴了。


    所以,我不能再要求任何人遷就自己。


    我也知道你肯定清楚,我不會再迴來了。媽媽已經病重了,我沒辦法留著我爸爸一個人生活。


    我們曾那麽快樂,這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謝謝你。


    最後,可可就拜托給你了。


    安。”


    ……


    她走了,隻留下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徹底離開了。輕飄飄地,像她的人一樣。


    這是莫心寒預想中的事情,可被親自證實了,還是覺得好痛苦。心髒處傳來鈍鈍的痛。


    明明昨天下午還一起說說笑笑吃著飯,幻想著兩人的美好未來,忽然這一切就像美麗的泡沫一樣破碎了。


    他的未來裏不會再有她了。


    ……


    莫心寒將可可帶了迴去。許老頭詫異過後,倒也沒再多問什麽。


    反倒是許佳諾,畢竟還是個小姑娘。看到小貓咪後,興奮地就快要跳了起來。又是去廚房煮雞胸肉,又是拿小魚幹的。忙的不亦樂乎。


    她是很喜歡小動物的,但是媽媽從不允許她養。以前隻能路過寵物店時,隔著玻璃看一會。


    這會這個小黑煤球,圓乎乎,毛茸茸的,窩在莫心寒懷裏。像是知道自己很可愛一樣,腦袋微微揚起,一副無法無天的模樣。


    許佳諾也好想抱一抱這團毛茸茸的小黑煤球。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小貓咪吸引了,壓根沒看到莫心寒臉上的陰霾。


    “它叫什麽啊,好可愛,我可以摸一摸嗎?”許佳諾在廚房搞來肉,虔誠地捧在貓咪眼前。


    小貓咪鼻子聳動著聞了聞,像是不感興趣一樣,換了個姿勢,將頭撇開,伏在莫心寒另一側肩膀上。


    許佳諾很是受打擊。但絲毫不氣餒,伸手想摸貓咪的腦袋。


    “它叫可可。”莫心寒聲音沒有任何情緒,也不阻攔。


    “它的小腦袋好圓啊,身體好柔軟啊,抱著一定很舒服吧!”見小貓不排斥自己摸它,許佳諾激動地伸出雙臂,想把貓咪抱進懷裏。


    誰知小貓忽然生了氣,在莫心寒懷裏掙紮著跳到地上,尾巴炸著毛,衝著許佳諾哈氣,然後跑開。


    莫心寒也不去追,許佳諾訕訕地笑著,“對不起啊,嚇到你的貓了。”


    “那不是我的貓。”莫心寒淡淡地留下一句,便又找工具就準備上山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見莫心寒態度如此冷漠,許佳諾還以為,莫心寒還在因為自己之前誤會他而生氣。


    便跟在莫心寒身後,“我也沒事做,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莫心寒扭頭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姑娘,就這麽想跟貓玩嗎?這怎麽還粘上來了。大概是以為自己是可可的主人,想先套近乎吧。莫心寒猜想。隻覺得無聊的很。便冷冷開口。


    “我要去山裏采藥,你想和貓玩就自己去找吧。我沒空,也幫不了你。”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不是的,我……我是想給你道歉。”許佳諾有些著急,又有些許難堪,但還是鼓氣勇氣說出口,“對不起,之前誤會你是騙子。大虎哥後來都給我說了,是我太先入為主了。所以,我要向你道歉。”


    莫心寒聽完愣神。昨天實在太過漫長,他都快忘了這迴事了。


    “沒關係了。”


    說完,便拿起工具走出院門。留許佳諾一個翹著小嘴站在院裏。哼,不要幫忙算了,她還樂得自在。


    安冉晴走後,莫心寒好像比之前更加拚命。每天起早貪黑。一趟趟地往返山上地裏。又一趟趟地往返村莊鎮子裏。


    他是在強撐。連許佳諾都早已經看出來。莫心寒還在自欺欺人。


    莫心寒和安冉晴的關係,從來沒有大肆宣揚過,但村裏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兩人是在交往。


    安冉晴忽然離開,村裏人也從老校長嘴裏得知事情真相,便都照顧著莫心寒的情緒,不再提起那個溫柔美麗的小安老師。


    時光荏苒,很快,莫心寒院子裏的牆一點點地建起來,之前房主廢棄的田地,也一點點恢複了生機。


    不久,小村子又迎來一場猝不及防的大雨。


    莫心寒還在山上采藥時,毫無預兆地,天空一瞬間烏雲密布,緊接著刮起狂風。


    莫心寒抓緊時間將背簍背起,大步往山下走去。狂風卷起沙土,莫心寒隻能拿手擋在眼前,眯著眼睛,小心地下山。背簍被風吹的左搖右晃,使山路更加難走。


    不過一會,便開始電閃雷鳴。


    “轟隆隆──”


    聲音像是炸在了耳邊。緊接著,有豆大的雨點開始砸在莫心寒臉上,先是稀鬆幾滴,然後伴隨著雷聲,雨滴越來越密集。逐漸下成瓢潑大雨。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莫心寒渾身上下全都濕透了,山路也變得泥濘不堪,更加難走。莫心寒心裏暗暗叫遭,可是這山路上也沒有能臨時躲雨的地方。隻能再硬著頭皮,在泥路上往下走。


    背簍裏的草藥全都澆透了水,沉重的像是背了一筐石頭。莫心寒一咬牙,果斷把藥草悉數倒出來,拿背簍罩在頭頂,稍微抵擋一些雨勢。


    山路濕滑,盡管莫心寒已經走的小心翼翼。還是有好幾次滑倒在路上。莫心寒緊靠著有山體的路一旁走,路的另一旁,是向下的密林。


    雨依舊下的大,狂風也不停,像是天神發怒。


    莫心寒走的艱難,渾身濕透再遭風一吹,更覺得渾身冰涼。


    莫心寒感到自己身體一陣陣發冷,開始不自覺地打著哆嗦,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手腳也發麻,四肢逐漸僵硬。


    所有的這些症狀都表明,莫心寒正處於失溫的狀態。


    山裏本來溫度低,再加上忽然的狂風暴雨,將莫心寒的衣服都淋透了。


    冰涼的雨水帶走身體的熱量,濕透的衣服更加劇了溫度的流失。再經曆狂風猛吹。莫心寒此刻身體的散熱遠遠大於產熱,體溫在狂風暴雨中逐漸下降。


    莫心寒心知,體溫一旦下降到35度以下,就是低體溫狀態了,這個時候就很危險,嚴重的話就會引起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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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心寒趕緊掏出兜裏的巧克力,那是每天早上出門時,許佳諾硬塞給自己的。沒想到關鍵時刻,還真能救自己一命。


    雨勢終於漸小,但莫心寒還是覺得渾身發冷。心想著要趕緊下山迴家。一著急,腳底一滑,便滑下山坡去。莫心寒伸手胡亂地去抓些什麽,卻什麽也沒能抓住。


    在一片混亂中,莫心寒終於失去了意識。


    朦朧之中,莫心寒耳旁傳來一聲聲唿喚。聲音忽遠忽近,一會聽見是焦急的唿喚,一會聽見是溫柔的低喃。


    “阿莫。”


    他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是熟悉的如春風般的聲音。


    “安安……”


    莫心寒想睜眼看看,可眼皮沉重,無論莫心寒怎麽努力,也始終睜不開。


    安安。他的安安。


    莫心寒渾身滾燙,好像又迴到那個晚上。那個有狂亂的吻,意亂情迷的晚上。


    他的安安,在他的懷裏,卻哭得像破碎的玻璃娃娃。他用力抱緊,抱的越緊,內心就越是空洞。


    “安安……”


    他難受的厲害,有人手腳輕柔地給他喂了水,又伸手去摸他滾燙的額頭。


    “安安……”莫心寒痛苦的呢喃,是她迴來了嗎?


    莫心寒用盡全力,努力睜開眼。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然後視線一點點聚焦起來。是他的房間。


    “莫心寒,你醒了!”耳邊傳來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但依舊清脆。莫心寒轉頭看到許佳諾略帶擔憂的小臉。


    許佳諾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莫心寒,眼框泛起輕微的紅,眼下有淡淡的陰影。莫心寒高燒的這幾天裏,她都沒能好好休息。


    那天雨停了很久,也不見莫心寒迴來。許佳諾和許老頭擔心莫心寒,便找了好些人去山上尋。


    果不其然,順著泥濘的劃痕,他們找到了已經昏迷的莫心寒。


    迴來時,莫心寒身上倒是沒有什麽傷,但卻一直發著高燒不退。


    他在睡夢中好像在經曆著什麽痛苦的事情,一直在呢喃著。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好幾天,許佳諾都守在他身邊。給他換吊瓶,給他喂水。測量他的體溫。


    看到莫心寒醒的那一刻,許佳諾甚至有點想哭。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看到莫心寒這樣會那麽難受。


    或許,她也病了吧。


    “莫心寒,你哪裏還難受嗎?要喝水嗎?要吃東西嗎?”許佳諾湊到莫心寒床前一連串的問道。


    莫心寒的眼神穿過了她,落在她身後,又環顧著周圍。像是在尋找什麽。


    什麽也沒有。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吧。莫心寒又一次閉上了雙眼。


    “莫心寒,你要什麽,我給你拿。”許佳諾問。


    “……沒事……謝謝你,諾諾。”莫心寒沙啞著聲音說到。他閉著眼睛,自然沒有看到許佳諾的臉忽然紅了起來。


    “諾諾。他喊我諾諾。”許佳諾從莫心寒房間出來後,開心的像個孩子。


    於是,等莫心寒身體徹底好起來後,許佳諾便像個小跟屁蟲一樣,整日跟在莫心寒身後。


    莫心寒上山采藥,她就跟在莫心寒身後,到處撲蝴蝶摘野花,摘得多了便編成花環,強行戴在她和莫心寒頭上。然後嘻嘻哈哈地笑著。


    莫心寒修砌院牆,她就在院子裏逗貓玩。趁莫心寒不注意的時候,把自己從山上帶迴的野花種子,散在院子裏專門留出來的小園子裏。祈禱來年能開出漂亮的花來。


    莫心寒在田裏勞作時,她就在田埂旁邊的溪水裏踩水玩,偶爾運氣好,還能摸到些小魚,扔給岸邊的可可吃。可可一會捉螞蚱,一會追麻雀。玩的不亦樂乎。快樂的不得了。


    莫心寒去鎮子上的時候,她就坐在牛車上跟著去。一路上唱著流行歌,引得偶爾相遇的路人側目。她聲音清脆悅耳,唱歌非常好聽。但都唱些莫心寒沒有聽過的歌。和莫心寒在一起吃麵都能吃兩碗。


    劉姥姥老兩口子每次見許佳諾都喜歡的很。所以同樣的牛肉湯麵,許佳諾碗中的肉塊都要比其他人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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